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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番外——梦裳篇 ...

  •   我叫梦裳,浮华若梦的梦,衣裳的裳。我记得我是这样告诉他的,不过他应该不记得了。“裳儿。”他喃喃地唤了我一声,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声音很特别,很有致命的吸引力,可能也就是在那时我沉沦了。第一次,有人那样唤我,不是小格格,不是钮钴禄氏,更不是云裳格格的小妹,就连额娘至多叫我一声梦裳,更多的时候叫我小云裳。云裳,云裳,云裳~~~~~~,这个名字一直不断地出现在我身边。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一位姐姐,她叫做云裳,一个很淡倦而又让人忘不掉的名字。
      姐姐是府中的大格格,更是额娘的掌心肉,手中宝。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连阿玛都是那样地疼她。额娘最初进府三年后,没有身孕。后来阿玛遵从玛法的意思,娶了二娘。二娘是平常人家的女儿,有几分不同寻常的小家碧玉气息,这令阿玛颇喜爱二娘,于是就在二娘嫁入的第四个月时,传来了喜讯,二娘怀孕了。阿玛对二娘更加体贴入微。对于额娘来说这好比晴天霹雳,那时额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你。整天以泪洗面。不过这种痛苦的日子额娘并没有过的很久,因为一个月后,二娘小产了,是个男孩。就这样白白流掉了。那时候,全府上下的气氛都很沉闷,不过这种沉闷的气氛到第二日发现额娘昏倒在院外为止,失而复得的心情,让阿玛对额娘呵护倍至。还让府里请来了高僧为你祁福顺便为那个流掉的男孩做场法事。
      那位高僧只看了额娘的肚子一眼,紧接着为那个流掉的男孩做了场法事。并没有为你祁福,阿玛以为是高僧忘记了,便出声提醒。高僧只是笑笑,念了声阿弥陀佛,对阿玛言道你是天生贵命,也不必多此一举。这番言语让全府上下都乐开了花,七个月后,你降生了。大家还没来得及唏嘘叹息只是一个女孩而已。朝廷便降下旨意,让阿玛的官位连升了三级,虽然手不握权,但是奉禄却不少,更可以结交许多权贵。我们钮钴禄氏家并不是什么显赫世家,能得到这样的殊荣,大家一致把功劳归于你。阿玛更是三天三夜没合上眼睛,只为了给你取一个好名字。我不知道阿玛是有意抑是无心,选中了李青莲的《清平调》,云裳呀!云裳,你看看你肩负了多大的任务,‘杨贵妃’,阿玛他是这样希望的吧!
      也是因为你,让额娘比二娘多分得些许宠爱,让额娘这个性子淡薄的人把她点点母性的爱全部都放在你身上。弟弟是我们钮钴禄氏家唯一的男孩,额娘也放了许多心思在他身上。至于我,只是这个家多余的人,一个多余的钮钴禄氏。
      姐姐,我却又不得不这样唤着你。你却不知道这声姐姐要有用尽多少力气才能开得了口,你是我心中最羡慕的人也是我心中最恨的人。
      你为文书表哥那个书呆子娶亲居然选择跳河自尽,我真不知道是该笑你痴还是笑你傻,你居然会为了那样一个呆人为自己选择这样的结局。不过,很可惜,你却没能死成,还被阿玛禁了足,原本以为你又会大吵大闹,结果你却出乎意料地沉默了,居然同意了进宫选秀。
      但是你离去的那一天,我心底居然涌出一丝不舍,虽然在心底百般否认,依然抗拒不了你是我姐姐的事实。
      吾姐,祝你一路平安!
      三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算短,时光飞逝,姐你知道吗?文书表哥的妻子又有了身孕,今天他们一起带来了一些漂亮的苏绣来拜访阿玛,想请阿玛这个族里官位最高的父辈给他们即将出生的小娃娃取个好名字。看见他们琴瑟合谐的模样,我不禁失神地笑了笑,姐,这就是你愿托付终身的良人吗?再深刻的爱恋也是会被淡忘的。对吧?
      “梦裳妹妹,梦裳妹妹,你等等呀!”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声。我故做纯真的模样,笑着问他:“文书表哥。”他停下了脚步,用有些迷醉的眼神望着我,看得我似懂非懂,久久,才叹息了一句:“你还真像她~~”我故做迷茫地望着他,直到背后传来一声不重不轻的脚步声,文书表哥才敛了敛神,匆匆留下一句:“帮我问候她。”
      问候?原来连你心里也记挂着她。
      那年,我随着额娘进宫看望姐姐,我特意穿了一套粉红的衣衫,越发地衬托出自己的娇美,在镜子面前我望着自己,花一般的年纪,花一般的姿色,但我不希望拥有残花般的结局。二娘的琼裳居然买通了选秀的嬷嬷,让我的名字在选秀簿上不知不觉地被抹去。我不恨琼裳,毕竟是我太不小心,但是这次进宫就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必须抓住,不然,我真的会遗憾一辈子。
      我要证明我不是云裳的影子,我才是那个天生贵命,我要让他们都知道只有我梦裳才能给我们钮钴禄氏家满门荣耀!
