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什么也不是……》凤皇

9、第九章

　　Part 4

　　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而不是冰冷的土地上醒来，赫菲斯缇安先是困惑，随即辨认出了周遭环境。他是在巴比伦宫中。赫菲斯缇安好一会儿盯着天花板，想着亚历山大，希望爱人和他在一起。可他又想起了一周前亚历山大那些令人厌恶的话。他向一侧滚动，两臂环抱着双膝贴近胸口。

　　是什么让亚历山大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亚历山大真以为是他成就了他么？而爱人也能同样轻易地毁灭他？没有亚历山大，他就什么也不是？

　　说实话，赫菲斯缇安相当确信如果亚历山大不是国王，而仅仅是个士兵或农民，那他们也许会平静地生活在佩拉的某个地方，事情会简单得多，他会冀望他们能白头偕老。然而，亚历山大就是亚历山大，决不会长久地呆在同一处。征服和发现新大陆的期望对亚历山大有着几乎不可思议的吸引力，而他爱人也为他所牵引。

　　越想亚历山大和他们生活可能的样子，赫菲斯缇安就变得越沮丧。鸟儿甜蜜的歌声和太阳暖熙的光芒也不能遏止他的沉思。他待在床上自怜，直到重重的敲门声响起。那声响令他一坐而起，盯着正打开的门。只有一个人会不经允许就进来，克雷托斯。波斯人没人胆敢如此。

　　“阿芙洛狄忒在上！你还在睡，赫菲斯缇安？”克雷托斯进了赫菲斯缇安的房间，径直走向床。注意到赫菲斯缇安一团糟的样子，他明白年轻人醒来不久。

　　赫菲斯缇安把被子按在胸口。“你在这儿干嘛？”

　　“我只想让你知道他们需要你。”克雷托斯在大床床尾坐下，咬了口带着的苹果。他偏好穿战甲，但既然没有危险，他便选择了马斯欧德送去他房间的长袍。他的房间位于赫菲斯缇安的隔壁，这样他能就近注意年轻人的动静。“显然他们的贵族听说你到了，都渴望着向你表达敬意。”

　　“我？为什么是我？”赫菲斯缇安眨眼。被子差点滑下来，不过他还是把它拉回了原位。他并不以赤身露体为耻，但克雷托斯在场还是他正尝试习惯的，他还是感觉裸体坐在那儿不那么舒服。“他们为什么想那么做？”

　　克雷托斯投向赫菲斯缇安深思的一瞥。“你也是亚历山大，记得么？就算你忘掉了这小道消息，那些波斯人可不会。当他们看着你，看到的是国王。”赫菲斯缇安红了脸，惹得克雷托斯吃吃笑。“马斯欧德告诉我他们盼望你一小时后予以接见。你还有不少时间把自己搞得象样点。”

　　“象样？”赫菲斯缇安一手穿过头发。“我应该直接回家才对！”

　　但克雷托斯看到了赫菲斯缇安面上的微笑，知道年轻人并无此意。这笑容也告诉克雷托斯赫菲斯缇安感觉好了些——并非根本上——但仍是有所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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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雷托斯佩服赫菲斯缇安在波斯人中间举动的优雅。他从不晓得赫菲斯缇安学了些他们的语言，居然能够进行会话。这是赫菲斯缇安擅长的领域：与人交谈，组建新联盟，否认谣言，并简单地，友善对待每个人。

　　接见结束时，赫菲斯缇安结交了许多新朋友和同盟。马斯欧德看来很高兴，一结束后，开始指引大部分波斯王公往出口而去。

　　“你做得很好。”克雷托斯一直待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满意地注视着赫菲斯缇安迷住波斯人。

　　“谢谢。”赫菲斯缇安感到疲累，倒进一把椅子。“他们讲个不停！”一两个波斯人甚至征求他有关形势的建议，使他烦恼不已。

　　马斯欧德引所有人出了房间后，回到赫菲斯缇安这边。“请原谅我，他们想知道明天是否还有下一次接见。他们没机会问完所有的问题和您的建议。”

