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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彼岸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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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大将军翟东的独子,宣武将军翟进竟然病了!
这位十六岁便在千军万马中轻取敌将首级的少年英雄将领竟然在省亲途中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卧床数日。而如今病去如抽丝,皇帝恩泽,收回他省亲若归即刻出发边塞的旨意,允他留京守宫两月,又命太医院好生调理。
而就当这位举国闻名的少将军充当御林军的第二日,就有位名叫月清的宫女暴毙宫中莲花池。而更奇的是就在她死去的当日夜半,有足足二十名太监和宫女看到月清披头散发,衣衫尽湿地游走在宫中四处。而又隔两日,与月清同房的宫女婉休又吊死在南城门的城墙上,而那里的守兵一晚上压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是天亮之际百官上朝,开启城门时才发现那死去多时的婉休。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翟进觉着自己又该卧床不起了。
二日午时,冬日阳光微暖,翟进身着纹龙银甲,肩披赤红锦,手握家传银枪流云,在殿前领着一列兵士齐刷刷地巡视着,好不威风。目光才瞥过西侧拱门,便见那御花园中立有一人,定睛一看,惊得兀自停下了脚步。那熟悉的白衣布鞋,飘散的长发,那几日的种种腾得挤入脑中,光怪陆离般在脑中一段段闪过,翟进顿时头皮一麻,一咬唇,转头对兵士们命令道:“你们且在四角巡视。”。
而待他再转过头,花园中的那抹白影已然不见,他拽紧手中银枪,定了神便抬腿穿过拱门,在鸟语花香的碎石路上左探右找,却越走越渗得慌,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又穿过几棵桂花树,那人却立于玉阑雕砌的石桥上对望着翟进,正午的阳光照得他惨白的脸颊微红。翟进僵在那里,许久才稳了稳声音,启唇冷冷道:“何来的厉鬼冤魂对本将纠缠不放!我翟进虽双手染满鲜血,但为国杀敌,心中无愧!你若是今生有未了的心愿,翟进愿竭尽所能为你达成,还请早入轮回吧!”。说罢一拱手。那人看着那略颤的双拳,一阵好听的轻笑。
“在下乐齐,并不是什么厉鬼冤魂,也绝非对大将军纠缠不放,请勿自作多情。”说罢一甩手转身便走。翟进听他如是说,竟一时尴尬地愣在原地,但原先一颗紧绷的心终是缓了下来,但转而却见那人再若往前便是内阁。情急之下轻身一跃,拦住那人去路。
“你可知前方何地?!”。
那人竟看也不看翟进,轻轻推开横在面前的流云兀自向前。
“站住!皇宫内阁岂能擅闯!”,见那人毫无止步之意,“再不停下,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
“怎么,方才将军还望我赶紧离开?此刻怎生又要留住在下 ?好个怕恶欺善的!”。翟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沉声道:“你可知这是哪里?!”翟进无奈地望着他那一脸的无所谓,只得收起银枪,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拉过那人放入他掌中,“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你现在拿着这块玉佩去城中云翠楼找间客房先住下,等我晚些时候交了岗,便来寻你。”说罢便拽着那人向外走。
“翟将军?乐先生?”脆生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翟进心中一僵,心中直念完了,完了。转身故作镇定道:“此人误闯宫闱,本将军此刻便遣他离开。”
那小宫女一见翟进双颊飞上红霞,作了个万福,垂首轻声软语道:“将军有所不知,近日容妃娘娘见宫中不净,便请了几位先生进宫来看看。奴才这便是来寻这位乐齐,乐先生的。”她瞧见翟进疑惑不定的眼神,眼帘低垂又道,“皇上那边,也是知晓的。”乐齐甩开翟进的手便向内阁院中走去。
“奴婢告退。”那宫女连忙欠了欠身跟上前去,才走几步又转首柔声道:“内阁秀苑,还请将军快快离开,别让他人瞧见为好。”翟进缓过神拱手朗笑道:“多谢姑娘提醒!”。转身便大刀阔斧地离开了。那小宫女又深深地望了望他离去的方向,甜甜一笑便跟着乐进去了。
心中太多疑问,可又无处寻问,加之之前两宿未眠,这一日下来翟进竟也觉着累了,卸了甲牵着马悠栽地在夜市的街头中踱步走着。可合着老远,云翠楼的老板便搓着双手,一阵小跑迎了上来,“少将军,您看,您啥时候付账啊?”翟进一愣转而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手中掂了掂道:“宋老板,这是前两日的酒钱,不用找了。”。想不到那老板竟没伸手去接,反而面露难色,偏又想挤出几丝笑容,一张脸甚是变扭,半天支支吾吾说道:“少将军有所不知,少将军那朋友。。。。。。”。朋友?翟进一脸不可置信,难道?一扯缰绳快步向云翠楼走去,姓宋的老板只得在后头跟着。
刚踏进门,只见好几个伙计正在忙不迭得收拾堂中最大的一张圆桌,撤下来的空盘子陆陆续续装满了一只只篓子,“好你小子!”翟进磨着牙齿扯出声道,转头又向老板尴尬一笑,“宋老板,一共是多少?”
老板连忙满脸堆笑,一拍手道:“不多不少,三百五十七两整!”。
“什么?!”翟进忍不住地一声怪叫。那老板明显一颤,唯唯诺诺道:“你那朋友点的都是上好的驼峰,山东乌鱼子,昆仑山雪狼心,杨枝甘露,要知道我们那椰子是从。。。。。。”翟进无心听老板那进货渠道,只满心叫道:好啊,点的无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山珍海味,吃抹干净了便走连声谢也不留下。
“少将军,我们小店绝不是骗您,我们骗谁也不敢骗您啊!少将军带给我们这平安天下,让我们这一群上有老下有小的有饭吃,有地住,有银子赚的。”翟进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浅浅笑道:“宋老板,你看我身上没有带足钱两,能否麻烦老板随我去府中账房取银子可好?”
“好!好!好!”那老板连忙随着翟进去了。
这好不容易送走了宋老板,又听老家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唠叨了几个时辰勤俭节约的训诫,翟进一接触到床铺便睡了过去。浑浑噩噩中又回到那天雨夜,那间山村破宅,那咿呀呀的唱戏人,那持着眼珠的小女孩,光怪陆离地叠加闪现。翟进啊的一声坐起身子,冷汗早已湿透了中衣。才打了水,家将就来报,宫中出事了,一位外头来的先生,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