      不过,我终究没想到,她变了,真真切切地知道她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柔软性子的云裳。一身墨绿色旗袍,一脸白净,那双眼睛里带着点是似而非的嘲笑,举手投足间带着我永远也学不会的气韵,变了,变了,不再是云裳,真的不再是云裳~~~
      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笑了,笑得云淡风轻,笑得满不在乎,她道:“女儿见过额娘。”声音淡淡的,轻轻的,透露出一股子难以言语的清冷。我隐隐觉得有些失望,却又感觉一股寒劲透心凉,这就是紫禁城里的女人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抬头望了望周面的高墙,忽然记起家里从宫里放出来的一个老宫女说过的一句话:“进了紫禁城的女人,要想活着出来就必须是聋的哑的痴的傻的,甚至是疯了的。”“如果没有疯了呢?”我问过。老宫女拨弄了一下我的小脸,然后吃吃地笑开了,笑了好久好久,她才停了下来道:“这样的女人就会死。”开玩笑的语气,不过眼中却显出不同寻常的恐惧。这一刻,我忽然有些许悲哀,云裳没有疯,但是真的死了。以前的云裳死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现在站在面前的不过是德妃娘娘宫中的女官知礼而已!只是知礼!
      “这就是你的小妹梦裳。看看,是不是与你有几分相似?”额娘转过身来介绍我,我竭力维持住脸上的微笑,望向她。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而消失怠尽,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容,只是微微对我一颔首。
      刚到嘴边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她应该再也不需要了,不需要了文书表哥的问候。简单的一见面后,额娘便让我在外面乖乖地等一会儿,她们之间有事要进行商谈。我知道她们谈的是什么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应该是我最后的归宿了。
      房里传来一阵细语,我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便离开了房子周围,想逛一逛。心中告诉自己不必在意,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忽然,不知道怎么的,我撞上一个冰冷的臂膀,一阵天旋地转,那双冰冷的臂膀扶住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立马就被那腰间的黄带子闪花了眼。
      一个小太监高声叫道:“哪儿的丫头呀!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忽然他看清了我的面容,态度立刻恭敬了起来,道了一声:“知礼姑娘安好!”
      忽然感觉到旁边一双冰冷的视线射了过来:“她不是知礼,你叫什么名字?”第一句话是告诉小太监的。第二句话是问我的,我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他:“我叫梦裳,浮华若梦的梦,衣裳的裳。”
      “梦裳,是吗?”他问,我微笑略略点头。心里涌上对他的好感,他没有问我,没有问我是不是云裳的什么!“裳儿”。他喃喃地唤了我一声,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我的面颊映得通红,明知道他这样叫我,这样望着我是很不合礼数,我却依旧没有躲开。很奇怪的感觉,全身酥酥麻麻,使不上一点劲。
      太阳正照,天气正好,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奴婢知礼叩见四阿哥,四阿哥万福。”是姐姐,转头望向他,原来他是大清朝的四阿哥,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道:“起吧!”我紧接着望向姐姐,如玉的面颊上平稳地没有一丝表情,我忽然觉得有些晕眩了。他们接下来的对话,我一句都没有听清楚,只记得那张毫无生气毫无表情的脸。
      “梦裳”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回过神来,发现他早已离去,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感。“你喜欢四阿哥么?”姐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声音依旧清冷地问。我忽然觉得仿佛有两团红云在脸上烧似的,滚烫滚烫的,这是喜欢吗?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姐姐沉默了半晌没有回答。
      三天之后,我被一顶小轿抬进了四阿哥府。当然同时被抬进来的还有一名年氏,她是靠她哥哥,我是靠我姐姐,我们都是半斤八两,不同的是她比我更加娇媚可人,在她面前我就如同一棵没长齐叶子的小花苞,那一刻我清清楚楚知道我胜不了她。出乎意料的是,他!众所周知,他的女人不多,他也从不会唤她们的闺名,非常统一地就唤她们为那拉氏,李氏,年氏等等。而他单单却唤我裳儿。就是因为这一声唤,我沉醉了,却也把全府上下的女人都得罪光了,特别是年轻气盛的年氏被气的牙痒痒,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他对我好,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他夜夜在我房里留宿,但是幸福的日子我却没有过得好久,那一次,我去福晋房里请早安时,清楚听见李氏压制着却仍显得气愤的声音:“那个钮钴禄氏算什么,还不是有个好姐姐罢了。” 那拉氏低声斥责的声音:“莲偌,不可。大家都是姐妹,这话让我听见了还罢,若是让爷听见了~~~~”。声音渐渐模糊了。
      那夜,十阿哥娶了新侧福晋,他去吃了酒,过了二更才回来,进了我的房,他迷迷糊糊之中口中喃喃唤道:“裳儿,裳儿,裳儿~~~”,我却没有了之前甜蜜的心情,捏着他的手指问道:“裳儿是云裳还是梦裳?云裳还是梦裳?”模糊之间,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话:“云裳还是梦裳?”他没有回答我,眼一合上,睡了过去。可他指尖上的温度是微凉的。
      第二日夜里,他进了年氏的房。
      我已不是那个夜夜专宠的梦裳,不过,他依旧隔三差五地来一次,依旧唤我裳儿,恍惚之间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一切都变了。我以为我不再是云裳的影子,我以为我找到了依靠,但,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梦碎了,我还能如何,又能如何?
