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养了一只假猫》Reddragon

6、故人故事

　　贾诩从张绣的背囊跳出来时庞德吓了一大跳，忽然就想起贾诩出事那天无端出现在这里的黑猫，惊讶地说：“原来这只‘警长’是你的啊！？”

　　张绣迟疑地说：“算是吧……”

　　庞德没听出异样，看到贾诩似乎又有跳上床的迹象，赶紧说：“你别让它上床，会弄脏床单的。”

　　张绣说：“不会，他刚洗完澡，比这房间的主人还干净呢！”

　　贾诩听了，本想反驳，却又觉得怎么说都不妥，只摆一下尾巴作罢。

　　张绣环视了一眼贾诩的房间，发现房间布置整齐简洁，不禁问：“他出事之后你们有收拾过吗？”

　　庞德摇头说：“没有，我们平时都不会进对方的房间。”

　　贾诩在房里转了一圈，熟悉的床熟悉的柜子，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座椅，就在几天前他还生活在这里，还是个人，而今天若不是张绣带着他，他的室友多半（肯定）会把他赶出去，没准还会揍他一顿，至于明天、后天、大后天和以后？是人还是猫？贾诩只觉前路一片迷茫，直到张绣把他抱到椅子上他才回过神来，听到张绣和庞德正在商量从哪里开始找他家人的联系方式。

　　张绣没有带来贾诩的私人物品，但他告诉庞德贾诩的公文包里除了暂住证和工作证，也没有别的身份证明文件，手提被公司的人带走了，手机的密码也没人知道。

　　现在唯一知道就是身份证上的地址，但要去到他老家，那可得飞机转长途客车，张绣希望能在贾诩的住处找到他家人的电话或者任何通讯方式，否则可能真的得跑一趟。

　　于是张绣和庞德开始翻动房间里的各种纸质，笔记本不用说了，书本、杂志也不能放过，也许会在书页里夹着什么。

　　贾诩看着二人埋头翻动找寻，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和家人的关系说不上好，要形容起来，大概是中规中矩吧。他上头还有个大哥，父母对大哥的期望较高，也较为严厉，对自己则宽松得多。他记得兄弟二人犯同样的事，父母把大哥喊进房间说了一小时，还抽了一顿鞭子，对自己只有父亲板起脸批评了几句，母亲已经忙别的去了。

　　后来贾诩上中学后，知道与别的家庭比起来自己的父母相对严厉些，家人之间的相处也有条不紊，尊卑分明，父母之间相敬如宾，偶尔他也会觉得自己与父母之间不如其他同学的家庭那般亲厚，他选择在大学时离开家乡，也没多少不舍得。

　　“咦？”张绣拎起一本书，从书的封底夹页里意外地掉出了一张手掌大小的照片。

　　贾诩记得那是他在大学时期用第一笔兼职收入买的英文版《雾都孤儿》，他很喜欢这本书，与另一本《飘》一样，一直带在身边，不过自从工作后他已经很少翻阅了，大多数时候，这两本书都是静静地躺在抽屉最里面。

　　张绣小心地捡起那张照片，照片已经有点泛黄，但是还是能看得清楚。

　　“是张全家福！”张绣说。

　　庞德一听也跟着凑过来看，照片里有四个人，从左到右分别是一对夫妻，一名穿着校服的少年和一名穿着便装的青年，青年的眉目里与贾诩有几分相似，看上去像是贾诩的兄弟，少年才是贾诩。

　　庞德叫起来：“哇！这都多少年前的照片了！”

　　“XX中学……像是他的初中毕业照。”张绣念出背景中学校的名字，他翻到背面，后面只写了摄影日期，只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对他们想找贾诩家人的通讯方式丝毫没有用处，张绣把照片和书都放回了原处。

　　贾诩知道他们不会找到什么了，不再看他们，转头望向窗外发呆。

　　参加工作后他除了每个月固定日期给母亲的银行账户汇款，也就过年或者国庆长假才会回一趟家里，通常他也就是在聊天软件跟大哥贾彩约好时间一起回去，最多在家里逗留两至三天，没有再多了。

　　刚过完的国庆他因为赶合作计划书没有回去，现在这样，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了。

　　半晌，张绣和庞德也终于放弃寻找。

　　“我晚上回去再翻翻他的东西，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什么吧。”张绣看了一下时间，对庞德表示他下午还要上班，要是庞德找到了什么或者想起了什么的话再给自己打电话。

