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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错拨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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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培今天接到好几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有人寿保险搞推销的,还有电信公司游说他充话费送手机的,最意外的恐怕就是楚萼打过来的。他和楚吕在一起十几年,统共就见过楚萼两回,一回事楚萼跟朋友户外露营困在了山里,他载着楚吕开了上百公里路程去接她,还有一回就是楚吕流产住院的时候。严格来说,他和楚萼并不熟,所以,当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上来就叫他“姐夫”时,他着实有些错愕。
说实话,冉培对楚吕这个妹妹并没有好感,准确地说他是对这类读书不行、工作不行、游手好闲最行的人都没有好感。楚萼典型的自来熟,上来寒暄两句“吃了没”“我姐在你边上吗”就直奔主题。她向他直接表达了想在初阳做药物代表的愿望,并保证会好好工作奋发上进。当他问起楚吕的意思时,楚萼才犹犹豫豫地说打过电话给楚吕,但楚吕不同意找他帮忙。听到这里时,冉培恍惚了一下。楚吕向来对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而工作这件事她根本没有同他提过。
他下午陪楚吕去三医做孕检,车开到金石楼下,打电话给她,才知道她人在W大。车到W大对面等红灯掉头,透过车窗见到马路对面,W大门前的花坛边上坐了一男一女,低着头一同看着什么。女的穿了一件薄荷色连衣裙,正是楚吕早上出门时穿的那条。
“今天怎么没上班来了这里?”冉培将车靠边,下车走近楚吕。
“哦,今天毕业典礼,彻底和学生说拜拜了。”楚吕站起身,刚还藏在阴影里的脸暴露在日光下,鼻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
她今天毕业典礼?他怎么不知道。犹记得他出差错过了她本科毕业,她是足足气满了三天才给他好脸色。他暗暗观察,见她并没有不高兴,悄悄吁了一口气,心里却隐约有些不痛快。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是林少永林警官,这是冉培。”楚吕简单地给二人作介绍,像冉培解释道:“林少永去三医看他妈妈,和我们一路。”
冉培跟林少永点点头,目光在林少永手上提着的一个黑色手机礼品袋上停留三秒,又回到林少永脸上,深深看了一眼。前几天楚吕发了工资,花了一整晚在网上商城看手机,他无意间瞥了一眼,尽是些黑色深蓝色的男式商务机。她花光了第一个月到手的工资,没想到是买来送给眼前这个警察的。
在妇产科做完检查,已近五点,护士站两个护士已经收拾停当只等交班,回答病人的询问有些急躁。
“要不要买些东西去看看你同学他妈妈?”冉培牵着楚吕的手进电梯。
“不了,改天吧。”楚吕揉揉发痒的鼻子。林少永惦记着再次发病住院的母亲,听说她也去三医,并没有多问。告诉一个喜欢她的男人自己怀孕了,怎么都觉得别扭,于是她也没多做解释。上次去喝林妈妈炖的排骨汤,林妈妈仍卖力地撮合她和林少永,现在要她带着冉培去看林妈妈,实在有些做不出来。
天边红云滚滚,太阳慢慢偏西。楚吕都快忘记付连海这个人了,却在门诊楼下,一出一进间再次见到他。
付连海一手公文包,一手车钥匙,见到楚吕也有些诧异。他与楚吕点点头打个招呼,便匆匆走进门诊,没几步,回过头去,视线移到冉培身上,最后定格在他与楚吕十指交握的手上。
“我想吃烤面筋。”楚吕坐上车,眼神翼翼地看着冉培。就上车那一会儿功夫,闻见了一股烧烤香,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欲,馋得她要流口水了。
“烟熏的东西吃了不好……行行,现在给你买去。”冉培无奈,解开刚扣上的安全带。最近楚吕常常半夜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辣炒螺丝、馄饨面、红油爆肚、烤猪蹄,近的小区外面就有,远的开车跑上快一个小时才能找到,只要她想吃再远他都给她买来,只是她想吃的,有些实在是不大适合孕妇。她要吃什么就非吃到嘴不可,要不然晚上都能睡不着,他劝也没用,只能每次买来抢掉大半自己吃,省得她吃进去一肚子地沟油。
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楚吕注意力全在烧烤摊上,按下了接听键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上星期我给你的资料你给那个楚吕了吗?你怎么回事,知不知道楚吕的男人就是初阳的老总冉培,你怎么事先没有搞清楚!喂,怎么不说话?听得见吗?”熟悉的男声气急败坏地充斥着楚吕的耳膜。
付连海?楚吕吓了一跳,慌乱挂断电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不寻常的讯息透过电波传递过去。她心脏砰砰跳着,思绪如麻。
资料,什么资料?上周只有狮王李给过她一个文件袋,里面是关于近两年来,三医高层与药商勾结收受回扣的详细资料,以及这几年因为用药而引起的医疗事故。楚吕在网上检索了大量信息,发现资料中提到事故都没有在媒体上报道过,甚至这些与事故相关的药品在市面上仍有销售。这些都不足以令她迟迟无法动笔写稿。真正让她犹豫的是,文件中提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是三医副院长李律,另一个则是初阳制药。
应该是付连海没错,他阴沉的语调让楚吕十分不舒服,她记得很清楚不会错。那他该是看见她和冉培在一起才打的这个电话,不难推测他是想打给狮王李,可却错打到她的手机上。
楚吕摇摇头否定这个想法,付连海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或者这个电话不是付连海打的?
楚吕回家吃过饭,翻出这段时间用过的背包,一个个挨着找也没能找到付连海的名片,于是琢磨着上楼找一部经典黄片重温重温换换脑子,说不定能回忆起来。
“冉培!”楚吕尖叫。
“怎么了?”听见叫声,冉培吓了一跳,正洗着碗,来不及冲手就跑上楼,手上还滴着泡沫水。
“这、这都是些什么?”楚吕大脑缺氧,手指颤抖着指着书架。原本这地方用来存放她收藏的高清颜色动作片,现在全部变成了“世界上最好听的一百首英文歌”“四十九首钢琴古典金曲”“班得瑞轻音乐”“让孩子赢在起跑线的胎教歌曲”“中外儿歌天天唱”……还有她精心呵护的绝版典藏黄色漫画,那一页页令人怦然心动的画面啊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是《孕期1000常识》《育婴记》《产妇瑜伽》《唐诗三百首》《王子与贫儿》《小妇人》《傲慢与偏见》……
冉培提起的心放下,他不慌不乱进洗手间洗了手出来,才说:“那些啊,不利于胎教,我都给你收起来了,你要是有空,多看看这些,对你和孩子都好。”
出来气得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独裁!”
冉培无所谓地摊摊手,顺手取下一张CD放进音响里,舒缓的钢琴曲优雅流淌,环绕整个房间。
“听听这个降降火。”冉培安慰。
“你把它们都藏哪儿去了?那些可都是我的精神食粮啊,别被虫蛀了。”楚吕不甘心,那两柜子可都是她的宝贝,光是摸摸就让她身心舒畅,现在不仅看不见,连摸都摸不着了,她心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
“这就要看你表现了,少吃些垃圾,多吃些营养的,要不然我可不保证它们不出些意外。”他升格为准爸爸的亢奋期还没有过去,下班之后动些心思总能带回来些什么,有时候是一个芭比娃娃,有时候是积木组合,这一次背着楚吕偷偷换下了她的“有色”珍藏,若是能收获些额外的效果就更好了。
“我头晕,恶心。”楚吕抚额。
冉培连忙将她扶坐在躺椅上,蹲下摸摸她仍然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怎么还不凸起来,吃得太少了,姑娘你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