      那一日,我清楚记得天下着小雨,他抱回来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女子,据说与我有几分相似,我知道那是谁,我姐姐而已。请过太医来瞧,都唏嘘感叹看不出有何病状,可就是始终沉睡不醒。他不信,到处寻找名医,又折腾了好几个月,终于接受了现实。他把始终沉睡的她安置在他最常呆的书房隔壁的厢房,吩咐若是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后来,一个新进府的富察氏仗着自己有些许宠爱,偷偷进了院子,被他发现了。第二日,有消息传来富察氏昨夜忽得了急病,去了,让她的家人把她的遗体带回去好生安葬。
      原来真的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原来裳儿真是云裳。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她永远也不好醒来才好。我很自私对吧!没错,我不在乎。我只是希望自己一点点的小幸福能够永久地保留了下去。这样的愿望不过分吧!
      不过很可惜,事情并不如我所愿。年氏近来越发受宠,我知道。府中的人也都知道,也都看着。毕竟在这个当口上,他必须更加笼络年羹尧。不过,其实我知道他对年氏并非只是为了笼络年羹尧,他喜爱年氏,是男人对女人的喜爱。真真切切的喜爱。他很少笑,年氏费尽心思也只为了博他笑笑,试问在这样的真心下,这世间有几个男子不会迷醉?他迷醉了但他并沉沦,他常去年氏房里,都这么些年了,他依旧唤她年氏,依旧唤我裳儿。我依旧觉得幸福,真的,只要一声裳儿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虽然他唤的不是我,但是现在只有我能够享有这声呼唤!只有我,只有我!
      对于姐姐,我一直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感情,他从来都不会去保护她,让她一个人坚强地走,坚强地走下去。但他对她从来也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刁难陷害她,这是爱吗?不,不,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爱,也不会爱。
      说出来吧!说出来吧!梦裳,别憋着了,我自己承认了吧! 他爱不爱她,我不知道。但他的的确确把她放在了府里的女人争了一辈子也终究得不到的地方。他的心!他把她稳稳重重地放在了自己的心坎上!我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有她在。
      很意外,又很不是意外,我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在这个最不适当的时候怀孕了。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我心中有千千万万个不舍,但是孩子你知道吗?如果你在的话,我连平日里的隔三差五地一次的侍寝都不会得到,年氏只会更加嚣张。孩子,你原谅额娘吧!只有你的失去才能换回来他的多看我一眼,这会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能失去!
      冒着热气的汤药拿起了又放下,放下后又再拿起,我终究还是不忍心。眼一闭,心一横,决然地端起了汤药。忽然画儿那丫头闯了进来,笑着道:“格格,格格,爷让您立马去书房呢!”我心中一喜,他已经好久没单独召我过去过了,落落看了一眼汤药,心中轻轻一叹,还是回来后还喝吧!
      呵呵呵呵!我仰天惨笑,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直往下流,她醒了,她醒了,为什么?老天爷,你连最后一丝小小的幸福都不肯留给我。
      知道吗?知道吗?他唤了我钮钴禄氏,钮钴禄氏。不再是他的裳儿了,不再会是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望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汤药,我伸手打翻了,只要有她在,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知道影子的悲哀吗?并不是代替品,代替品至少还能够永永远远地代替下去,而影子,在太阳照射永远也不会有人看见脚底下影子,因为它不管再怎样努力也只会是影子,永永远远也成不了太阳,成不了太阳~~~~~~

  •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因为我们考试过,又补习了十天,(我之前不知道,学校临时决定的)所以又上了十天的新课.老师才放假的,所以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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