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养了一只假猫》Reddragon

7、金樽对月

　　周二，张绣带着资料再次来到李氏公司。

　　出门前张绣特意仔细检查了各个窗户是否都有锁好，一边锁窗一边偷偷瞄着贾诩。

　　虽然那黑猫正一动不动的在懒人沙发上窝成一个圈，眼都没睁过，但张绣总觉得只要贾诩想出去的话必定能找到法子打开窗户。

　　于是张绣装作出门，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又鬼鬼祟祟地的开门探头进屋偷看贾诩，这样来来回回了几次，最多也就只见到贾诩的耳朵动了几下，就再也没其他特殊情况了，张绣无奈只得作罢。

　　见张绣失望而去，贾诩这才站起来前后伸展四肢，一时心情大好。

　　嘿嘿，想抓现行你小子还嫩了点。

　　贾诩知道今天张绣和杜廪进行商谈，也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去想杜廪会出什么样的计划，他的组与杜廪的组在公司里算是竞争得最激烈的两个组，一方面是他们负责的项目类型范围有些交叉，另一方面杜廪曾经在他手上抢过业务，结上梁子。

　　李傕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不过作为高层都会觉得他们的竞争既然是对公司有利，那也不必要调解，直到约一周多前，二人再次发生口角，贾诩放下“有你没我”的狠话，高层明知道杜廪理亏，才把这个项目交给贾诩，算是安抚他。

　　如果与张氏能谈成，贾诩的组今年的业绩必然会是全公司第一，光是奖金也够气死杜廪。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眼看就到手的肉就这样，飞了。

　　贾诩心有不甘，跑到张济的房门边上对着那木质门框大力磨爪——张济十分机警地在出差之前把那个宝贝衣架子收进自己的房间，在张济的房门框上抓出好几道爪纹。

　　杜廪的计划书当然不会有自己的做得好，对方是什么料子他知道，全公司都知道。磨完爪的贾诩郁闷地翻弄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计划书他是有备份在U盘里，U盘也挂在自己的钥匙上，但是现在有个屁用，自己只能“喵喵喵”，说多了张绣也就给自己递根牛肉条。

　　对于明天父母要来的事，贾诩半点儿都不愿意去想，只能拼命地想公司的事以及等着张绣下班回来。

　　而等待总是无聊的，所以张绣打开门第一反应是自家进贼了，这贼开了他叔藏起的红酒和他的坚果零食盒，以及——还醉卧在沙发上。

　　贾诩是被——该怎么形容呢——酥醒的，他睡着睡着就觉得背部传来一阵一阵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产生出一股难以言寓的触感从背部一点点扩散，让人说不清这到底是舒服还是不舒服，然后他睁开眼，就看到前面已经收拾干净的作案现场和上方手里拿着一支牙刷的张绣。

　　贾诩吓得整个人——不，整只猫弹跳了起来。

　　“文和，你醒了，爽不爽？舒不舒服？”张绣探询又期待地注视着黑猫。

　　自从发现那本育猫手册里写的和自家黑猫根本不是同一个星球的猫后，张绣就把手册丢一边改从网上找资料了，而牙刷这招是他从微博上看到的。

　　不，感觉太奇怪了。

　　贾诩拒绝，用爪子推开牙刷，脚步虚浮往后退了几步。

　　“噢——”

　　看着张绣有些失望走开的身影，贾诩告诉自己别妥协，千万不能心软妥协了，贾诩朝墙角那些猫玩具瞄了一眼，更加坚定不妥协的决心。

　　贾诩花了一些时间恢复清醒，期间张绣给张济的发了几通留言，简单地向张济汇报今天与李氏开会的情况，除了分成方式有较大的争议，其他的比较接近张氏的期望值，贾诩见张绣从背囊里拿出计划书的复印件，大概是等张济回电时好详细说，便走过去跳到书桌上凑近阅读。

　　“文和？酒醒了？”张绣笑着揉了揉黑猫的头，贾诩好容易才忍住爪他的冲动。

　　接着贾诩看到计划书的开头写着“项目负责人：贾诩（换行）起稿人：杜廪”时，不禁大吃一惊，完全清醒过来了。他想，由杜廪经手的项目，为什么要把负责人写成自己？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贾诩开始逐字逐行的仔细阅读起来。

