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之几》寒焉

22、如愿

　　晨光照在朝露上，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光线，在草叶上，瓣上滚动。不知名的鸟儿喳喳地在枝头歌唱着。同一个地方，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一扫夜晚的空寂、孤独，透着明亮光彩温柔的气氛。
　　“小姐，快醒醒，贤亲王来了，王爷来了。”头上梳了双髻的丫鬟跑上秀楼，一边大叫。
　　至起五更才睡的宏燕被丫鬟吵醒，抬起头清醒了下，慌忙站起来：“他来了？快，沐浴更衣。”
　　经过几天的修养，郑孑终于摆脱了那股烦闷。“这些人和以前的不同，观念相差很大，所以要理解他们不坦率的行为，要理解，不要和他们计较……”在不停的催眠下，终于达到了一点效果。想着宏宇也该“病愈”了，他也该继续上课了。
　　听闻郑孑到了，宏宇特在书房门口等候，怎么讲也是老师，该有的礼节是不能破的，即使看起来这个学生地位更高，学识更好也一样。
　　“学生见过老师。”郑孑十分谦逊地行礼。
　　“王爷有礼了。”对于郑孑的礼貌态度，宏宇十分欣赏，年纪轻轻，却没有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如果换了是自己，也未必能做到他这样吧。对于一个无法解答自己疑问的老师没有丝毫的不敬，真是难得。
　　郑孑跟在宏宇身后进了书房。见丞相也在，这个日里万机的老人，正在翻阅书册，查找什么，“相爷，郑孑有礼了。”丞相不是他的老师，地位也不及他，但是这个人年长于他，对老人应该尊敬的。
　　“王爷客气了。老夫打扰你们上课了。”宏丞相笑着十分客气
　　“您若能指点一二，就是我的荣幸了。”郑孑转身问宏宇：“老师前几日身体不适，不知可安好了吗？”
　　“已经好了，有劳王爷挂记。”宏宇讪笑，脸红了起来。
　　“老夫听犬子说了王爷所提的问题，都很尖锐，也是老夫没想过的，本来这些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现在被王爷这样说起，也觉得以前所想的不是很对。老夫与犬子想了许久也查阅了很多典故书籍。可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法。今日王爷前来，老夫想请您赐教，王爷既然能提出这些问题，必然又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可否言讲一二？”丞相不再管虚与委蛇，提刀直入。
　　“相爷也知道我昏迷了很久，幼时也没读几本书，对书中那些记事是第一次看到听到。这些问题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到的，见解说不上，想法倒是有一点，望您指教。”
　　“王爷太客气了，老夫不敢当。”丞相谦虚地道。
　　“王爷所言的，每每帝位交接之时的乱事，是因为祖制有问题，这改如何解呢？”宏宇严肃地问道。
　　“依《郑记》上所述，郑至尽的宣帝已有十八代帝王。而在交接之际出乱子的有十五次。除了前三代交接没问题外，其他必会出问题。这事实证明祖制有问题。老师请想：郑的继承人——太子之位是传贤不传长，就是说，能者居之，各位皇子都有机会。这本没错，若不是贤者，定不能安邦定国。但是太子之位没有实权，也无特殊的教育，除是继承人外，与其他的王子没有区别，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后宫。”
　　郑孑说的是事实，有措辞锋利，父子俩都呆住了，十分复杂地看着他：不管怎么说他是皇后亲生，又是预言的天佑之子，这么说，简直是在挖自家的墙角。
　　“后宫各个妃子背后，都有自己的家族势力，哪个妃子的势力大，哪个妃子的儿子就是太子。这太子之位根本就是外戚的傀儡，所要求的太子的贤、能根本无法实现。一位王子，再贤德，若他无势，也注定当不成太子。不成便恨，恨便乱，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是啊，当今皇上的外戚虽然无势，但是他是太后养大的，如果没有太后和左家的支持，那能这么容易登上皇位呢？当初他们是把所有的都压上了，做好是死而后已的准备了。不过还好有太后的帮忙。虽然不清楚太后为何要帮郑离而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郑孑，但是事实如此，如果没有太后和左家，就没有今天的皇上。
　　“若先帝屏弃一切障碍，传位给真正有能力的皇子，那些有势的皇子也必然反抗，所以无论哪种情况，都会有动荡。”
　　“丞相点了点头，继而苦思：“依王爷所言，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了，不过很难。”郑孑喝了口茶，补充水分。
　　“哦？不知该如何解决呢？”宏宇眼中大亮，充满期待。
　　“任期制。”郑孑轻松地道。
　　“何为任期制？”宏丞相问
　　“规定每代帝王在位十年或八年，然后退位。把帝位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传给太子。”
　　“这……”丞相惊的张大了嘴，白胡子一颤一颤的。
　　“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啊，皇帝有充分的时间扶植太子，有父亲在，皇子们也不敢乱动，即使有，皇帝也有足够的实力镇压，但，这要求皇帝有足够的胸襟，能真正的放开黄权，甘心退居其次。所以说很难。”这算是世袭制和选举制的综合吧，还是原创的哦。郑孑心中嘀咕。
