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犯》菀笙

8、第 8 章

　　我以为不去烟笼寒水就能避免和陆以豪打照面，可显然是我想的太简单。
　　“我讨厌工作，我讨厌陆以豪。”仰在椅子里把摊开的文件盖在脸上，我闷声闷气的对唐凌抱怨。
　　唐凌走过来不客气的拿开我脸上的文件，居高临下的教训我。“陆以豪是大客户，大客户是比上帝还金贵的存在，你竟然敢说讨厌他，Jevons，你的工作热情太低了。”
　　我干脆闭上眼装死，“Jevons已经因公殉职，向你抱怨的是你弟弟安杨。”
　　“行了行了，抱怨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接茬儿伺候。也没让你干什么体力活不是？就是去盯盯拍摄现场，这也算是售后服务，人家成泰的要求不过分。”唐凌端着咖啡坐到我对面，一口气喝下去半杯。
　　“得了便宜卖乖，售后是您执行总监的工作，我手头上还一堆案子要看呢，不能总给您当雷锋啊。”成泰做的是纸制品，这次他们全年的纸巾广告创意都是我削尖了脑袋想出来的。陆以豪要求我本人到广告拍摄现场监工，说是要保证广告效果和我的思路没有偏差。片场盯梢这种事不是我的本职，拍广告的导演跟我们公司合作过很多次，只会让广告更出彩，根本就不用去耳提面命。况且时不时的要遇到勤勉的陆以豪，虽然他只是道貌岸然的和我谈谈工作。
　　唐凌瞅了瞅我，眼神犀利。“你是不是招惹过陆以豪，看他这劲头儿，像是冲着你本人，而不是冲着广告。”
　　难不成唐凌也知道陆以豪的丰功伟绩？
　　我摇摇头表示无辜，“我保证这是第一次跟他合作。”
　　“这我知道。”
　　“我和他没不正当关系。”唐凌那八卦劲儿一上来跟个中年妇女没区别，我不愿意再让她替我瞎操心，连忙否认。
　　唐凌喝完咖啡站起来伸个懒腰，看一眼漂亮的小腕表。“没不正当关系就好，陆以豪那个级别的你玩儿不起。到时间了小雷锋，去片场完善您的创意吧。”
　　唐凌果然对陆以豪有所了解，但凡是有油水的大客户唐凌都会挖空心思去研究，然后向Boss献计献策如何投其所好，也难怪Boss会那么器重她。我扔她个白眼球弓腰驼背的走出办公室，到了电梯口才换上精神焕发的保护壳。
　　从那次Kevin接过陆以豪的电话以后，陆以豪再没以私人名义联系过我。但是这一个多月来在片场遇见他不下七次，我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不过不管他是处于空窗期需要partner也好，是想要上我一次也好，我都不想奉陪。
　　拍摄现场搞的很温馨，我和导演坐在摄像后面盯着场景里暖意融融的一家三口。知道片子剪辑好效果肯定不错，我颇有些满足的笑了笑。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头看见陆以豪，脸上的笑挂了两秒钟就被扑克挤掉了。陆以豪倒也不介意我的冷淡，指指外面示意我出去。
　　“陆总真是勤勉，时不时的就来监下工。”我靠在走廊的墙上，笑的很不友善。
　　“公司在广告上投了那么多经费，我多留心些也是应该的。”陆以豪倒还算礼貌，没靠我太近。
　　“您总这么盯着，倒让我们智惟觉得您是对我们不放心了。”我顿了下看着陆以豪皱起的眉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还有啊，陆总事事躬亲这我没得说，可我不是您手底下的人，没义务这么三天两头的往片场跑。智惟有执行总监，工作能力没得挑，您大可以不必这样抓着我不放。您这给的计划外任务，占用我时间不说，我们老板也没有另外给我酬劳，虽然我们算是同门师兄弟，可这么费力不讨好的，我还是觉得有点儿冤。”
　　陆以豪抿了抿唇：“给你增加工作负担我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另给你酬谢。”
　　我摆摆手，“算了，做成您这个案子我分的奖金也不少，就当售后服务了。好在我做的这几支广告马上就拍完了，我也折腾不几次了。”
　　我说话的时候陆以豪听的还算认真，可一答话却是另一个话题。“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了吗？”
　　“嗯，我觉得可以再加一支网络广告，故事性强一些，不过那要另加预算。”上次说的事，是上次我们见面谈的这件事吧。
　　陆以豪摇摇头，“不是这件事，是我在酒吧跟你提过的，考虑我看看。”
　　哦，还惦记着这茬儿呢。“陆师兄你别忘了，你的恩师也就是我妈，是让你劝我回次家，你私下跟我接触的中心思想应该是围绕这个话题，而不是别的什么。你说让我妈知道你打她儿子主意，她会怎么想？”
　　唐凌说过，我外表的斯文掩盖不了我骨子里的尖刻。陆以豪刚刚见识到我的刻薄，显然不怎么适应。“这是两码事。”
　　“这怎么就是两码事了？我要是再跟男人建立什么稳定关系，我爸非拿手术刀解剖了我不可。你说那家，我还敢回吗？”我没吓唬陆以豪，老爷子以前在我身上扎了那么多安定，逼急了捅我几刀也不是没有可能。
　　陆以豪凝眉思考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和家里的矛盾深到这种地步，不过总有办法解决的。”
　　“撇开家里的事不说，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就让我考虑影响这么深远的问题，我对你毫无所知，我都不知道要考虑些什么。”第一次见面就上床这种事我办多了，可是跟有几面之缘的人论感情，我还真不适应。
　　“所以我并没有立即让你回复，这些天我们一直都有接触，现在来说，你并不算对我一无所知。”陆以豪倒也头头是道的跟我分析起来。
　　我有些不耐烦：“我知道您在事业上很成功，凡事亲历亲为。也知道您在圈子里很吃得开，有的是等您垂怜的人。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把您当成择偶对象来考虑，我是同性恋不错，可我也不能见着个同性就恋不是？”
　　陆以豪显然知道自己的名声有多大，对于我的赞扬泰然受之。“安杨，不要这么抵触我。”
　　“好，我不抵触你。问题不在你身上，是我，我不想跟任何人牵扯不清，我没那精力。别说是情人，就连做partner...”
　　“如果你没办法立即接受，先做partner也可以。”陆以豪打断我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
　　陆以豪完全有条件这么自信，可是我真的非常恼火。“陆以豪，你不是没看见我在烟笼寒水跟人勾搭，那天你打我电话，接电话的也是我在夜店吊来玩儿的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您好的那口儿，干嘛非缠着我不放？我看见你就烦你知不知道？”陆以豪跟我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客客气气，我知道他只是刻意掩藏他的精明和高手腕，他越是走绅士路线，我越讨厌他。虽然讨厌他，可我不会跟他掰扯甩掉他的那个安杨的事，谁都有不愿意让别人揭的伤疤，我最起码的道德还是有的。
　　“安杨，如果我没有向你提许老师的事，你会这么排斥我吗？”陆以豪微低着头，声音很低沉。
　　我实话实说：“就算玩儿一夜我也不会找你，你只在上面不是吗？”
　　“如果我肯让你上呢？”他忽然抬了头看我，微眯的眼里有些茫然。
　　我被吓了一跳:“别开这种玩笑，我不会当真。以豪，我谢谢你转达我母亲的话，我会考虑在合适的时候回去看她。可是我跟你真的没可能。算我求你，别再缠着我了行吗？”
　　陆以豪没说话，点点头转身走掉了。他倒也绝，连个再见都没有。不说再见最好，再也不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