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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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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山大证明了我的观点,不是吗,赫菲斯缇安?我一直告诉你你什么也不是!除了他的婊子什么也不是。你自愿当他的婊子才搞到了将军的位子,这就是你在我们军中升职的唯一理由!你干吗不帮我们个大忙滚开?”卡拉特罗斯意识到他现在对赫菲斯缇安占了上风,忍不住奚落败者。“只要滚开。”说完这些话,卡拉特罗斯转身走了。
赫菲斯缇安内心仍然震颤不已,站立不稳。卡拉特罗斯的殴打是身体上的,他早就学会如何应对这样的疼痛,而亚历山大的话却毁了他,他无力抵御爱人。他一生都忠心事奉亚历山大,把亚历山大的梦想当作自己的,并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来实现这梦想……而现在……现在他的爱人告诉了他对他真正的看法。
“靠着我,赫菲斯缇安将军。”并未护卫他的王,随着亚历山大回帐篷,列昂纳托斯断定必须以赫菲斯缇安为优先。列昂纳托斯把众人赶开,一手环抱住摇摇欲坠的赫菲斯缇安。“我会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医师会给你做检查,缝合伤口。”
“将军?”赫菲斯缇安软弱的声音宛若呢喃,但大多数士兵都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自我嫌恶。“我不是将军。”不过赫菲斯缇安还是让列昂纳托斯领着去了他的中队驻扎的营区。那些士兵对他衷心耿耿,立誓在战斗中守护他后背,赫菲斯缇安向他们搭起的火堆走去,看到他们面上严酷的神色。/他们听到了亚历山大的话而且有同感。/他的自尊前所未有地低落,而他们都与亚历山大意见相左,严酷的表情是出于对亚历山大和他们的王解决争端的方式的鄙视。
“坐下。”列昂纳托斯帮赫菲斯缇安坐到地上,马上示意一名士兵去带医师来。“亚历山大无权对你说那些。有时候,他发起脾气来会失控,表现得像个捣乱的小鬼那样。我早该知道——生下来我就认识他了。”他不希望赫菲斯缇安受自我嫌恶的折磨,尽力安慰着伤透了的男人。
赫菲斯缇安摇头。“不,亚历山大有权那么说。他最了解我……当他认为我没有他什么也不是,那就一定是真的。”他透过滴落的血幕和暗色的头发直瞪瞪地望着火焰。他的伤口仍在流血。
“那不是真的。别相信那个说你没有他什么也不是的白痴。”
赫菲斯缇安急剧抬头望刚来的人,这突然的动作引起受伤的太阳穴一阵剧痛,他不禁责怪自己。“你来干什么,克雷托斯?来看好戏?”
克雷托斯做手势示意列昂纳托斯让他们独处,端起一名赫菲斯缇安的卫兵拿来的水碗和抹布。“不,我不是来看好戏。我来是因为觉得你需要听实话。”
列昂纳托斯不情愿地腾出空间给克雷托斯。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加入他们,因此他决定盯牢他们两个,提防克雷托斯进一步造成伤害。
克雷托斯的话令赫菲斯缇安不解。“你听到看见了多少?”该死,由于被卡拉特罗斯击中了下巴,说话也会作痛,但赫菲斯缇安必须知道。克雷托斯和他不是朋友——他在亚历山大军中没有任何真正的朋友。太多军官,即使是亚历山大的同伴,都嫉妒他,抑或仅是不信任他。克雷托斯过去容忍了他,但也就那样了。
“我见闻了一切。我想干预但那时亚历山大露面了。”克雷托斯把湿布压在赫菲斯缇安太阳穴上,开始动手揩去血迹。“卡拉特罗斯羞辱你的企图落空了。人们心中有数,不会相信他。”
