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帝尧一直盯着他，他的精神力太强，眼神太摄人。
结果就是沈容浅被看的浑身难受。
“你确实很像我师弟。”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沈容浅立刻有点破功。“你师弟怎么回事。” 他侧了侧头，双手随意的搭在膝上，放弃了无谓的打坐修行。
“我师弟……”他沉默了一会儿，视线变低“他自幼和我一起师从禹皇。相貌与我一般无二。最后舜的人杀上擎天殿的时候，他代我受死。”
原来是家族培养的傀儡。择幼儿，用秘门功法令其相貌绝类族中贵子，自幼伴随贵子左右，身份绝密。在危难关头，代族中贵子受死。
沈氏族中最强势的那一支族人家的嫡子沈牧溪在一次仙门试炼中□□了赤望天尊门下的贵女，当代的赤望仙尊亲自找上门来讨要说法。然而沈牧溪母族势大，他娘生逼其父交了儿子身边的傀儡出去，果然被识破。此事简直闹得尽人皆知，赤望仙尊门下因此与沈家人交恶。
如果不是这事实在闹得太大，沈容浅可能还不知道‘傀儡’是个怎么回事。这类事情，向来是极隐秘的。
“原来如此。”沈容浅意兴索然的一笑。
帝尧看着他，神色似有不悦。“比起舜，他更像我的弟弟。”他不知道是想解释什么呢，还是想证明什么。
“舜？”
“我的弟弟。”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唇齿轻启，顿了顿，竟罕见的皱起了眉。一张冰山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极得女尊宠爱，自幼蛮横得可怕。但若不是禹皇教唆，我想他不会做出轼兄夺权的事情。”
沈容浅哦了一声，没有鼓励他继续谈下去。他不想听这种事情。
就这样，两个人一夜相安无事，各自打坐。可惜他非仙人，勉强默运真诀吸纳的天地灵气并不能在丹田内久留清涤神智，反而令他感到云里雾里，飘然欲睡。想到了坤风记忆力关于‘安神助眠’的评价，沈容浅苦笑着晃了晃沉重的头，最终无力抵抗睡魔，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容浅被面前那张犹如神像般的脸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件厚重的黑色长袍。
帝尧站在他身边，理直气壮：“陪我去用早膳。”
即使一身月白色锦袍，披散长发，仅凭着这肃杀冷冽的气质。一眼看上去，他也仍然像一尊冰山，叫人望而却步。
但难得换下了那身纯黑色的衣裳，这个样子多少还是顺眼点。
沈容浅摸摸自己的肚子，也许是多日奔波来第一次睡上好觉，他神气异常清爽，也不觉得饿。天知道这个看上去绝对不是凡人之躯的家伙为什么对于一日三餐比他还执着。
但是他将睡着的自己放在了床上，还知道给盖个袍子。人品实在不坏。
而仪昀真人很会体贴民心，他给所有仙域守卫队新成员一个为期一个月的时间，供他们修养身体，布置洞府，熟悉环境。
既然无事，又被迫同意跟随他，沈容浅也就安静的起身了。
接下来的一天里。
帝尧彻底颠覆了沈容浅对他的印象。
亦步亦趋的跟随沈容浅走到溪边，专注的看着他洗漱。
他应是从未接触过凡人，不知道凡人不能以仙气湮除污浊，那目不转睛看着他动作的模样简直叫沈容浅几乎崩坏。
结果是，他也俯下身跟着用溪水洗漱了一番。
大出沈容浅意料。
两人洗漱过后，他毫无怨言的带着他御剑下了山，来到潍城。
在沈容浅的劝说下带上了面具，又买了个斗笠盖住了头。
听话的出奇。
这会儿天色尚早，正是凡人们刚刚晨起准备劳作的时候。
换上了仙域守卫队发下的明黄云纹刺绣的月白长袍的两个人，在炊烟飘渺，吆喝声，叫卖声四起的凡人城市里显得十分显眼。
因了这身一看便是仙人的装扮，来往买卖早点的凡人们，根本不敢多看他们几眼。他们走到哪里，哪里的叫卖上和吵嚷声都会立刻消失。
仙人们都是无比强横的，若是不小心惹了他们不满，即便被当街斩杀，周围的人连放个屁都不会敢。
好在仙人极少本就极少出现在凡人聚集的城池中，且修仙之人心高气傲，掠人子女家财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千万年来，倒还没听说过太严重的欺压凡人的传闻。
潍城里的人们见到仙域守卫队的仙人的机会更多，过往参与考核的修仙者也不少，他们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
沈容浅记得，自己少时随母亲下山在沙陵城内的凡人聚集地路过的时候，那些凡人们看到仙人，都会直挺挺的跪倒路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了仪昀真人赐下的仙石，他们可以算是一夜致富。
