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维维的马甲

13、识文断字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柔看到上官秋后都会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仿佛张开翅膀保护幼崽的母鸡似的。
　　上官秋也不在意，依旧每天三次的往我的院子跑，只是中午那次待得时间也长得多。
　　午后时分，我们三个人就会聚集在厅里的圆桌旁，对着一张张雪白的宣纸舞文弄墨。
　　表面上看起来，是上官秋在教小柔识文断字，而我一本正经地围在旁边监督，时不时提点意见；其实真相是，我和小柔在一起学习。不过她是明着学的，而我则是暗地里偷偷地学。
　　当时，我跟她说的计划是：我假装自己的书法非常差，根本就承担不了教授小柔的重任，为的是看看上官秋会如何反应。
　　如果他果断拒绝了我的请求，那么说明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出于一位医者的仁慈之心；如果他同意了请求，依旧像之前那样殷勤地为我探病，却对传授一事不怎么上心而且经常顾左右而言他，那么说明他确实是某些人派来的卧底，为的是打探奸夫的消息；可如果他不但答应了我的请求，还尽心尽力地传授知识，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他的心思要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想要从我身上打探的信息远比那个‘奸夫’要重要的多。
　　对于他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虽然好奇却暂时猜测不出来。既然如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在我和小柔的刻苦学习下，时间如同滑过指尖的流水一般飞快地消逝。
　　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
　　我的身体早已恢复地差不多了，于是授课的地点也由屋内挪到了院中的凉亭。
　　“夫人要不要也练练笔？”
　　收回眺望着对面地上那些枯枝败叶的视线，我回过神，扭头看了看上官秋和正眨着眼睛望着我的小柔，叹了口气。
　　“献丑了。”说完，我从凉亭的栏杆处起身，来到中央的圆桌旁，拿起狼毫在宣纸上临摹起来。
　　“果然好字，夫人的书法越来越精进了！”上官秋走到我身边，看了看纸上的字，轻笑着感叹。
　　“先生谬赞了。”我嘴里虽然谦虚，可心里却忍不住得意起来。
　　开玩笑，每天晚上我可是顶着月光在屋子里刻苦练习到深夜的。如果再没有点成果，那我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虽然没有古人悬梁刺股那么夸张，可怎么说我也每夜连续练习写字识字长达三个时辰都不带中间休息的。
　　小柔是最清楚我的努力的，可作为我心腹的她又怎么会轻易把我的消息告诉别人呢！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奇怪为什么我的书法会退化到连她都不如的地步，不过在我的耐心劝说下，了解全部计划的她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如今，苦练数月的我已经小有所成，写出的字也初步具备了自己的风格。
　　不但如此，一般的信笺和文件已经难不倒我了。毕竟，我认识的字已经不下两千个了。就连一个复杂难懂的文言古籍，我也已经能够勉强看明白了。
　　想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首先一点就是不能让自己变成一个睁眼瞎。而这点，我已经做到了。
　　接下来，就是尽快摆脱‘夫人’这个身份。已经安于一隅许久的我，是不是该出去走动走动，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再这么闭门不出，恐怕侯整座府的人都要产生一种‘我已经死了’的错觉了吧！这怎么行？
　　我毕竟是端木鸿的夫人，未来侯府的女主人呢！说起来，自从我小产之后那位‘夫君’就不见踪影了呢！还真是冷漠的人啊，除掉后患之后就把我扔在一边不闻不问了吗？
　　“小姐”
　　我回过神，看着小柔欲言又止的脸，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
　　“没什么。”小柔看了看上官秋，轻声说道。
　　糟了，忘了身边还有这个人呢！
　　想到这里，我扭头定定地看着他，浅笑着说道：“小柔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欲言又止了呢！”
　　“呵呵，夫人多虑了。”上官秋笑了笑，说道：“是夫人刚才露出的表情太过”
　　“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问道。
　　“太过奸诈，所以不光是她就连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
　　果然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了，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了。
　　“不知道夫人刚刚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入神？”上官秋温和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股春风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放下心底的防备，流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我听下人说最近会有一批新绸缎送来，我正在想要怎么才能在众人之前把最心仪的那匹抢过来呢！”
　　“原来如此。”上官秋点了点头，问道：“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颜色？看你经常穿着一身浅色的衣物，是比较喜欢偏素的颜色吗？”
　　我愣了愣，笑着说道：“是吧。”
　　上官秋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扭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好。先生慢走。如果先生有急事的话，大可先忙你的。小柔的事，不急。”
　　上官秋点了点头，转身向院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假山的背面。
　　我望向天边的红霞，缓缓走到凉亭的柱子旁，后仰身子靠在上面，开始发呆。
　　小柔也没搭理我，自己开始收拾起来。在把空白没用过的宣纸收好后，她又把砚台、狼毫等东西放回屋内，最后在院子外面随便抓了个壮丁把圆桌搬回厅里。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以后，夕阳早已越过红彤彤的的晚霞，消失在了地平线下。
　　“小姐，天色渐晚，回屋吧！您该吃晚饭了，再耽搁一会儿恐怕食物就要冷了。”小柔走到我身后，低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转身走出凉亭，在小柔的陪伴下向屋子走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