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彼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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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矮桌，葱白的小手把精致的小点一碟碟一件件布了开来。清香扑鼻的薏米粥饭一打开，连翟进都感到食指大动。小宫女挑好了几样，先是递到了翟进面前脆脆道：“将军请，不知道奴婢做的合不合两位大人的口味。”。
“连我的份都有，姑娘想的真是周到！我们这种粗人常年征战在外，有吃的不错了，姑娘这几道小点一看便知可口非凡。呃？还不知姑娘芳名。”翟进心中一阵感激，连忙接了过来满心欢喜的闻了一闻。
“奴婢叫简宁宁。”她瞧见翟进笑得温和，也语意开朗起来，又备了另一碗搁着，随后坐到了乐齐的床边，而乐齐早已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一小桌子的吃食，半天没声响了。翟进看着简宁宁几次伸手，但对着乐齐这个大男人，这个深宫中的小姑娘有点手足无措。便立刻搁下碗柔声道：“简姑娘，让我来吧。”说着就把乐齐一把架了起来，果然不出所料那人很轻。随后一掀甲胄坐在床边，端起简宁宁给乐齐备好的那碗，轻轻地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然后送入乐齐口中，乐齐就差点把勺子给一起吞了。
“瞧你那吃相。”乐齐这会儿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翟进手里的碗。翟进又送去一勺。背后传来轻笑。翟进回首笑问：“姑娘笑什么？”。
简宁宁明显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就是咚咚地两记响头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放肆！”。翟进愕然，心中不禁叹气，这宫中的女子，一个行将踏错便是掉脑袋，弄得好好的姑娘家跟惊弓之鸟似的，连忙单手扶她起来，温柔道：“简姑娘，在我面前无须如此，本将喜欢直来直去，袒露真性情便可。快起来。”。
她双目盈动，怯生生道：“那将来奴婢要是说错了什么，请将军宽恕奴婢。”。
“大男人哪能生姑娘家的气，简姑娘真是太看轻我了，这我可要真生气了。”他的笑犹如这晨光，越来越亮，越来越暖。简宁宁终于明白为什么身边那么多的姐妹都倾心于这位少将军，满耳总是能充斥着关于他的好。想着也婉儿一笑。
“我要吃！”不合景的清冷声音从背后传来，翟进一蹙眉嚷道：“急什么急，没看到在跟简姑娘说话嘛，吃那么快也不怕噎死！”
“将军叫我宁宁就好了！”
“好，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睿仁。”他一边一勺一勺喂着乐齐，一边笑问：“说说方才宁宁笑什么？”。
“奴婢没想到将军，呃，睿，睿仁很会照顾人。”唤着那人的名字，瞧着那张俊朗的脸，心头猛地有小鹿乱撞的感觉，简宁宁说着说着头低了下去，好在翟进专心喂饭，没有注意到她的窘迫。
“娘亲去的早，家中妹妹们都是我儿时帮忙照顾的。”。
“那个团子。”乐齐一边咽着嘴里的，一边把目光瞟到那碟荷香糯米团。简宁宁忙递上团子，看到乐齐一口一个开心地笑了起来，忽然她脸露惊悚，一只指头指指外头，颤颤低声地问：“乐先生，真的是，玉贵妃，吗？”。翟进的手也随之一抖，赶忙拨弄几下粥，敷衍过去。
“那玉贵妃是何人？”那人咔嚓咔嚓地嚼着鸡丝春卷淡淡道。
翟进嗓门突得扯高，悻悻然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心想：这事当年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他竟然不知道！他又开始打量起面前的乐齐。
简宁宁开始缓缓叙述起这件事情，形容地绘声绘色，那张可爱的圆脸也随着剧情时而扭曲时而惊悚，恍如她身入其中，亲眼所见。翟进心想大概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对鬼神之事好奇至深，无奈一边只得尽力泰然地听之，一边喂着粥，有几次随着宁宁忽高忽低的绘声词，翟进手一抖磕到了乐齐的牙花子，引得乐齐一记记眼刀。
