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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虎落平阳被犬惜(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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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病号看着杯里的水,无力的答道。其实他多么希望自己记得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画面也好。可是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王福将信将疑:“既然这样,你就先在这里养伤,过两天好些了,我让阿生带你去他那里住下。”
王福思索了一下,“没有名字也不方便,这家人姓林,你又是阿萱救回来的。以后就叫你阿林吧!”
阿林?阿林……听上去也蛮好听的,病号不由得喜笑颜开,自己也有名字了不是吗?
“多谢福叔!”布满笑容的脸庞像一朵迎着朝阳的向日葵那般灿烂无暇。
王福看见便傻了。倒不是说被他的笑容迷倒了。只是心里很犯愁,这张脸若是让众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正准备起身走开,忽又想起袖中的玉佩,拿出来给他:“这块玉佩是你的。”
阿林看着这块玉佩,皱了皱眉,伸出手去接下玉佩,拿在手里看着。
“嗯,这块玉佩是我的,”阿林确定的回答。
“怎么?你能记起来了?”王福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阿林失望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熟悉而已。”
福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急。”便走开了。
阿林拿着那块通体透红的凤凰玉佩,陷入了沉思中……
话分两头。这边福叔和阿林谈完之后,那边林彧萱和莲蓬也窃窃私语完了。
莲蓬不相信林彧萱捡回来的男子能有多好看,因为林彧萱平时就是个花痴,只要是个男子,长得差不多的她都会说是美男。莲蓬明显不相信。
“你不相信你就自己去看啊!”林彧萱多莲蓬说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切……”谁说她俩是主仆?这会绝对是敌人,“去就去,不过他要真的还是那种文弱书生,我以后就再也不信你了,”莲蓬用右手大拇指一擦鼻尖,“哼!”去了福叔居住的院子。
“嘿嘿。”林彧萱暗自好笑。她坚信莲蓬绝对是输家。只要一想到莲蓬颓废挫败的样子,心情就会很好,于是上屋后去浇花。
她所居住的屋子后面有一块空地,除了屋墙上的一墙爬山虎,地上满是荒草。他们现在住的院子,是叔叔生意做大了之后才买下的。
再后来叔叔渐渐对生意不上心了,全都交给了福叔,退居幕后。后来生意便越做越大,在城南也开了一家分店,前几年在城东又开了一家。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
她五岁搬到这个院子里住,挑了这个有着一墙爬山虎的屋子居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喜欢有植物环绕的感觉吧。
只有树没有花太不像个女孩子住的地方了,所以从去年开春便开始种了很多花,有月季、梅花、菊花、百合、玉兰等等。还有这株从清凉山的那珠老桂花树身上移植过来小桂花。
已经到初夏了,可这株桂花还是看上去蔫蔫的,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吧。
看见那珠桂花的样子,林彧萱的心情也随之转黯。叹了一口气。向小院的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个大水缸,是王福知道她要养花之后,叫店里的伙计阿竹给她搬过来的。
每隔几天,阿竹就回来给她挑一些水过来,倒进缸里。水缸里有用半个葫芦做成的瓢。用来浇水很方便。
此刻的她就舀来满满的一瓢井里的水,一株一株浇着花。正在想这桂花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好,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听见了福叔在叫她:“阿萱啊,你在屋里吗?”
她连忙大声喊着答应:“没有,福叔我在屋后头呢!”
福叔摇了摇头,这丫头,就不能好好呆在屋里看会书吗?整天就知道玩。
背着双手绕过屋子,向屋后走去。
只见身穿一身淡粉色衣裙的小萱站在花丛中,裙底已经被泥土沾湿,笑嘻嘻的端着一瓢清水侧身眯着眼睛望着他。
头上的发带挂在旁边的一颗玉兰花枝上,一缕头发在胸前,剩下的头发在身后,简单朴素,超尘脱俗。
百花在她的映衬下,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她在这天地间,唯我独香。
她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光圈,天真无邪的笑容在阳光下好似被定格了一般。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故人,在多年前也是这般站在一对花丛中,笑眯眯地对他说:“福子哥,这里的花好香啊!”
福叔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不可自拔,直到林彧萱跑到他面前,探着头,右手使劲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大声的叫他:“福叔你怎么了?”
他才缓过神来,对着林彧萱一笑:“福叔没事,只是想起了你的……”福叔眼中的笑意像潮水一般退去,只剩下了落寞,“想起了一个故人……
“哦……福叔,你是不是在想你的情人啊?”刚才她分明就是从福叔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迷恋和深情。
会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福叔一直牵挂着呢?