“可那是真的,”赫菲斯缇安说道,现在愈发加剧的头痛让他感觉虚弱不堪。“我位列将军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是亚历山大的情人。”
“如果你说了‘他的婊子’,我也会揍你,赫菲斯缇安。”与克雷托斯严厉的声音正相反,他继续擦拭血迹的动作仍然轻柔。“你说的不是真的。亚历山大从没对你偏心。你的地位是名至实归。”
“我不配,我知道。”赫菲斯缇安艰难地吞唾沫,当克雷托斯开始处理他被打的嘴,他咽下一声呻吟。“我不是像你这样的勇士,克雷托斯。是的,我在战场上立有一席之地,可我没法领导一支军队,你也知道亚历山大绝不会真正委我以重任,即使当我作战时。他会交给你,或者卡拉特罗斯。”再一次地,他消沉的自尊在他的话语和声音中表露无遗。
“现在别说了,坐着别动。”克雷托斯轻擦赫菲斯缇安嘴角干涸的血,审视着那带着听天由命的失落神色的蓝色大眼睛。“那是真的,没错。对此我不会对你撒谎。你不算个战略家,不会在战术上表现出色,但那并不妨碍你成为值得尊重的战士。你能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只要你想。”他有意补上最后几个字。“你对卡拉特罗斯应该还手的。”
“那只会助长他的气焰。”看到克雷托斯目光中的反对,赫菲斯缇安顿时瞪大了眼睛。年长的男子完成了清理,把脏布放到一边。“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克雷托斯?亚历山大不需要我,军队不需要我,还有……”
克雷托斯昂首审视赫菲斯缇安。一直以来他都了解赫菲斯缇安,也认识对方的真正价值,但看来赫菲斯缇安自己不明白是什么让他对亚历山大和整个部队来说如此宝贵。怀疑自身,自尊低落,也许甚至还有自我憎恨蒙蔽了赫菲斯缇安,看不清他真正的才能。“我理解你为什么烦恼,赫菲斯缇安。我们成长在一个尚武轻文的社会。像亚历山大,卡拉特罗斯和我这样的人受到高度重视,因为我们奋不顾身地投入战斗,杀戮和毁灭。这就是人们所尊敬的。而像你这样的人……”
“请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克雷托斯。”赫菲斯缇安垂首盯着地面。他一直都知道克雷托斯不喜欢他,认为他不配在他旁边发号施令。克雷托斯的话一句也没能改变他的想法。赫菲斯缇安最不希望的就是被克雷托斯抬起他的头来,却还是被迫对上克雷托斯的视线。他试图回以怒目,完全没发现克雷托斯的目光是关切而非屈尊施恩的事实。“我知道你实际上怎么看我的。”
“你不知道。”克雷托斯蹙眉,意识到他提出这一点太晚了。他看到这事总会来,却没想到会是由他来面对赫菲斯缇安——及亚历山大。“看着我,赫菲斯缇安。”
是克雷托斯念他名字的方式让赫菲斯缇安直面年长者的目光。那眼中真是关怀么?为什么?
“我非常尊重你。没错,过去我们有过节,将来无疑也会冲突,但那不代表我不敬重你。我明白你的价值,即使现在你自己看不清。亚历山大无权对你那么说,但他发火时就是那样的。过些时候他会认识到他的错误,会想要道歉,但……”克雷托斯轻柔地将赫菲斯缇安的一绺长发别到耳后。“但你得问问自己你是否应受此对待。亚历山大不尊重你,就算他爱你。你值得更好的。你不该忍受侮辱。”
赫菲斯缇安讶异地眨眼。“克雷托斯,我……”对方的话让他难以理解。
“你真的不明白你对这支军队来说有多重要……”克雷托斯怀疑地摇头,“赫菲斯缇安,我不能逼你这么做,但是,拜托,请听我说,离开亚历山大。回到巴比伦去,试着跟自己沟通。我们的征途亦精走了太远,亚历山大开始把他的成功视作理所当然了。亚历山大需要有人提醒是谁帮他征服了帝国。”
“克雷托斯,你喝多了?”赫菲斯缇安猜想克雷托斯是不是醉了,这是否就是年长者表现古怪的原因。