帝尧直接走进了潍城里装潢最豪奢的一家酒楼里，较之那天和他安静的在小客栈里吃包子和粥的简朴作风，很暴发户嘴脸。
在掌柜热情如火又如履薄冰的小心招待下，他们坐到了风光最好的位置，周围的凡人纷纷偷偷溜走了，待遇较之前可谓喜人。
在沈容浅的注视下，帝尧说出了自从他们相识以来，最长的一串话——菜名。
没想到，此子颇有那啥逆袭之风……
沈容浅暗自腹诽。
虽然还是清晨，但在他们的‘仙威’之下，掌柜的带领小二迅速的上了满桌佳肴，还自觉地捧出了店内陈酿的美酒。
帝尧抬手一道清风格挡了沈容浅倒酒的手。“晨时不可宴饮。”
规矩真多！
掌柜的人精，立刻看出了场中的高下分别，麻利的将酒坛搬到了另一桌。当然，也没敢直接让人撤走，担心沈容浅发怒。
沈容浅收回手，抱着自己的修养，保持了沉默。
那就吃菜。
又一道风把沈容浅的筷子荡开了。沈容浅怒而抬眼。
帝尧慢条斯理的将所有上来的酒菜都尝了一口。沈容浅一直对他怒目而视。总不会是连饭都不让吃吧。
“无毒。”他咽下最后一口，声音依旧沙哑。
沈容浅僵住。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把主从关系弄反了？
试菜也该是他来吧。
掌柜的：“……”偷偷抬手用袖子抹把汗。
完了，可能看走眼了。他斜头看一眼手边上的酒，要不要给抱回去啊！
沈容浅收回瞪眼，两人各自安静吃菜。
一会儿，汤上来了，也是帝尧先舀了一勺。
沈容浅和掌柜都专注的看着他。
帝尧一口喝完，皱眉，又喝了一口。然后猛地转头。
看着他的两个人俱是一震，掌柜的几乎要哭了出来。
帝尧收回头去，拿过一个空碗，将汤吐了出来。
沈容浅几乎要拍案站起，掌柜的几乎要跪地求饶。
他这才慢声：“咸。”
沈容浅：“……”
掌柜的：“……”
总算是吃完了早饭。帝尧立刻横空御出仙剑，招来了无数人偷眼观赏上仙飞天。
回到洞府中，帝尧二话不说，做到了石床最左边，盘膝冥想。沈容浅看着那个明显给自己留出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
半日相处下来，他这会儿确实没那么忌惮此人。
帝尧在他坐下时，抬了抬眼，然后摘下了面具。递了过来，“戴上这个，你体内聚来的灵气可保不散。境界修为，待日后慢慢筹划。”
沈容浅瞪着他手上的赤金色面具。
现在他知道，那是无数仙人，乃至上古神兽都无比垂涎的金水圣晶残片。
他没有接，他怕自己生出贪念。
帝尧转头：“这本就是我师弟的，我戴着，只是用来遮面。”
不要用这么寻常的口吻说这种话！你到底出身于什么世家！
沈容浅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我并不是你师弟。”
“就算是。”他皱眉，看上去很不高兴。
如果他果真视那个傀儡为弟弟，也许不该戳他伤疤。
沈容浅接下，戴上。帝尧满意的转头，阖目。他修行的时候，身上并无灵气流动。
至少，他修炼的姿势，看上去和尚未修成真仙的修仙者一致。
只有还停留在丹气阶段的修仙者，才会选择这种较为有益于吸纳天地灵气运转全身的方式。踏入真仙的人有元婴甚至更高级的灵识，它们会自发的引导仙灵之气入体，从此行止坐卧，哪怕是睡觉，也一样是修行。
仙人们需要操心的更多是购买丹药固本培元，淬体排浊，或是寻求强力的法器符篆以增强自保之力。
没等沈容浅将丹气一重真诀运转上一遍，引导在面具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体内的灵气运行上一个周天。帝尧已经起身了。
他再次将自己的一张脸探到了沈容浅面前。
“陪我去用午膳。”依旧理直气壮。
睁开眼睛又吓一跳的沈容浅：“……”
午饭比早饭更丰盛。
可怜的掌柜大人，隔了两个时辰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
惊魂场面再临。
帝尧又尝了两口汤。然后用空碗，吐了。
掌柜的：“……”抖成筛子。
沈容浅：“……”不会真的有毒吧？
帝尧皱眉：“淡了。”
两个苦逼：“……”你滚！
晚上再次被从兴致勃勃的修行中喊回神的沈容浅终于对着面前面无表情说出‘陪我去用晚膳’这种没新意的句子的家伙忍无可忍了。
“你是凡人还是我是凡人？”
“你现在是我师弟。”帝尧表情毫无变化——理直气壮脸。
“……那你说说，你对师弟的理解？”
“每天陪我用膳。”仍然是理直气壮脸。
妈蛋如果九阴还在一定喷他一脸啊！师弟不是这么用的啊！
“小时候，还陪我睡觉。”看着沈容浅古怪的眼神，帝尧顿了顿，居然又补充道。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