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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失口成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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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如此平静,真是令人无所适从。大量的空余出的时间,将原本熙熙攘攘的生命路途变得空泛。在这闲暇与闲暇连成一片的日子里,最容易想起那些令人烦心的事了。
自从上次与阿碧外出回来,我变整日想起那个叶公子,其中意义我自然看得明白,但我该如何拒绝呢,这次把钱还上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表面形式罢了。我爱的人对我无意,我自然不能以单方面的爱恋去推阻另一桩感情,这并不能让人认同。唉,若我与叶公子成就良缘恐怕是众望所归,只是自己似乎总是难以释怀。
我的风寒拖得至今未好,大夫每次来瞧,都要叮嘱一句要静心养气方能尽早痊愈,可这毕竟是由不得人的事。
阿碧整日来逗我开心,我瞧着她可爱的样子,心情也确实好些,有时兴致来了也逗逗她。
“阿碧,你这样伶俐可喜,将来谁娶了你可是三生盼来的幸事,只是不知哪位公子能成为那个有福之人。不过,阿碧似乎已有了自己的主意呀?”
阿碧脸涨得通红,瞪我一眼,“小姐,人家好心来陪你,你却总拿人家寻开心。”
说完,便提起裙角跑出屋去了。
阿碧在旁人面前对我礼数周全,私下里却要没规矩的多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因为阿碧是爹娘在我三岁时从外面捡来的弃婴,小时候总是在玩在一起,我比她虚长三岁向来拿她当妹妹来看,平日里若没有我的百般纵容,也就不会这般没大没小,好在她并未因此而变得傲慢放肆,这点儿仿佛邻家少女般的活泼无邪,倒更讨人喜欢。
而青云是晚些跟了我的,她原是娘房里的丫头,心思细腻,娘总是觉得阿碧浮躁了些,怠慢了我,便将她送来侍候我,不过娘却还觉得不够,却因为我的一再推却才没有再选人过来。
……
青云刚来的时候,平素并不多话,只是做好分内的事,我待她并不像对阿碧那样亲近,只是碰见了就问候几句。倒是阿碧,生性开朗,不多时便与青云打成一片。整日青云姐姐这青云姐姐那,仿佛新得了件称心的宝物似的。
青云刚来时便带着几包颜色各异的种子和几枝新裁的花枝。次日问我可否移入园中,我自然没有阻拦。除了窗下种的几株牡丹花,我想来亲自打理外,院中花圃我是从不管的,想必不是杂草丛生,也得是一片糅杂了吧。我便借此机会将打理花圃的事务交了给她。
自从青云接手了花圃,我的院中便总能闻到阵阵花香,我循着方向走到后院花圃,正瞧见阿碧和青云在给几株铃兰浇水,院中花色虽多,却并不显凌乱,反倒错落有致分外赏心悦目。看来娘所住的梨雾园中的佳景定是出自她的手了。
……
近几日,阿碧总是从外头领来些小丫头,让他们观赏我园中景色,对此我哭笑不得,我的居所竟成了任人游玩的地方了?!
只因并未打扰到我,我也便不予深究,但是,我显然低估了阿碧的号召力,因为我的不加阻拦,她竟变本加厉。那日,却是一气近十个各个房中的丫头!
在阿碧送走了最后一个一脸赞叹的和羡艳的丫头后。我不得不忍无可忍的唤住她。
“阿碧,你拿这里当什么地方,这隐枝苑岂是容人肆意品评的地方?”
“小姐,阿碧只是想让大家都瞧瞧这些花儿。”
“不管怎样,我不想再看见有陌生的脸出现在院中了,你若做不到,我便差人将花圃中的花尽数拔出,我说到做到。”
“那是我和青云姐姐精心栽种的,你怎好就这样拔了去。这院中花草只在这春夏之际才开得正盛,不然等到花期一过,花凋叶残,也再不会有人在意了。”
我瞧她理直气壮的反驳,竟无一丝悔改之意,心中恼怒,不及细想呵斥之言却已出口。
“放肆!这院中何时由得你做主了?你若执意要让人看到那些花啊草啊的,就都挖了移栽到外面去,你便整日侍弄花草与人观赏的人羡慕去,也再不用来与我争辩。”
阿碧听我说这话,怔愣半响,咬住嘴唇,转头就要跑出去,却恰巧撞上了端了茶点正要进屋来的青云,茶水茶点洒了一地,青瓷茶杯也随着几声脆响碎了个干净。
有些茶水溅上了阿碧的裙角,她却似乎没看见似的,径直跑出了院门。
青云若有所思的盯着只留背影的阿碧和脸色不佳的我,似乎有些了然,轻叹一声微微伏身:“小姐,茶点都洒了,奴婢先去叫人来收拾,再去膳食房里取一份来。”
“嗯。”青云的衣角擦过门槛,我顺着看过去,除了满五年槛外的茶水泛着白光,屋内地上似乎也有一点盈盈的反光,我不由得心烦意乱起来。
“青云。”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我…你来时只需将茶水与我送来,那些点心就不必送来了,反正我向来不食,总是放着也就无法入口了,你拿去分给各房中的丫头吧。”
“是。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
“是。”
……
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见到阿碧,我心中担忧起来。今日的话着实过分了些,怕是会伤了她的心吧。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阿碧的那双眼睛,总是清澈的,眼底的颜色一览无余的。而今日,我看到那清可见底的湖泊上升腾起朦胧的雾气却并没有掩盖住她瞬间难以抑制的难过,我看得分明。
你做了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伤害她?亏你还说是真心拿她当姐妹。呸!言行不一虚伪做作的家伙!怨不得心上人不喜欢你,你有什么是真的?除了无时无刻的自我限制和只能以欺骗他人的方式欺骗自己的懦弱本性,你还有什么?没人会相信你了,你自己不是也不相信吗?那现在倒是更加干脆利落了。你那一无是处的傲气真是愚蠢,你凭什么呵斥她?李隐曦,你凭什么呢?
对。都是对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抬手撑于额际,呼吸微促,我知道风寒病人不该这样深夜不要命的吹寒风,但这是我应得的痛苦,若我的痛可抵她今日心中的失落与悲伤,便是再痛十分我也愿意。若我今日是与青云说了那番话,我定不会如此的良心不安,但那时阿碧呀!该死!
这算是忏悔吗?哼,别装出那副感同身受的痛苦模样了,便是当真如此,又有何用?
又有何用……又有何用……阿碧……
真正的头痛欲裂便是这般感受吧,仿佛有人在我的皮肤下埋下了一根针,稍一动弹,那尖锐的针头便会刺入皮肉,真是折磨人,可为何心口似乎也刺入了银针般的疼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