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 ...
-
路旁没有马车行过，大多都去了城门等生意。白面书生抑郁的在客栈门外候了片刻，始终等不到马车，身上衣料极好却被勾破破烂烂的，周围的人难免生有奇心，对他指指点点，他又羞又恼，怕又惹横祸，也不愿再进客栈里面，不得已放弃找马车遮丑。
“不等了，马上去崇阳王府！”
白面书生脸色难看的大步走过，侍卫则拘着人走在靠后的地方，云含尾随跟上了他们，暗自着急。街上的人生怕惹事，纷纷避让为他们分出中间的道路。
去崇阳王府的路并不长，云含看着人越来越少，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王府森严，两个护院守在红漆大门前，望着府邸门前出现的这批不速之客。
白面书生把腰牌递给一个面相忠厚的家仆，让他上前知会一声。其中一个护院拿过牌子看了几眼，便往门内走，去请示坐在后院的老门人。站着没动的护院恭敬的说了一声：“请各位稍等片刻。”
“可是铭世子！”老门人急匆匆走过来。
“嗯……”白面书生不太待见的随口应了一下，不小心牵动嘴角的淤青，顿时传来一阵麻疼，他痛的龇牙咧嘴，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客栈掌柜。掌柜双目怔仲，吓得失神，全凭着被人拉着才没软倒在地。
“今早喜鹊飞过，老奴道府里有喜，不想原来是贵客上门。准备不周，世子爷多有担待，巧着王爷午觉刚醒，请随老奴来。”老门人请白面书生进门，又过来一个家仆带白面书生的侍卫随从去往另一处。
老门人注意到其中有个疲软欲倒的人，被人不客气的架着，他心思徘徊了一圈，默不作声，继续邀着铭世子进大堂。
上首的雕花木椅坐了一个骨骼清奇，眉目冷俊的少年，那是当今皇上胞弟的长子，年十四便承父之爵，授予崇阳封号，是朝中小一辈里最年轻的亲王。
“阿楠！”白面书生迎面就喊了一声。
“铭世子。”少年点了点头：“可是上京赶考？”
“是啊，阿楠怎与我这般分生！”白面书生坐到他对面，甩开扇子，作潇洒状：“你定想不到我为何而来。”
“你今日才到，想必外面已经没歇息的地方了。可是要宿在崇阳王府？”少年喝了口茶，便搁了茶盏。
“我慕容铭怎会少了住的地方，阿楠你少揶揄我。”白面书生眯眼想了会：“我道忘了什么，阿楠，今天我看到一个美人……”
“如何美？肌肤赛雪，两弯柳叶，仅一眼就把你的魂勾了去？”少年面无表情，在红木椅上坐的稳如泰山。
白面书生咬牙：“你怎么如此肤浅！”
少年忽然哼笑一声“你不是就喜欢这调调？这次的美人是长了两个鼻子三只眼睛，还是三头六臂？本王不过投其所好，如何肤浅？”
白面书生收紧了手，没昏头忘了这是崇阳王府，只好压下心底那点不满：“阿楠，玩笑话，别生气。”
“铭世子多虑。”
“可惜忘了抓来，惦记一个女人思来想去也是惹人气躁，还是不说了。此次前来，是借你一间荒芜的院子一用。”碰了软钉子，白面书生只好改话题。
少年瞥了他一眼：“若是净身换衣，大可选一间收拾好的。特意要荒芜的院子，你可要说清楚。”
白面书生听闻他暗示自己一身狼狈，面色露出愤恨：“有个生了狗胆的刁民，存心给我下绊子，让我摔的面相难以示人，还污了一身干净衣服！走你这一路，面子都丢尽了！借你院子，是要打死这犯上的刁民！”
“这是崇阳王府，并非铭世子你责罚用刑的牢狱。”少年皱了皱眉，似不愿多牵扯，便又改口：“罢，随你，仅此一回。”
“我这次也是气急，哪愿有下回。”白面书生见他同意，心里才舒服了些。心里暗道，不过一个崇阳王，日后他也是可以承爵的，给他摆什么架子？
少年招来候在一旁的管家：“你带铭世子去西厢选间院子。”
白面书生悠哉的端茶喝，也不嫌身上糟蹋。
少年又看了他一眼：“护院可需？”
“不用不用，我带了人。”白面书生磨了磨牙，让外人打死也不解气，他还是亲自来吧。
“哦……”少年点点头：“铭世子请便。”
白面书生随管家去了极少住人的西厢，慕容楠眼角余光扫过慕容铭的背影，揭过此事，转眼便忘了这遭。
走过长廊，慕容楠回书房处理公务。他摊开奏本，凝眉苦思，最后提笔在下方写上意见。只览数本，他便生有倦意。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书房没有多余的椅子，云含坐在软榻边，静静望着他埋首案前，耗尽心神地批阅。民间的孩子这个年岁还在摸鸡揭瓦，他却要翻开篇幅坑长的奏本，将岁月一抔一抔地填埋进里面。
房间里只听得慕容楠平缓的呼吸声。
“柳县灾重，民食不果腹，朝廷纳粮规矩尔，下官却以为缓一缓为上，今日食不果腹，明日无力下田，年后无钱上税……延缓两月，等同福泽柳县三百乡里。”慕容楠颇感头疼，下笔不定：“这柳澈……”
云含也听着他念，感到很有意思。原来拖钱拖粮就是这么上奏的。
许是云含呼吸重了些，慕容楠当即投来一道视线，猛的喝了一声：“谁？！”
云含被呼喝声惊得一脚踏空，勾倒了软塌边极易碰倒的高脚花架。半人高的花架摇晃了一阵，将顶上的瓷瓶摔碎在地，愣是站直了。
动静不可谓不大，说是窗边刮大风也不会有人信。
“何方侠士，不如出来见上一面？”慕容楠放在膝前的双手交握了一下，复而松开，洞察的目光笔直望向依坐在下首的云含身上。
云含不出声，反正慕容楠是看不见她的，她干脆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呆着吧。
慕容楠却反手抽出墙上的利剑，直刺软塌。
“慢！等等等等——”云含不敢大意，歪下身子避开剑锋，后无奈地撤下隐身结界，不大有诚意的观望慕容楠正在褪稚的脸。“阿楠弟弟……”
“你是何人？！”慕容楠打断她的自来熟，双目锐利，如有实质：“大胆贼子，擅闯王府还敢与本王称兄道弟？”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