“不,我很清醒……我看穿了事情的本来面目。赫菲斯缇安,亚历山大该被提醒,他为什么爱你,为什么需要你。你做的一切让他省心省力。”
“我同意,克雷托斯。”列昂纳托斯听了他们的谈话而插嘴。“赫菲斯缇安,克雷托斯是对的。你应该离开亚历山大一段时间。”这样一次分离能让两人都忆起他们为何相爱,为何彼此需要。
/他们都怎么了?我不可能就那样离开亚历山大!/但离开亚历山大一段时间的期盼却奇怪地吸引着赫菲斯缇安。/我没法跟他一起,也没法失去他独自生存。/他们的关系不时出现动荡,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设法掩藏了这事实。
亚历山大并不总表现得那么傲慢。当他们年少时,共同成长,学习世界运作的方式,那时亚历山大温柔,甚至浪漫。但是他们战斗越久,征途越远,亚历山大对待他的态度就变得越强硬。
克雷托斯凑近一些,将手指埋进赫菲斯缇安的头发中说道:“我不是要你放弃亚历山大。只是花一点必要的时间,为了认清你是谁,你为什么值得被爱和尊重。你失去了自我,赫菲斯缇安,你必须重新找回自己。不仅仅为了亚历山大的缘故,主要是为了你自己。”
“我该做什么?”赫菲斯缇安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考虑照克雷托斯的建议办,但年长者话里有一些事实,尽管赫菲斯缇安没法确切解释是什么。
“带上二十个你最忠心的人回巴比伦去。在那儿你会感觉舒服——在平静中。在那儿你会重新找回自我。”克雷托斯点头,注视列昂纳托斯做了同样的事。他责怪自己没有早点跟赫菲斯缇安谈这个。他让事情失控脱轨了,因此,赫菲斯缇安受了伤害。他没干好照看亚历山大和赫菲斯缇安的任务。/我早该为亚历山大看待赫菲斯缇安的方式顶撞他了!/
“可我不能离开亚历山大……”他想接着吐出的词湮没在唇边。他想说亚历山大需要他,却想起了他爱人残酷的话语。“他说我没有他什么也不是……他不需要我。”
听到这话克雷托斯的表情变冷了。“他错了,赫菲斯缇安,但如果你留下,他不会认识到错在哪里。你需要这样做,赫菲斯缇安。既为了你自己也为亚历山大。”说服赫菲斯缇安启程去巴比伦跟克雷托斯预计的一样困难。“我不是试图操纵你,赫菲斯缇安。你也许不相信,但我是为你的切身利益着想。”
“你应该听取他的建议,赫菲斯缇安。我赞成克雷托斯。亚历山大该被拉回现实,这种‘休克疗法’也许最有效。”列昂纳托斯也知道克雷托斯话中真意。长久以来他们的国王将赫菲斯缇安,他的爱,他的支持,还有他的才华视为理所当然。是时候让亚历山大直面现实了。
当克雷托斯起身,赫菲斯缇安垂首叹息。“亚历山大不需要我。他不需要我待在他身边。我的工作别人也能轻易做到。也许你是对的,克雷托斯。也许我应该离开,让大家都好过点。”
“我可没那么说,”克雷托斯回答,有点因赫菲斯缇安终究曲解了他的话而沮丧。克雷托斯将手放在赫菲斯缇安后颈,按摩那里的肌肉。赫菲斯缇安起初在他的触摸下很紧张,但随后貌似接受了这友善的表示。“亚历山大该对你的消沉负责,我的朋友。你值得比那好得多的。”克雷托斯确信一旦亚历山大意识到他滥用了赫菲斯缇安对他的信任,他们的王会迫切地赔礼挽回赫菲斯缇安。但只有赫菲斯缇安找到坚持到底的力量,现在离开,这才会发生。
“列昂纳托斯,挑选二十个最忠诚能干的卫兵。他们将组成赫菲斯缇安的护卫队。告诉他们马上就要出发。”现在指挥的不是赫菲斯缇安,而是克雷托斯。
赫菲斯缇安抬起眼睛向他们投去震惊的一瞥,但克雷托斯只是点了点头。“相信我,这对你是最好的,亚历山大最终也会从这一决定中受益。”克雷托斯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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