　　果然，贾诩很快就找出不对，计划书里有不止一处条款写着“由项目负责人承担XX、XX、XX和XX责任”。

　　就是说，如果谈成了，钱和功劳算杜廪的，若中间有什么变故，责任是自己的。

　　想到自己还在医院生死未卜李傕居然默许杜廪这么干，嘿嘿，公司不会忘记他贾诩，但他贾诩会忘记这家公司。

　　不过既然他们留了这么一手，就是说这合作的过程很可能会出问题。

　　总之，最好还是别谈成。

　　贾诩这么想，就又重新看了一次，这次他重点看双方分成条件、项目晋工日期、各个到款日期、验收及进度把控等等合作细节——当然，这次他是从张氏公司的利益作为出发点。

　　张绣也拿着铅笔开始画重点，贾诩看着他画，到了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便用双爪抓着他的手腕拖着过去。

　　“文和，别顽皮，一会儿叔叔打电话过来，我得先找重点才好和他说。”张绣以为自家猫这是要和他玩，便抽出手顺了一下猫背，又继续在复印件上画圈。

　　谁知黑猫又扑过去抓着他手腕，张绣抬起手，黑猫跟着半站似的，总之就是拉着他手腕。

　　“文和……”

　　蠢才！我这是在帮你！贾诩不满地喵了一声。

　　张绣没撤，由得他弄，等他弄完了，自己继续画，最后计划书的复印件上就多出好几个不规则的圈圈，张绣自己画的也没多好看，于是有些地方他都不确定了。

　　大约在十点多左右，张济打电话过来，听着有些酒气，张绣赶紧的挑着自己标的重点念了，念到辅材交付日期时他忽然停住，辅材一直是他负责的部份，这里所留的时间远远不够，这表示后续的工期变得更短，他们就算再赶也可能要逾期才能完成。

　　张绣简要地说：“需要协商的细节还有很多，有些甲乙方的责任还没有明确标出，我觉得这份计划书要修改的地方有些大。”

　　那边张济似乎确实喝得有点多，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他让张绣先拖着李氏公司，不要给明确答复，张绣应了，没来得及问张济那边的情况，张济已经挂了电话。

　　张绣给杜廪留了言，用辞十分客气，意向却是含糊的。

　　留言完毕，张绣回头便见到自家的猫正在拨弄着贾诩的钥匙，似乎玩得不亦乐乎，他想那是贾诩的私人物品，要是被猫玩坏那可不行，于是过去拿走钥匙，立刻便发现上面居然有个U盘，出于好奇心，张绣将那个U盘接上电脑，打开，一份计划书静静地躺在那里。

　　张绣想了想，将计划书拷贝到自己的电脑上，然后把贾诩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打算明天归还给贾诩的家属。

　　每天晚上贾诩跟着张绣上床后张绣都会与他聊上几句，这天也不例外。

　　敢情张绣是把他当树洞了。

　　“不知道明天医生会怎么和贾家的人说？”张绣低声说，“幸好他还有个大哥，要是独子的话，他的父母可能会更加难过，可能会承受不住。”

　　黑猫缩卷了一下身体，没有说话。

　　贾诩心想，父母一直对自己都没有什么要求，这次大概也就觉得可惜吧。在家里承载父母期望的一直是大哥贾彩，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庆幸出事的是自己而不是大哥。

　　张绣又说：“我的父母在我刚成年的时候就过身了，那时我看着前来凭吊的人来来走走，大部份我都不认识，只一个劲的在回礼，除了这样我都不知道能怎么办，听他们讨论着怎样处理我父母留下的财产，感觉就像我才是外人一样，当年若不是叔叔好心帮我，让我把资产都移交信托又出资支持我继续完成学业，我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张绣低下头，发现黑猫不知何时抬起头注视着自己，黑暗中猫的瞳孔放大，黑溜溜的，模样很是可爱。

　　“人的生命真是很脆弱，可惜我当时没有及时拉住他。”

　　张绣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背部，叹了口气。

　　贾诩也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