　　“要一位王者突然放下唯我独尊的权势的确不容易，但，也可以试一试。”宏宇异想天开地道，丞相却摇了摇头“
　　“要正值壮年，满心抱负的帝王放弃权利，这……”
　　“放弃权利不等于放弃抱负。”郑孑不以为然帝道：“敢问您，帝王之道是什么呢？”
　　“帝王之道当然是勤政爱民。”丞相很自豪地说，在一般人看来，帝王是为了国家存在的，但他自以为国最根本的是民。
　　“不错，民是国的基础，帝王之业便是利民顺民之业。百姓过的好，国便好，便强。一个名君通晓这些，那么他的志向定是：民之强，国之盛。即使退位也可令太子行此道，这样即使皇帝不在了，志依然在。况且，教导另一个名君，让国家更长久的强盛。这是光明之路。”郑孑满面红光，尽情发挥自己的见地。“是人，便有生命的终结，谁都希望自己未完的理想，自己的意志能流传下去，这样做，可以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果然，果然，王爷思虑果然周全。”宏宇恍然大悟，十分崇拜。丞相犹豫着也点了点头。
　　“这都是我胡思乱想的而已。”郑孑谦虚帝道。他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理论上行的通的东西，实践不一定就可以。这么说，是提早给自己铺路。如果他们真的按自己说的做了，而且出了问题，也好推卸责任啊。
　　“王爷思绪独特，老夫佩服，但，改祖制，却难的很啊。”
　　郑孑一笑：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就你们自己去弄吧，不论功过，和我没关系。不理会丞相的暗示，淡笑不语。丞相接着道：
　　“当今皇上是名君，此道也许行的通。改善郑的体制，成千秋万载之业。王爷智慧过人，天佑郑国，赐王爷与国啊。”
　　“丞相夸奖了，郑孑不过一个稚口小儿，信口胡说的话，丞相您听得也就是了，若别人听了去，还道我有异心呢。”
　　“王爷确有治国之才，谋国之策。”丞相充满意味地说道。
　　“可是没有做君王的气度与毅力。”郑孑诚心一笑，自嘲道：“有智慧的人不一定是做君王的好人选。那些能驾御能人的人，才适合做帝王，不是吗？这点郑孑早有自知之明。”
　　“王爷不但才智过人，气度也是非凡，老夫佩服之至。王爷如此想，实在是郑国之福。老夫代郑国上下黎民百姓向您致敬。”见郑孑话语真诚，目光坦直。丞相弓身行大礼。先前
　　对郑孑的怀疑一扫而光。这些日子的谦逊，以及闭门谢客的态度来卡。贤亲王郑孑无心帝未。但却愿郑谋福。这不是一个人的臣服，而是避免了朝中又一场权力之争。实在是好事。
　　“您过奖了，除了没自信比过皇兄外，郑孑是个贪图安逸，没什么志向的人，您这么说，我实在担当不起啊。”郑孑红着脸退却。
　　见他如此，丞相慈爱地笑了，这还是个孩子啊。“王爷绝对担的起。”
　　“一更明灯起，分心侍双亲，女子何所思？慌道体不适。
　　二更星辰耀，无心锈罗帕，女子何所忆？君郎还记否？
　　三更秋风冷，绣楼暗自伤，女子何所愁？相思入梦难。
　　四更寒露现，垂泪难扶窗，女子何所哀？希望了茫茫。
　　五更黄鹂唱，昏睡芙蓉帐，女子欲何为？明日见襄王，”
　　一段哀思的琴乐伴着歌声打断了三人的高谈阔论。丞相皱了眉，宏宇红了脸。郑孑在最后一句霸气的歌中露出笑脸，问：
　　“这是谁在弹唱啊？”
　　“是小女宏燕。”宏宇难堪地回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唱出这种低俗的东西，好生丢人。
　　“琴弹的好，歌唱的也好，不愧是老师的女儿，郑孑可否见一见呢？”郑孑笑问。
　　“王爷见笑了，这是小女的荣幸。”宏宇见郑孑无耻笑之意思。好过了一些，点头答应。
　　金黄的菊花把琴与人团团围绕。女子娇娆地看着走来的少年，行礼：“宏燕见过王爷。”大方中透着羞怯，羞怯时也带着大胆。
　　“免礼。”郑孑大方的接受了她的问候。“宏燕小姐，宏燕公子，想必那日在酒楼，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王爷自己说我是公子，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的。”
　　“哈哈哈哈哈，是啊，是我自以为是了，不过既知你是个女子，我也就没那么难堪了，想必你也是不方便经常出门，才没有复约的吧。不过不管怎么样，还能听到这么美妙的琴声，真是件开心的事。我们相识一场，不介意做个朋友吧？这样就能常来听你弹琴了。”
　　“燕儿愿意随时效劳。”宏燕低头轻声说道。她心砰砰的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来了。
　　“太好了。”郑孑抚掌大笑。“我这几天学了一点，小姐支点我一下可好？”
　　“不敢，王爷请。”
　　一曲欢快的乐声传出，让人心生快乐。二人在怒放的菊花中谈笑，抚琴，白衣洒脱的王爷，婉约动人的千金小姐。谈笑风生的男子与羞怯的女子。比那傲霜的菊还要动人、美丽。丞相父子站在远处观看，宏宇开心地笑着，丞相则若有所思起来。
　　日渐西下，石峦不得不打破两人美好的气氛。
　　“已经这么晚了，”郑孑望着天感叹。“名师出高徒，想不到我几天所学的竟然不如这一会多。多谢你教导了。”
　　“王爷太客气了，燕儿也获益不少。”宏燕柔声道。
　　“为了表示感谢，我送你件好玩的东西，到时我送信给你，不要不守约定了呦。”
　　“谢王爷，燕儿……静候。”对于郑孑的邀请，宏燕略显犹豫，很想去，可自己是女子，应该矜持。可她不想因为这样而错过他，沉思了下，还是答应下来。
　　“太好了，我会快些准备的，你等我。”郑孑开心起来，都快忘了他现在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