　　贾诩听了心想，自己和张绣一走，庞德多半就回房间打游戏了，哪还会去找什么东西。

　　张绣自然不知道贾诩在想什么，他半蹲在地上打开背囊，朝贾诩喊：“文和——”

　　贾诩闻声转头，只见张绣微笑地注视着自己，朝自己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张绣的眼中带着期待，与之对视，贾诩心中忽然产生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文和……”

　　贾诩跃下地面，在张绣欣喜的表情下走近，慢慢跨进背囊里。

　　庞德觉得“文和”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直到当天晚上，李儒回来了，庞德和李儒说起，李儒打了个突，告诉他说“这是贾诩的网名”，庞德才恍然。

　　接着李儒就把那天上午的事问了个仔细，又主动给张绣打电话，绝口不提上次的不快，只说若在按金方面还有问题，自己可以帮忙，但对于张绣问的贾诩家人的联系方式，李儒也毫无头绪，二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没再说了。

　　结束和李儒的通话后，张绣拿起贾诩的手机，试了几次密码都没有对，贾诩蹲在他旁边，默念了好几遍密码，可惜的是张绣完全没有接收到。

　　贾诩看着张绣为自己这个陌生人各种奔走，心下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便趁着张绣去卫生间的当儿，用爪子把手机锁屏给解了，感谢手机屏幕对肉垫还能识别。

　　张绣听到解锁提示音探头出来，只见到贾诩跃下沙发逃似的跑进自己的房间，他一边提裤子一边出来查看，忽然就见到贾诩的手机屏幕解锁了，不由又惊又喜。

　　“文和你太棒了！”他猜想多半是贾诩误打误撞开了机，也不管自己想的合不合理，兴奋地朝贾诩喊：“明天晚上我一定给你奖励两根牛肉条！”

　　贾诩嘴角一抽，忽然有点后悔了。

　　张绣赶紧翻了一遍通讯录，别说家庭成员的标识，甚至连一个姓贾的都没有，他想了想又重新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正当张绣犹豫着要不要全部电话都打一遍的时候，忽然顶部显示一条新收到的□□信息：“弟弟，近况如何，妈问起你了。”

　　难道？

　　张绣激动地“啊”了一声，连忙按捺住心情，回复：“请问你是贾诩的亲属吗？”

　　贾诩看张绣神情异常，抬起头注视他，但张绣只盯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有察觉。

　　屏幕中对方没有回应。

　　张绣着急了，又打字：“贾诩出了车祸，现在在市人民医院ICU病房观察。”

　　这时对方回复了：“哦，ICU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张绣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说：“不多，他有社保，上周五进院的时候交了3000按金，到今天早上医院说不够，让我又补了3000。”

　　对方回复得很快：“才6000，那确实不多。”

　　这人怎么听着一点儿也不紧张？

　　张绣心下疑惑，问：“你不是贾诩的兄长？”

　　对方却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说吧，你希望我总共付你多少钱。”

　　张绣有点生气了，打字说：“如果你是他兄长，你弟弟在ICU已经躺了几天，你都没有半句关心，只在乎要付多少钱，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用急着找你们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应。

　　张绣替贾诩觉得气闷，又翻了一下通讯录，半晌，对方忽然发来一句：“你是谁？我弟怎么出的车祸？”

　　张绣盯着看了一会，按捺着回复说：“我是张绣，是你弟弟的同事，事情打字说不清楚，你方便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这次对方很快回复过来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名字：贾彩。

　　张绣简要地叙述完毕后，贾彩才确定，这个自称叫张绣的不是骗子。

　　“原来……你刚才把我当成骗子？”张绣不敢置信地扶额。

　　目睹全程的贾诩先是感到好笑，然后跳上沙发，用肉垫抚摸着张绣的手臂，算是了表安慰。

　　最后贾彩告诉张绣，他与贾父贾母三人会在周三上午一起过来，父母希望与张绣见面，好当面致谢，倒是让张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联系上贾诩的亲属让张绣松了口气，在睡觉的时候一边给怀中的黑猫顺毛一边感叹了几句，黑猫卷成一团似乎是没有理自己。

　　只是张绣没有察觉，怀中的黑猫今天晚上的呼吸不如前几晚那般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