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传）当你我不再相遇》菠萝脆皮

5、罪孽

　　但是，阿修罗王的北境之行还没开始，就被突然传报的东方边境告急的消息打断了。
　　据传报称，入侵的是一支骁勇异常的魔族军队，熟悉东方地形，像是有备而来。镇守东方边境的持国天虽然奋力抵抗，但是还是被迫退守了近百里。
　　阿修罗王端坐于前，看着手里的急报凝神思考着什么，十二神将站立其下，等待着王做出他的决策。
　　许久，阿修罗王像是下定了决心，把手中的急报轻轻搁下，道：“此次由我亲自带兵前往。”简单的一句话，却在大殿里激起千层浪。
　　黑皮肤淡色头发的男子第一个站出来道：“王，请您三思。不过是小规模的入侵，不劳烦王出手。那伽愿意出征，保证收复失地，击退魔族！”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阿修罗王轻轻一笑，声音柔和而坚决，“谢谢诸位。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此次出征必须由我亲自进行才行。”
　　十二神将闻此，虽然面上还有不解之色，但是无一人再多言。这是阿修罗族的王，由十二神将世世代代侍奉的最强之王。王的话即是他们的剑之所指，除此以外，无需多虑。

　　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这是阿修罗王少有的几次出征。当天，善见城送行的队伍一直绵延了一里，出征的军队士兵身上洒满了行人抛洒的花朵和缎带，歌舞奏乐直到好远都听得到。看这阵势，不知情的平民还以为是某位皇族的公主要出嫁呢。
　　阿修罗王身穿铠甲，骑着高大威猛的天马走在队伍的前面，身侧紧紧跟随者那伽，其余神将一应留在阿修罗城，协助长老管理阿修罗族的事务。
　　毕竟，在当时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战斗。谁也没有料到，之后的事态会演化成那样。

　　东方的地貌与北方完全不同，这里植被茂盛，天气潮湿，各种珍禽走兽在这里繁衍生息，奇花异草也是数不胜数。
　　阿修罗王到达当地后，来不及下马，就被早早接到消息等候的乾达婆族迎进乾达婆城。
　　乾达婆族多善于演奏，精通各类乐器，历任乾达婆王是天帝的御用乐师。其城堡隐于森林之中，随清晨隐去，随夜幕出现，有“幻影之城”的称号。
　　但是，令阿修罗王感兴趣的既不是这座神奇的乾达婆城，也不是美妙的乐曲，而是曾在善见城见过一面的乾达婆王与持国天的小女儿。
　　虽然还只是一个不足百岁的小姑娘，但是身上蕴含的潜力不可小觑。如果修行武道的话，将来的成就绝不亚于她的父亲持国天。
　　出于某种奇怪的直觉，阿修罗王感到自己应该见上那个小姑娘一面。
　　事实证明阿修罗王的直觉是正确的。
　　身量尚小，怀里却抱着一把足有她半人高的银色竖琴，表情淡漠，弹出的琴声却带着隐隐杀伐之声。
　　无法想象像这样的小孩子能弹出这样的琴声，坚决到近乎狠绝，果断得接近无情。
　　“你是谁？”
　　阿修罗王缓缓迈步到小姑娘面前，淡淡问道。一贯温柔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冷。
　　小姑娘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就着抱琴的姿势盈盈行了一礼，清晰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呢？尊贵的阿修罗王。”
　　阿修罗王气息一凛，语气越发冰冷。“你又能告诉我什么呢？”
　　小姑娘笑了，如同百花齐放，纯洁烂漫。她说：“我能告诉您的，自然是我还记得的事。”
　　“……我曾是天帝的御用乐师，奉天帝之命演奏，但是，我记忆中的天帝却不是现在的这一位，他残暴，冷酷，没有人敢直视他的双眼……”
　　“奇怪的是，我却发自内心地臣服他，即使他杀死了我的父亲，让这个天界血流成河，我却全心地拜倒于那种毫无瑕疵的强劲之下！”
　　“我奉命与我最爱的人战斗……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她死。但是……果然还是不行，我发誓只服从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没错，我只为强者而活！……”
　　“最后，我杀了我最爱的人，然后自杀了。”
　　小姑娘淡淡地讲完最后一句话，咯咯笑着抱起琴跑远了。风里带来了她的欢笑声。“快看啊，我发现了一只稀少的蝴蝶！它的翅膀好大好漂亮！”
　　阿修罗王站在原地，脊背悄悄爬满了冷汗。骇人听闻的故事。但是，联系起星见九曜说过的话，他却不能简单地把它看做一个故事。
　　难道……自己寻找的就是这样一个答案？改动前的命运是这样的吗？
　　阿修罗王少有地有些心烦意乱。他并非被这个故事吓住了，但是小姑娘话语中浓浓的悲伤和绝望奇异地感染了他，随着她的讲诉，他的眼前隐约浮现出一幕幕陌生的景象。……硝烟弥漫的战场，某个身影与他对峙着，狂风把对方的银发吹得凌乱……鲜血，鲜血染红了残阳，他的眼前渐渐模糊，一滴冰冷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啊啊，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只是看着就感到悲伤铺天盖地地袭来！
　　原谅我……他想要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黑暗吞噬了自己。
　　……这一定，就是我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