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富贵》君惜泪

16、拜访(上)

　　燕京初秋的午后天气已是凉爽了,天空中朵朵白云随着自个的心意随意的变换着形态.偶尔几缕微风轻轻的卷起地面上早秋的落叶。
　　猫儿胡同位于燕京文臣云集的东安街。太祖移都燕京时，将占猫儿胡同一半面积的宅院赐给了儿子的师傅范庭望。自此范家在猫儿胡同居住了一百五十年。猫儿胡同的宅院虽比不上范家在乐阳的祖宅占地辽阔、古朴大气。但是经过了范家几代的经营，也显示出了文臣的清贵。
　　今日范家位于猫儿胡同的宅院大开中门，范家的外院大总管和内院的一等管事妈妈带着仆妇侯在门口。路过猫儿胡同的行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有些惊讶。范家如今居住在猫儿胡同的是官拜正二品兰台寺大夫的范文选，算是朝中大员主管兰台寺和御史台，算的上是天子信臣，朝中显贵。每日拜访范家的人很多，但大多是递了名帖在门房等消息的，部分则是范家亲友或朝中重臣从范家走车马的边门进入。这范家的中门可是一年也不见得开一次。何况在中门边候着的人从穿着打扮，神态上看就是有头有脸的大管事。看见这一幕的人不免在心里暗暗嘀咕，也不知道是谁有这样大的体面，让范家大开中门相侯。
　　有哪些胆小怕事的人匆匆退出巷子改道而行，个别大胆的好事之徒也不赶路了，躲在猫儿胡同的犄角旮旯里偷偷张望，希望看见是谁让范家开了中门相侯。
　　不过片刻，数十个家丁仆妇围绕着一辆朱红色宝顶柳木制作的四架马车慢慢驶进了猫儿胡同，然后再范家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跟车的婆子见到范家中门大开，不由眼睛里闪过了疑惑的光芒。忙小心的轻扣马车的车厢，凑到马车的车门处低低向里面禀报。
　　“珊瑚姑娘，老奴是张生家的。请禀报夫人一声，猫儿胡同已经到了。范家开了中门，门口站着范家的大总管范全和内院的一等总管妈妈范妈妈。”那个自称是张生家的婆子，一看就知道是办老了事的。见到范家大开中门就就知有些不对，忙禀报了进去。
　　就在张生家的向马车内的人禀报的时候，几个好事的闲帮已经看清了马车的样子。之间马车上悬挂的琉璃气死风灯上篆刻着隶书的林字，马车的车身上有着一只展翅的雄鹰。这些闲帮久在燕京生存，自然对燕京的权贵人家如数家珍，看到这两个标志就知道这辆马车是永安侯林家的马车。这些闲帮见了忙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妥妥的将自己隐藏在巷子深处不敢冒头。
　　这马车确实是林家的马车，马车内坐着的正是林家的永安侯夫人傅氏。傅氏此时坐在宽敞的马车内的座位上，车内服侍着的正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珊瑚和玛瑙。
　　张生家的将范府门口的情景禀报给了珊瑚，珊瑚一听也知道不妥。林家和范家是姻亲，林家到范府在拜访一向是从边门处进府的。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示，表示在拜访的是范家的亲戚。
　　如今范家大开中门，这是迎接正一品侯夫人的规格。原本这也没什么错处，只是范家这样的表示是在和林家生分了吗？是在说范家只是把林家当做同僚来接待？
　　“夫人，范家开了中门。派了大总管范全和管事妈妈范妈妈侯在门内。”珊瑚忙禀报了傅氏。
　　傅氏听说，嘴角就牵起了一丝冷笑。她就知道范氏在府中称病了两个月，范家只是派了管事妈妈来问候，必然是存了观望的态度。只是如今范家逐渐开始走下坡路，将来要借用侯府的地方甚多，而唯一用的上的就是嫁给了永安侯世子的范氏。现在范家见范氏自己手段有限，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怕要借着范府菊宴生事。所以她才先下手为强，特意今天来拜访范家。
　　如今看来这位掌管范府燕京中馈的张氏夫人却是有些手腕的。她这样大开中门，即表示了范家因为范氏对林家不满，也让人找不错处。毕竟她是永安侯夫人，是正一品的外命妇，够资格让范府开中门相迎。
　　“珊瑚你让张生家的去递名帖。”只是这样的手段她却是不怕，既然范家这样作态，她也不能让范家失望。傅氏便笑笑对珊瑚道。
　　“是，夫人。”珊瑚听说，忙开了车门对侯在外面的婆子吩咐起来。
　　张生家的听了吩咐，忙从怀里拿出永安侯府的名帖，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范府的门口递了名帖。范家的范全和范妈妈见状对视一眼，忙由范全恭恭敬敬的接了名帖，然后带着仆妇们向马车迎去。
　　林府的马车在永安侯府和范家众人的簇拥下，施施然的从范家的正门缓缓驶向范家的垂花门，远远可见垂花门前范文选的夫人张氏带着长媳蒋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已经侯在垂花门前。
　　珊瑚透过车窗看见垂花门前的景象，眼睛里闪过了了惊讶的光芒。林家和范家是姻亲，自家夫人在范府也算是平时走亲戚，范家却用迎接正一品侯夫人的礼数来迎接自家夫人，这就是在撇清林家和范家的关系，还是在隐晦的表达对夫人的不满所以不将夫人当做姻亲看待。
　　“夫人，张夫人和蒋太太侯在了垂花门前。”珊瑚退到傅氏的身边，低声对三夫人道。
　　能在傅氏身边当差的都是聪明人，何况珊瑚是傅氏的身边得用的一等大丫鬟。见到范家如此行事自然也改了对张氏和蒋氏的称呼，不再以亲家夫人和亲家少奶奶相称呼。傅氏听说满意的一笑，漫不经心的道：
　　“我是正一品侯夫人，她们自然应该对待正一品侯夫人的礼数待我了。”
　　早在傅氏让张生家的递了名帖时,范妈妈就派了人给张氏报信.张氏听说傅氏的马车并不谦让的施施然的从范家正门进府,心里很是惊讶.