　　克雷托斯吃吃笑。是他的好点子致使这样。波斯人很聪明，很快推断出赫菲斯缇安是他们需要的帝国统治者。

　　“什么问题？何种建议？”赫菲斯缇安把垂到面上的头发拢回去。他仍然感觉身着最好的丝绸制成的波斯礼服的他看来荒谬可笑。褐色不是他的颜色，他已经是在向往脱掉它们的机会了。还有擦掉双眼下的眼影。马斯欧德坚持使用，说这能防止昆虫飞进眼睛。好吧，可他还一只虫子都没看见！却看见了王公们投来的赞赏的眼光！

　　“他们无权独断，需要您的批准。”马斯欧德答道，试着解释。“问题是今年的收成非常差，能预料即将到来的冬天食物会短缺。有许多张嘴要喂啊。”马斯欧德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们告诉我您回来他们非常欢喜。他们心甘情愿信任您来处理这些问题。”

　　赫菲斯缇安摇头。“显然有更老练，经验更丰富的顾问能处理这些问题？”

　　“可您是亚历山大，我王。他们信任您来关照他们。”

　　“亚历山大决不会那么说，”赫菲斯缇安低声说。

　　“马斯欧德，去吧。我想和赫菲斯缇安单独谈谈。”克雷托斯与赫菲斯缇安隔着一段距离坐下来，等马斯欧德离开房间。只剩他们独处了，克雷托斯说。“为什么不？这不是真的么？你不也是亚历山大？”

　　赫菲斯缇安猛回头瞪着克雷托斯。“亚历山大那么说只是因为他不希望公主太难堪。他不是那个意思，克雷托斯。”

　　克雷托斯却坚决摇头。“你没法让我信服。”

　　“是真的。”赫菲斯缇安叹息，头倚在靠枕上。“亚历山大是国王……我不是。没有他我什么也不是，记得吗？”

　　克雷托斯失落地将椅子推近赫菲斯缇安坐的地方。“那让我们照你的方式来。这是真的：没有亚历山大你什么也不是。”

　　赫菲斯缇安眨眼，吃惊地睁大眼睛望着克雷托斯，忘记了呼吸。“我还以为你决不会承认这点！”

　　克雷托斯却并不担忧。“而亚历山大没有你，什么也不是。”

　　赫菲斯缇安的注视带了警告。“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如果你没有亚历山大什么也不是，那亚历山大没有你什么也不是。”克雷托斯小心地考虑下面的说辞。“我会说，尽管亚历山大倚靠你要比你对他来的多得多。所以没有你，他就什么也不是，而你没有他，仍然会是不可轻视的力量。”

　　赫菲斯缇安怀疑地摇头。“你怎么能那样议论亚历山大？”

　　“我不是在说亚历山大。你才是讨论的主题。”

　　赫菲斯缇安感觉疲倦，情思枯竭。“我实在不该离开亚历山大。我应该留下。”

　　“那又怎样？多久，直到他再次爆发伤害你？不，离开他是你最好的选择——为他……也为你自己。”克雷托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握住赫菲斯缇安的手，将年轻人也拉起来。“来吧，跟我走。”

　　赫菲斯缇安任自己被领去另一座露台。这次，脚下的城市熙熙攘攘，在活动中嗡嗡作响。他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巴比伦，他偏爱这里的生活更甚于在亚历山大军营中。

　　“这是巴比伦，赫菲斯缇安。亚历山大也许会以为他独力征服了这座城市，但他不是，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赫菲斯缇安。”

　　“也许。”赫菲斯缇安微微一笑。“我真的喜欢这里。”

　　克雷托斯留意赫菲斯缇安的样子，注意到那蓝色眼眸重又闪闪发光。它们已经很久没闪耀了。与亚历山大分离为赫菲斯缇安开辟了一片新天地。只要年轻人最终能开始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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