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水清浅》清辉月影

11、第 11 章

　　月朗星稀，云雾缭绕。冬日本来天黑的就早，此时的小径更显得寂寥幽暗。草木在清辉的映照下，形成一圈圈浓重的阴影。在寒风的带动下，发出一声声嘶哑的“沙沙”声，如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随时给人以致命一击。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在宫人的带领下，曾逸清一众向着翔璃宫走去。灯笼的烛光和着月光的清雅，倒映在地上的身影被骤拉成数倍长，林间穿梭的光暗变得斑斑驳驳。偶尔能看到从身边大道上经过的巡逻的禁卫军身影。
　　眼前的翔璃宫已逐渐清晰。殿前的灯笼和殿内的烛火交相呼应，在漆黑的夜晚，显得尤为突出，辉煌而亮丽。
　　看到从远处灯笼所散发出的亮点，翡翠和春也早已在殿门前守侯多时。
　　进到殿内，暖气扑面而来。翡翠取下曾逸清身上的披风，又将热脸帕递上。曾逸清整个人顿时舒适了许多。身后跟着管诺言也顺势坐在了桌案前，倒了杯热茶浅啄细饮。毕竟和曾逸清认识良久，翔璃宫也不是头次来。更何况管诺言小孩心性，凡是也没太大拘束。
　　只有孤鸿站在烛光的阴暗角落，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言的苦痛。

　　昨日为了帮管诺言抄《道德经》，翔璃宫可谓全体出动，终于赶在黎明破晓，早课之前完成一百遍。众人都已接近瘫痪，只想找个地方休憩片刻。
　　管诺言已经连咒骂狐狸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纳纳的躺在曾逸清的床塌之上。曾逸清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的从翡翠手中接过醒目的苦茶，将瞌睡驱逐。
　　其实想来林涵书一定是知道管诺言会找人帮忙的。所谓抄写，也不过是给管诺言和众人一个警告而已。

　　“恩，确实有一百遍呢。只是不知道找了几人代劳？”说着，林涵书撇了眼曾逸清，又继续道，“看这几章纸上的字迹可是改了至少有六、七遍呢！”又从中抽了份，淡淡道：“这字迹虽然极力模仿你的文笔，但其中的苍劲坚毅怕你还得过几年才能有个勉强的模框呢。”
　　管诺言被说的头一低再低，丧气的模样好不可怜。
　　林涵书叹了口，道：“唉，看你们昨天也真努力了。怕是一宿没歇息吧！”看了看众人的表情。见管诺言不住点头，眼含希翼，又道，“今日我也不勉强你们学习了。放你们一天假，出去游玩只当散下心吧。我已经向皇上请求过了。”

　　那天出宫，其实之前的请奏，再到准备，出去之时已是午时已过，也就只去了城外的山坡。所以这次曾逸清和管诺言决定要好好浏览番临渊城。何况那天在山坡上，林涵书也有详细交代整个皇城的情景。想必自己走也是不会迷路的了。
　　阳光明媚，碧空如洗。街上人头涌动，川流不息。赶集的人渐渐离开，行人却逐渐增多。街边的建筑古朴秀丽，透着岁月的磨砺。与身着各式古雅衣着的路人擦肩而过，曾逸清有种淡淡的怀念。当初走在“清河坊”时，也是如此的古色古香，只是这里更多了分真实与沧桑。眼中的失落不多时便被高傲与自信替代。
　　孤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知道。眼前的小人儿不需要别人的怜惜，他足够坚强，足够高傲。同情，只是对强者的侮辱。
　　管诺言在边上兴奋的手舞足蹈，不时跑东跑西，叫嚷买卖。曾逸清似乎也被其感染，不禁眼角露出些许笑意。
　　走着走着却正好到了风兮楼前。已是午时，楼里的路人不时近近出出，热闹非凡。风兮楼确实够得上雅致大气。先不说三层楼阁在古代也算是高建筑，只是从外往里望后所透出的隐隐竹的苍翠，翠绿的帷幕的婉约流畅，便教人留恋不已。
　　率先一步迈进楼中，未等掌柜多言，曾逸清便已用清亮稚嫩的语调道：“掌柜，来间雅间，再上几盘楼中的特色小菜。”
　　掌柜是一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臃肿呆滞。但只要注意观察，就能发现，他眼中的精明干练，足以说明他就是风兮楼的主人。曾逸清在心中暗暗的有了个谱，只是不动声色的让小二在前面带路。
　　眼前的孩童沉稳中透着贵气和犀利，饶是朱富走遍大江南北，阅人无数，也不得不感慨一山还有一山高。竟比前两天入住楼内的少年更多添了丝孤傲霸气。吩咐了小二仔细伺候着，过后再将详情汇报，便又继续开始算帐，只是心中不停思索着。

　　雅间在二楼，小二在前面陪着笑脸，虽是献媚，却自有股自信孕育其中。曾逸清在心中点了点头，此老板果然不简单。
　　在一间雅间前停住，小二开门请众人进后躬身道：“客观，此为‘梅苑’，乃风兮楼中最有名的雅间之一。取自‘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如今冬季正是最适合来此苑之时。”
　　“好一句‘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想必楼中的老板必定是个清透明晰之人。”淡淡的应了句，曾逸清又接着道，“那除了‘梅苑’，可还有‘兰苑’、‘竹苑’和‘菊苑’？”
　　小二愣了愣点头称是：“此四苑取的正是君子之风，清雅淡泊之意。”

　　雅间并不太大，只是淡淡的用各苑所代表的花卉草木绘制而成的水墨屏风做为隔阂。象是流云飘渺，虚幻不定。几笔寥寥的勾勒，却将花木的骨风与神韵如数添上。正是应了那句“画龙点睛之笔。”
　　见众人都在参观雅间，小二侧身一拜，态度恭敬，道：“客观，小的已让人在雅间外侯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默默退出雅间，小二便向着掌柜书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