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小伙伴们》celiacici

9、第九章 威胁

　　只是这样？
　　谢毅听到袁铖的回答时，怔了半晌，这如何听都不像是一种惩罚，甚至有些令他改过自新的意味。
　　难道说，袁铖虽恨他，却也对“何琢”还有着某种眷恋与期待？可他方才的神情却又不似如此。
　　袁铖见谢毅犹豫，冷笑一声道：“怎么？以为我会因为那种过家家的游戏，而要了你的命？”
　　“不……我只是不太明白……”谢毅小心翼翼地观察袁铖的表情。
　　袁铖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密码都还记得？”
　　谢毅点了点头，那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虽已被锁在抽屉里十几年，但那些记忆却日久弥新，甚至因了反复折磨他的愧疚，而愈发清晰了。
　　“回去以后，登陆了，加我好友，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袁铖说着将自己的企鹅号发到了谢毅的手机上。
　　谢毅看着那亮起的短信提示，知道此刻再如何刨根问底也无从得知晓袁铖的真实想法。
　　瓮中之鳖，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在这场精心设计的游戏中，如履薄冰地前行。
　　“这只是你我之间的秘密。”走前，袁铖微笑道，“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两人先后回到包房，众人立刻静了，因为担心而打算去找谢毅的已经起身的练达意，见谢毅进来，忙迎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干什么去了？”说这话时却拿眼瞧袁铖。
　　袁铖见练达意防贼似地防他，倒也不介意：“你们就记着小时候我欺负他！也不想想十几年都过去了，他不记我仇便不错了！”说着又拍谢毅的肩，“他现在啊！可是谢医生了！谁敢得罪？”
　　谢毅听了心下一惊，他并没有告诉过袁铖他的职业，袁铖故意这么说，是要让他知道，他早就调查过他？那么他究竟知道多少？会不会用他的隐私甚至他家人的安危来逼他做些他所不耻的事？
　　谢毅越想越后怕，只觉得肩上的手千斤重，恨不能压得他苟延残喘、卑躬屈膝。
　　正发怔，忽被一股力道扯过去，彻底脱离了袁铖的桎梏。扭头，就见了一脸戒备的练达意，他半个身子挡在谢毅跟前，与袁铖站成了泾渭分明的两端。
　　啥霎时间，温度降到了冰点。虽然袁铖仍旧笑着，但他收回手时，却剥落了一角伪装，露出一抹孤傲的凌厉：“这是什么意思？”
　　练达意不答，只盯着袁铖。
　　虽然这位曾经的好友表现得成熟而圆融，但他依旧能凭着习武之人的本能，察觉出他身上绝非善类的气息。
　　如今的练达意，已经和十年前不同了，他不会再因为愧疚而是非不分地冷眼旁观着袁铖的为所欲为，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希望在相遇的最初，便能挺身而出，而不是让无辜的谢毅置身于孤立无援、心灰意冷的境地。
　　“好了好了！别演宫斗了！都坐下吃饭！”顾一帆见这剑拔弩张的，便又来当和事老。
　　“是啊！你看这菜都凉了！”作为组织人的陈墨也打圆场，叫来服务员，把几个菜拿去再热一下。
　　见二人如此，先让步的还是袁铖，他面无表情地绕开练达意和谢毅，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练达意看袁铖鸣鼓收兵，也便不再争锋相对，与谢毅一同入座了，却是再不说话。
　　陈墨见练达意仍在置气，只好从谢毅这边入手：“刚说什么来着……老同学你现在是医生？”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袁铖又端了杯子说笑起来，好似方才并未发生过什么不愉快。
　　“看来你们背着我们，还聊得挺多？”顾一帆把服务员热好的汤转到同样不发一言的方晓琴面前，示意她多吃一点，“谢毅现在可是我同行了，别看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抢起饭碗来那可是毫不手软！”
　　方晓琴本在盛汤，听了顾一帆这句才插了句道：“是做心理咨询？”
　　谢毅低着头“嗯”了声，又觉着不太礼貌，勉强补充了句：“滥竽充数而已。”
　　“又谦虚了吧？”陈墨道，“快说说你主攻哪些，怎么收费的，我介绍点有钱没处使的给你。”
　　于是这话题便扯到谢毅的工作上去了，谢毅顾忌袁铖在场，又担心说多了会让人联想到曾经的“何琢”，终是没几句便带了过去。这时候菜也都吃得差不多了，说话的就那么几个，都觉着无趣，便由陈墨和顾一帆主持，干杯后拍了张集体照，草草收尾。
　　回去的路上，谢毅还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复练达意的短信，反复强调袁铖只是问了他一些近况，并未如何。随即又想起今日赵辰似乎也始终在喝闷酒，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可以说，袁铖的道来，完全毁了这场聚会的气氛。他的处心积虑，可见一斑，又怎会轻易放过曾伤害过他的自己？
　　“袁铖真没对你怎样？”分别时，顾一帆仍是不怎么放心道。
　　“没有……都过去十几年了……”谢毅自嘲一笑。

　　关了门，倒在自己床上，脸埋在被子里痛苦地皱起了眉。
　　忽地，就害怕起这曾被定义为自由的一室孤寂来——没有人可倾诉，也没有可以退缩的容身之处。
　　这么多年来，父母已成了个名义上的摆设，逢年过节才聚一聚，平时电话里能聊的话题，也无非是天气和工作。走上如今这个岗位，也有着不甘疏离的初衷，可到头来却发现，他再如何了得，也终究无法挽回这貌合神离的亲情，更无法治愈自己的心病。
　　心上长了个黑洞，无论投入多少感情、多少希望，都会被它吞噬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深不见底的绝望。
　　而此刻，这种熟悉的绝望，正随着手机铃声的响起，蜂拥而来。
　　一想到这很可能是袁铖打来的，谢毅便鸵鸟般将脸埋得更深了。直到气闷所带来的窒息感，令头脑发出危险的警报，谢毅才猛地抬起头来，一把抓过手机。
　　然而上面显示的名字，却是个“136”开头的陌生号码，并不是袁铖的手机号。
　　谢毅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彼端传来的，却是个焦急的声音：“谢毅！你在家吗？”
　　谢毅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方晓琴。
　　“在啊……怎么？”谢毅听那语气，还以为方晓琴出了什么事，直起身把手机紧紧按在耳边。
　　“你……现在是不是在床上？”方晓琴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紧张。
　　“啊？”谢毅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床单，“是在，但你怎么……”
　　“你别挂。”方晓琴说着便没声了。
　　谢毅等了片刻，就收到几条来自于方晓琴的手机号的彩信。
　　那彩信的内容，是三张照片，第一张是谢毅弯腰换鞋，第二张是谢毅将钥匙扔在茶几上，第三张则是谢毅趴在床上，将脸狠狠埋进枕头里……
　　刹那间，谢毅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冻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