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睿瞳

26、反抗主角

　　到家的时候，苏武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本厚重的书，书的封皮很厚，黑底烫金，异常华贵。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目光，慢悠悠地向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哥哥。”苏武的声音自我的身后响起，我回过头，他仍是一副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的样子，但是他的话却是对我说的，“你去哪里了？”

　　“酒吧。”

　　“霓虹酒吧？”他皱着眉问。

　　“对。”我回答，我去的酒吧从来就只有霓虹一家。

　　“喝了很多吗？”他接着问，语调微扬的声音好听得要命，低沉的诱惑轻轻地飘在空气里，气氛一瞬间暧昧起来。

　　“多谢总经理关系，这些酒还不碍事，明天我还可以很正常地上班。”

　　“你在害怕，哥哥。”他“啪”地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抬起头对我扬起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声音温柔刻骨。

　　可是我只能感到冷，一种可以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冷。

　　“我只是去喝酒。”我说，明明是毫无关联的两句话却偏偏让我连接在了一起。

　　我没害怕，我只是去喝酒，不是去壮胆。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停在了我的下一级台阶，他仰起头，轻声发问：“我的爱会让你害怕是吗？”

　　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神一定在摇曳，因为我看见他盯着我的目光凌厉得要命。

　　我张了张嘴，说：“不，我不害怕。”

　　“你说谎。”他笑了，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我耳边的头发，然后重复，“哥哥，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说谎的是你！”我挡开他的手，抿紧了唇角。

　　“我说谎？”他似乎很是惊异于我的反抗。

　　我一字一顿地开口：“苏武，你说你爱我，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我当然信。”他用两只手固定住我的头，让我只能直视着他的脸，他说，“我、爱、你。”

　　“苏武，别骗你自己了。”我的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涌出了眼眶，“我不会相信的。”

　　我不会再相信他了，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和永远镌刻在我骨血里的伤一直都在告诫着我，相信他，就会万劫不复。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为什么只要是我说的话，你就都要怀疑。”他的手滑到我的肩膀上，手指用力到我的骨骼咯咯作响。

　　“因为......”我张了张嘴，把质问和怒吼咽进喉咙，听见那些话被“咕噜”一声毫不留情地埋进胃底，然后，我说，“因为，你是主角啊。”

　　他放下了手，半晌，才吐出一句曾被他随口说出的话：“我早就说过了，哥哥，你才是主角。”

　　我抬手像抹掉嘴角流下的酒汁一样抹掉眼角流下的泪水，我擦着，一下，又一下。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好听的女声自我的背后响起，我匆忙地有擦了擦眼泪，然后笑着回头：“妈妈。”

　　今天她穿了一袭白色丝绸睡衣，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我已经忘了我有多久没有看见过她了，我们都习惯回家就会回房间，而她和苏启一向晚出早归，和我与苏武的时间基本上没有重合，所以我们一直都是错开的，即使住在一起，也很少会相遇。说起来，在这幢房子里，我们四个人就连一起在餐桌上吃饭都很少。

　　她重复了一遍她的问话：“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吵架？”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回答。

　　我怎么有资格和主角吵架呢，我只不过是，因为心情太过糟糕失去了身为配角的自觉，所以反抗了主角而已。

　　“没有吵架？”母亲优雅地一挑眉毛，眼波妩媚动人，“那我刚才怎么听到了你的大喊声？”

　　我抿了抿唇，正要答话，苏武已经开了口：“妈妈，刚才我和哥哥正在谈论升职的问题，我觉得哥哥在公司这么久也该提升一下职位了，所以告诉他要他做我的助理。哥哥很高兴，所以喊了一声。”

　　母亲掩唇笑了：“小武，你这个哥哥啊，表面上看起来很好相处，其实内心孩子气得很，你稳重些，要多多照顾他啊。”

　　“那是自然的，”苏武谦虚地笑着，语调微微扬起，“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哥哥啊。”

　　“看见你们相处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她说着，理了理丝绸腰带，“那我回房间了，你们继续聊吧。”

　　我们目送她回了房间，然后继续僵持。

　　整个气氛就在母亲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从刚才的兄友弟恭变成了尖锐对峙。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苏武，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不，你有。”他再次伸出手，用拇指蹭了蹭我的眼角，未被我擦干的泪水在他的手指上湿成一片，他用食指碰上拇指捻了一下，然后说：“哥哥，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爱你。”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我说完，急急忙忙抬脚向房间走去。

　　“哥哥！”苏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装作没听见，打开了房门，在我关上门的一瞬间，听见了他清淡的叹息，“早点睡吧。”

　　我关上了房门，然后放松自己平躺在床上。

　　我的大脑仿佛超过了负荷，转动得缓慢，整个思绪乱成一团，就像是一个心结，如何解都解不开。

　　我躺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然后坐起身，开了电脑，试图找一个游戏玩玩，缓解一下心情。

　　我打开了被我装满了单机游戏的那个文件夹，第一个游戏赫然是今天被苏武通关的那一个。我烦躁地一推放着键盘的抽屉，抽屉撞到底时发出响亮的撞击声，我靠在椅子上，更加纠结。

　　我只是想要平静下来，只是想要这样而已。

　　难道我的这个请求就真的那么难吗？还是说，作为配角的我不该说出这样的请求？

　　我恶狠狠地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然后重新躺回床上。难道，作为配角的我，就只能躺在这里像这样不停纠结？

　　我翻了个身，然后看看时间，才七点多一点，这么早，我还睡不着。可是，我今天的戏份应该到此为止了吧，难得演了这么多，何不早点睡觉犒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