乐齐听罢陷入深思，来宫中的几日，愈发觉着这深宫中冤屈何其多，但无奈人人都避而不谈，所以毫无头绪，无从着手，只能平日里自行四处寻找，无奈又有各种禁地限令，如今思定便沉静而启唇道：“待我下的了床，我们先去那玉贵妃的寝宫看一看。”。
翟进一听，忙不自然地笑道：“呃，我说乐先生，你不先搞清楚谁想毒害你吗？”。
“那是刑部的事儿与我何干。”那人说得冷漠，鼻中哼地一声催促翟进手中的勺子。
各人满足地吃完，宁宁先撤了去伺候容妃娘娘了，两人又小憩半日，翟进遣身边的两名家将守着乐齐，自己回府安排事宜，作足多日不归的准备。然而就在他神清气爽回宫之际，听闻刑部的那两位大人已查明宫女婉休系守城军校尉杨中所杀。
据查，杨中和婉休有私情，可杨中家中早有贤妻，逼迫无奈之下，趁入夜换班之际，杨中把婉休溢死城墙边，婉休身材娇小加之夜色深重，无人往下窥望，以至于清晨才被人发现。这案子解决了一半，翟进心中越发地清朗起来，迈着轻盈的步伐来到乐齐面前，轻快地诉说此事，然而乐齐似乎毫不关心，反而眼带期待地望着门口。不一会儿简宁宁端着晚膳跨进门槛，虽然乐齐只是淡淡地朝她一颌首，但是翟进看得出那人非常高兴，刚想发作无奈心道：罢了罢了那人好歹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必那两位大人不久之后便会找出下毒之人，人生苦短，当下当然是吃饱喝足为好。
翟进目送了简宁宁，便回来卸了甲，一如每日临睡前裸着上身在院中打了套伏虎拳，拳到之处飒飒生风，青石板上的影子灵动飘逸，冷月寒光勾勒出肌理清晰，精壮健硕的身姿，乐齐瞧着院中那人偏头又瞧见一边悬挂的赫赫银甲，当真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但转而想到那人一谈及鬼怪时强装正定的面孔，一个浅笑露于脸上。
翟进洗漱完毕换了衣裳就着乐齐的床沿坐了下来，竟从容脱起鞋袜。
“你干什么！”乐齐不自在地往里靠了靠。那人手中不停，脱完一只脱另一只懒懒道：“睡觉啊，你睡了一日了，可本将奔波了一日了，累坏了。”
“即要护卫此处，不该是立于门庭，怎么倒头就睡，将军你太玩忽职守了吧！”那人此刻有了些力气，伸起一手抵住翟进的背防止他再次靠近。
“你又不是大姑娘需要在门外看护，再说就算入眠旁人也无法近我几尺之内，而如此这般我就在你身边，歹人更不敢靠近。” 翟进捉狭一笑：“难不成你害羞了。”那人不语，隐于黑发后的眼端是瞪着他，冷冷道：“一张床未免太挤，劳驾将军移至隔壁。”翟进觉着有丝凉意，撇过头不看，想到那老道的死相努了努嘴：“隔壁死过人。你不知过去在沙漠中行军打仗半夜是极冷的，大家不都是互相抱成一团。来试试，暖和地很！”说罢甩开最后一只鞋，扯过背后那只手，掀被躺下。两人对视间翟进越觉乐齐眼中透着寒气，那人的手亦是冰冷的，要不是那烛光照着这张惨白的脸有那么点人色，翟进下一刻就会立马翻身夺门而逃吧，真是自作孽，此刻再想翻身起来着甲守住门庭，太拂了面子，转而想要不背过去，可想到整夜背后有这么双眼睛瞪着这如何入睡，索性面对着那人紧紧闭起眼睛。
刚平稳心情，周遭都静了去，清冷的声音讪讪道：“将军，你不熄烛火了吗？”，翟进一个激灵，不过方才面部感觉到那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好歹那人是活的吧，脱如狡兔般起身吹烛倒身闭眼死睡，一气呵成。
一夜无话。
翌日，翟进早早地立在门口顶着发黑的下眼睑，看着乐齐慢慢悠悠地在房中洗漱，用食。白衣一撩转头便问简宁宁玉贵妃的寝宫。简宁宁刚想答，翟进便插了进来浅笑道：“那个乐先生，我看你脚底依旧虚浮，看来还没从毒性中完全恢复，不如再歇一日明日动身。”。
那人瞧也不瞧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眼简宁宁，简宁宁就把玉贵妃寝宫的方向告诉了他。那人只道一声多谢，便朝那方向走去，忽的转头朝翟进道：“怎么？将军不护我周全了？”。翟进垮下一张脸兴许道：好歹是白天，心中百转千回只得一声叹，遇见这人，认栽！一咬唇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玉贵妃的寝宫实在是好找，这中间本是极好的位置如今却成了禁地，阴郁孤冷，跟周围的鸟语花香格格不入。虽是禁地却没有一把锁一个看守，可见宫中之人都不愿意踏足于此。两人推开那落满灰尘的但依旧华贵的镀金大门，随着深重悠远的声音传开却从渐宽的缝隙中，瞧见殿中立于一人，还未看清那人眉目，耳畔传来冷峻一声：“私闯贵妃寝宫，给我拿下！拖出去砍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彼岸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