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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虎落平阳被犬惜(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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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可及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连看自己的身体也看不到。好像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阵桂花香,感觉自己趴在一个柔软窄小的地方,一颤一颤的,还嗅到有一股桂花的香味……
可是再一眨眼,又闻不到了。还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黑暗。
“有人吗?”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可是就连自己的回音也听不到。禁不住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奔跑起来,却哪个方向才能逃离这里。
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如同一只在迷宫中急于寻找出路小白鼠,越跑越快,越跑越害怕。
“这里有人吗?”可惜还是没有人回答他。直到没力气再跑时,只得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周围可以听到唯一的声音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
一抬头,发现前方有一丝的亮光。顿时欣喜若狂。如同一个已经在沙漠中已经三天没有喝一点水的人发现了一汪碧泉一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那光明奔去。
可是离光明越近,却越觉得寒冷。原来那束光的源头是一把剑。而这把剑正握在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的手上。他的面具和剑上的光交相辉映,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知为何,明明看见了一个活人,却比什么都没看见还要害怕。
面具人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举起了剑向他刺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随着那把剑的刺进,刺眼的白光骤然淹没一切,亮如白昼,他闭眼挣扎着大叫。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深蓝色的顶纬。而他的手正死劲的抓着一个人的手腕,她手里还抓着一块白色手绢。
顺着手腕看上去,一个眉目婉约,眼神深邃,鼻梁微挺,嘴唇小巧的女孩映入眼帘。
“放开我!”林彧萱喊道。此刻的林彧萱却已由恐惧转为了愤怒。
本来一进门,看到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得十分妥帖,心里十分高兴。看来把他交给福叔是最正确的选择。
刚想看看这人的伤怎么样了。他却一直闭着眼睛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头上还冒汗,自然地拿出手绢来,给他擦汗。
可还没碰到他就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抓得她很痛,后来,那人就睁开了眼睛,不做所措地看着她。
林彧萱吓了一小跳,不过还是抵不住满心的气愤:
“喂,你知不知道”,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我,看清楚了没,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把你从清凉山的山脚下救回来的。你可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重,把我现在胳膊和腿都还酸痛着呢。你怎么报答我?”
“咳咳。”福叔背着手出现在他俩身后,出现的还有听见她的呼声急忙赶来救人的阿生。林彧萱顿时安静了。转身眯起了眼睛:“福叔你来了啊,你快看他醒了。”
“我看见他醒了。福叔给你讲过吧,施恩莫忘报!如果世人都抱着想要别人报答自己才会去救人的话,那我们这个国家的风气该成什么样子了?”王福孜孜不倦的教诲着。
林彧萱立马服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多做好事,也一定不要人家报答我。”
“嗯……以后一定要记住了啊。不然福叔该生气了。”福叔看见个台阶就下来了。
“嗯嗯嗯。”林彧萱点头如捣蒜。
床上的重病号彻底被无视了,刚想动一下,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呻吟了一声,想要用手去摸。
“慢着!”福叔伸出右手手掌,伸向着床的方向,示意他不要去摸脑后:“这位少侠,你的后脑被磕得可不轻啊,郎中说要好好休养,不得随意乱动。”
他躺在床上,双手抱拳,对福叔说道:“多谢……大叔……救命之恩。”
福叔笑了:“诶,少侠不必多礼,救你的可不是我,阿萱没说谎,是她救的你。”林彧萱在福叔身后瞪圆了双眼,晃着脑袋,一副“怎么样,这回你信了吧”的样子。
“哦,”他再次双手抱拳,“那多谢阿萱小姐救命之恩。”
“算了算了。福叔跟我讲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一时脑热才救的你……”
“咳咳!”福叔目斥林彧萱,打断了她。感叹道,这丫头就是太实在,一点谎都不会撒。
“呵呵,不管怎样,诸位都是在下的恩人。等在下养好伤,日后定当报还。”说着又要抱拳。
“不用不用不用。福叔说了,施恩莫忘报的。”林彧萱赶紧解释道。好像此刻要他报了恩就是犯了法似的。
“好了好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赶紧养好伤。阿生啊,桌上有一张郎中开的药房。快去抓药吧!店里,就先让阿竹替你看着吧!”福叔道。
“诶,好嘞,我这就去!”阿生又把毛巾在半空中甩了一个弧度,搭在肩上,步步生风的走开了。
福叔转过身来面向门外:“你先在这里。我去再对一遍昨日的帐。再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一提到厨房,林彧萱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厨房哦?福叔你确定要去厨房吗?不用我替你去吗?”