福叔赶紧换上一脸正气,做出一副老家长的架势:“你个小滑头,这么没大没小的。”
“得得得,不想说就算了嘛!”林彧萱换了个手拿瓢,转身准备接着浇花去。
“诶,等等,这话还没说完呢!”福叔才想起来自己来是有正事的。
林彧萱转过身来,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带:“你说。”
“阿萱啊,我给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子起了个名字叫阿林。等他伤好了,就先叫他在店里帮忙吧!我下午去给你叔叔说一下。对了,在没有完全了解他这个人的人品之前,不要跟他深交,知道吗?”福叔道。
林彧萱收敛了笑容,十分认真的说:“嗯,福叔我听你的。”
福叔放心了,拍了拍她的脑袋:“去玩吧!”
“嗯,福叔慢走!”说完便跑去了。
福叔看着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那只“小蝴蝶”,不由得笑了。
与此同时福叔房里的阿林却比较苦恼。本来他正在福叔的房里喝水,突然一个身穿红棕色麻布衣服的妇人打开门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这端着粥进来的当然就是玉荷了。
小半个时辰以前,她刚给一大家子男女老幼、房客主子们做完早饭,已经很累,正在招呼厨房的伙计们一起吃早饭,就看见起晚了的小为两眼放光的走进了进来:“姑姑,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玉荷嚼着馒头的嘴巴突然停了下来。脸上一红,故意不看大家,只看桌上的菜,镇定了一下稍微加快了的心跳,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他来这干什么?”
小为无视玉荷的反应:“福叔说叫我待会送碗粥到他房里。估计是早晨在店里没吃饱吧。”
玉荷这下心里五味杂陈,上次见他是在十七天前。那天是堂小姐初潮来临的日子,吓得那小丫头跑到她这里,一下子就扑到她怀里哭得哇哇震天响。
当时她正在和面,腰间还系着围裙,她一扑倒把围裙上的面粘到自己身上了。她哭着对玉荷说:“姑姑,我快要死了。”
吓得玉荷顾不得满手面粉,随手拍了拍就抓着林彧萱的肩膀,神情严峻的问:“到底怎么了快说!”
于是林彧萱把事情红着脸都说出来了。越说哭的声音越大。越说玉荷脸上的神情就越放松。
等到事情全部搞清楚之后,玉荷便笑了,用满是面粉的手抹去林彧萱脸上的泪珠,跟她说:“小萱不用怕。这是每个女子都会有的,我家的姑娘从今天起就成了大姑娘了!呵呵呵!”
林彧萱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哭了,小说的问:“那我会一直这样流血吗?那我不会把血全都流干吗?”
玉荷又忍不住笑了:“不会的傻孩子,过个三五天就会好的。肚子痛不痛啊?哦对了,这几天不要碰凉水。先回屋里躺着,姑姑这就给你熬姜汤喝啊!”
“嗯。那我回房去了。”林彧萱终于安生了。
“乖。”玉荷牵着林彧萱的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就看见王福背着双手站在门外,那一副他多年未变过的姿势,在她的梦里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她就觉得好幸福,哪怕他不是为了等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她就觉得自己掉在一个漩涡里,一眼万年,不可自拔了。
直到小萱挣脱她的手,扑倒王福的怀里才使她反过劲来。只见王福温柔地用手擦拭着小萱脸上的面粉。擦完之后,王福对着玉荷投来感激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
玉荷也对着王福笑了一笑。
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这个场景却每晚都出现在玉荷的梦里,让她自那以后整整七天的脸上都不自觉的挂着迷人的微笑。
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能再见到他,她赶紧打了一盆水,重新洗了把脸,又在脑后重新挽了一个光洁如新的髻,在脸上擦了些平时不用的胭脂水粉,戴上了一副平时不戴的耳环。整理了一下衣裳。盛好粥,向福叔房里走去。
厨房和福叔所居住的地方并不远,只隔着一道院墙而已。
本想敲门进去的。可走到门前一看,门根本就没有关严。透过门缝,正好可以看到屋里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的侧脸,头上还包着纱布,正在用王福的茶杯喝水。
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是谁?凭什么在他的房里,用着还是他最喜欢的那套紫砂茶具?她知道王福是个爱茶懂茶的人,一般人除了小萱不会轻易的碰他的宝贝的。
这人到底是谁?她的手已经不受她大脑控制的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屋里的人转过头来看着她,也站了起来。二人同时的问:“你(您)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