　　张氏十几年来一直随着丈夫在燕京生活,作为二品夫人自然也经常在燕京官宦圈子里交际.虽然范家和林家一个是文臣清流、一个是功勋之家所属圈子不同。但是燕京能有多大，真正的权贵圈子就更小，何况两家是姻亲自然也会时常碰面。在她影响里，永安侯夫人傅氏是一个小心谨慎，低调不张扬的人，在贵妇圈子里名声颇好，显然也是一个注重名声的人。
　　她今日用迎接侯夫人的礼数接待傅氏就是在隐晦的告诉傅氏她的不满。而以傅氏一贯的作风，她满以为傅氏会推辞而不走正门，她也做好了另开侧门用接待姻亲的礼数接待傅氏的准备。这样一来，也就是傅氏在进门时就低了范家一头。而后也方便她在之后的交锋中压傅氏一头，为范家和侄女争取更大的利益。
　　可是没有想到傅氏竟然心安理得的从正门进府。这样张氏也只能按照招待侯夫人的礼数招待傅氏。而她自己身上的诰命只是正二品，比傅氏整整低了一个品级，她必须向傅氏行礼，这礼一行，她的气势就落了三分。可若不行这个礼，用对待姻亲的礼数招待傅氏。她就变成前恭后倨言行不一的小人，必然被人诟病。如今她没有为难成傅氏反而被傅氏逼得进退两难。看来以往是她小瞧的傅氏，以为她年纪小又是继室好拿捏，没有想到她这样右手腕。
　　想到这里张氏又有些忧心，自家的姑娘自己知道。若溪看着聪敏却是一个孤高的人，在后宅的手段不足。有这样一个才长她十几岁的婆婆压在头上只怕，永远没有真正掌管中馈的机会。如此一来，范家能借用林家之力的地方就甚少了。
　　范家居于猫儿胡同的宅子虽是御赐，但是燕京居大不易，而且范文选又只是正二品的文官没有爵位。所以范家的宅子并算不得大，很快傅氏的的马车就到了垂花门前。
　　张生家的见马车停了下来，忙上前轻轻敲了敲车门，恭敬的道：
　　“夫人，奴婢是张生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垂花门前了。请夫人下车。”
　　傅氏向珊瑚和玛瑙微微点点头，示意她们自己准备下车。珊瑚和玛瑙就推开了马车的门，率先从马车里下来。随车的婆子早就摆了张小杌子方便傅氏下车。珊瑚和玛瑙下了车就侧身向车门的方向伸手，不一会傅氏就扶着两个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张氏早就带着蒋氏迎了上来，张氏见永安侯府众人服侍傅氏有条不紊的下马车，就知道傅氏御下有方所以永安侯府的仆妇做事业才条理清明。张氏又想到侄女范氏院子里的仆妇的做派就不由的想叹口气。
　　见傅氏下了车，张氏忙向傅氏行礼，行的自然是低品级外命妇向正一品夫人性的礼。而蒋氏身上并没有诰命只是民妇，她见婆婆行的礼忙想跪下行礼。而一众范府的仆妇们却没有料到，自家夫人会对傅氏行大礼，短暂的惊愕后才参差不齐的行礼。
　　傅氏并不等张氏把礼行实，忙扶住张氏又使眼色给珊瑚、玛瑙两个让她们去扶蒋氏。珊瑚和玛瑙何等机敏，抢在蒋氏跪地前就将其扶住。
　　“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们是姻亲何必行此大礼。倒把信哥媳妇给吓住了。”傅氏笑着对张氏道。
　　张氏见傅氏这样说，不好再坚持用接待侯夫人的礼数接待傅氏。自然只好和傅氏见了平礼，口中称道：
　　“既然亲家这样说，那我就厚着脸皮已姻亲之礼待亲家夫人了。”
　　“自当如此，我们两家本就是姻亲。”傅氏含笑和张氏见了礼。
　　蒋氏忙上前对傅氏行了晚辈的礼节，带着仆妇伺候着两人往张氏正房的宴息处去了。
　　张氏带着傅氏进了宴息处，见范妈妈早着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含香并一个小丫鬟在这里服侍着，心里才松了口气。本来她见傅氏从中门进府，她就命人开了正厅接待傅氏。不想傅氏却以姻亲的作态对待自己。她就怕这边的宴息处没有打理好，还好范妈妈和含香还算得力。
　　想到此处，张氏心中一禀。自从傅氏进府开始，自己的心情已经随着傅氏的做派几起几落，完全被傅氏牵着鼻子走了。张氏不由的心生警惕，原本因为傅氏走正门进府就高看她一眼的心思，在此时就更不敢小视这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永安侯夫人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啊.君君从台湾回来就开始发低烧,实在难受的要死,所以今天只能先更这些了.明天尽量补全!希望大家能谅解!
8月份是君君很霉的一个月,从台湾回来先是反复高热了一个礼拜,刚刚好又胃病复发.现在身体总算是调整好了,所以恢复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