“厨房有什么的。里面又没有怪物。”福叔逞强道。
林彧萱忙着点头,也装傻:“哦……没有怪物,只是有一个叫玉荷的女人罢了。”
福叔佯装生气:“鬼丫头,拿你福叔开涮。行了,我去了,你看看他就回去吧,我叫阿生来照顾他。”
“嗯嗯,我看完他就回去。”听见阿萱的保证,福叔很高兴。因为福叔知道,阿萱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撒谎,也不会使诈。就是这一点,像极了她的母亲……想到阿萱的母亲,福叔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叹息一声,又看了一眼阿萱,摸了摸她的头。
林彧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傻傻的冲他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走了出去。
待福叔一出门,林彧萱嗖的一下转过身来对着床上的人,走到他床前:“快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为什么会出现在清凉山脚下?”
“我……”他没想到面前这位少女还是个百变的,一会是花蝴蝶,一会就变成了会蜇人的蜜蜂。
“少废话。快点说。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的命现在就是我的。你是生是死得由我说了算。如果你敢说假话,我就送你上西天!”林彧萱尽可能的吓唬着他,希望可以吓到他。
“啊?哈哈哈哈!”他看着她那奶声奶气的小娃子样儿还要吓人,他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喂喂,你笑什么啊?”林彧萱不明就里,显然没多大耐心了。
“我……”他眸色一暗,“我记不得了……”如果那些噩梦也算是记忆的话,那他这回是说了谎了。
“什么?”林彧萱声音大得了。“真的假的?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明显的不相信。
“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林彧萱还是不信。
“嗯。”他非常确定。
“哦……那你先好好养伤吧!”说完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暗自好笑。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可爱的女孩子,虽然长相不出众,但是真的十分可爱。他突然有点希望自己就是那个福叔,可以有个女孩子在自己身边撒娇耍赖,把自己的话当做圣旨,给自己讨价还价。
林彧萱一脸疑惑地回了房。莲蓬坐在凳子上喝茶。
看到林彧萱进来,也不说话,等着她先开口。
林彧萱也觉得该告诉莲蓬了。于是便将半日内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莲蓬。主仆俩在屋里窃窃私语。可是福叔房里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其实刚才说要去对账只是一个借口,王福只是稍稍走开了一下,本来打算去厨房的,可是走到半截还是没有勇气去主动招惹玉荷,心想还是别让她多想了吧。于是只是告诉了恰好路过的小为,要他给盛碗粥送到自己房里。交代完便原路返回了。
在原路返回的路上,王福拿出了手心里的玉佩翻看着。
那是昨晚替那少年换衣服时他身上佩戴的玉佩,那是一块极为罕见的玉石。
这玉石通体透红,不知是鸡血石还是血玉,上面还雕刻着一只凤凰,这凤凰正振翅向上飞翔,美丽的羽毛熠熠生辉。
这雕刻的手艺绝不是一般工匠可以做到的,像是宫廷里的匠师的手艺。放在阳光下一看,就是活生生的一副凤凰浴火的景象。福叔这些骇然了,昨晚在灯光下看还没有发现这凤凰是如此的栩栩如生,这下在阳光下看则是一览无余了。
王福越看越惊异。这块玉佩这么罕见,为什么会佩戴在这少年的身上?难道这位少年是个名门公子,离家出走了?
不对,听阿萱说她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被藤蔓所缠绕,应该是从山顶上掉下来的。
那难道他是被仇家追杀才沦落至此吗?刚才看他言谈举止都彬彬有礼,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念及此,福叔竟越想越迷糊。忽地眼神一暗,摇了摇头,重新把玉佩放在袖中,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自己房门口。门口敞开着。他看见那少年已经坐在桌子旁喝茶了。敢情是渴了。嗯,阿萱有一点是讲的不错,这少年是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脸。
福叔不再多想,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病号看到门口有人进来。赶忙起身抱拳作揖:“福叔。”
“公子既然叫我福叔,那就不必多礼了。你也看到了,我和阿萱阿生他们几个小辈之间都是毫无顾忌的。你坐吧!”说着自己便走向病号旁边的一个凳子。
“嗯,福叔也坐。”他并不敢比福叔先坐下,只是拿出个另一个紫砂茶杯,给福叔倒好茶,然后恭敬地把茶端到福叔身前。然后坐下接着喝自己那一杯没喝完的茶。
“敢问公子你是哪里人氏?”福叔问道。
“福叔,我……不知道……”病号答道。
福叔满是惊讶:“哦?听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氏。你真的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