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睿瞳

12、反抗主角

　　可惜，我的头脑实在是不灵光，如何都猜不透他的想法。我叹息，然后释怀----他是主角，怎么可能任我轻易猜出心思。

　　电脑开着□□，或清纯或妖娆的头像在屏幕的下端交替闪烁。苏武用漂亮的手指转着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钢笔，轻声提醒我：“记得把经济分析也加到文件中。”

　　我低头应是，却眉头紧锁。虽然毕业于经济管理系，但所学的知识早已被我忘得一干二净。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我大学的四年，财政学、金融学、国际经济学、产业经济学和计量经济学的课十节我有八节不在，管理学原理和统计学基本理论及方法这类的课我的出席率也只能达到百分之五十，而出席率较高的宏观经济数量分析方法及模型、国民经济管理学和区域经济学则是因为苏午喜欢，而我在上课时基本上都在发呆或是打游戏。苦思冥想好半晌，我却还是一句也编不出来，真真无能。

　　于是我撑着下巴，盯着苏武看，希望他能放我一马，最好再给我调回原来的职位。但我不敢开口请求。苏武仿佛有感应一般抬起了头，在我的目光中略略思考了一下，语气无奈，语调微扬：“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这样吧，我说几个重点，你自己再补充一下细节。”

　　听到他要帮忙，我连忙点头，生怕他后悔。我的手指落在键盘上，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上的头像还在不停地闪烁，我开启了勿扰模式，开始依照苏武的话打出提纲，然后添加具体内容，最后，我把预览文件打印出来，交上他的办公桌。他看了看，又改动了几笔，递了回来。他的头始终低着，专注地看着一份报表，极其认真。

　　等我修改完会议文件，刚好到午休时间。我伸了一个懒腰，僵硬的骨头都发出愉悦而清脆的声响。

　　我掏出手机，熟练地按下苏午的手机号码，准备约他一起去公司的餐厅吃午饭。

　　办公桌上突然投下一片熟悉的阴影，我抬头，是苏武。他弯着唇角，眉目温柔：“一起去吃午饭吧？”尾字被他扬起好听得要命的语调，语气竟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但也只不过是像罢了。

　　我反问：“如果我拒绝呢？”

　　苏武唇角又向上挑了挑，笑得灿烂。他温柔地看着被全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的我，语调微扬：“如果你不愿意，我当然不会强迫你。”他说，然后停顿了一下，在我怀疑的目光中继续说：“很开心哥哥能陪我一起放弃午休加班。”

　　毫无偏差的两个选项，即使用最公正的天平也无法衡量我对这两个选项中的哪一个更厌恶一点。我垂下眼，终究还是没有按下那个绿光青翠的呼叫键。

　　“我可以选餐厅吗？”一如既往地，我选择妥协。

　　“除了公司的餐厅，你可以随便挑。”这语气真真纵容得可以，却偏偏剔除了我最想去的地方。

　　“……那还是加班吧。”我的话音还未落，手机就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打来电话的是米凯。手机在我手中讨饶般颤抖，屏幕惨白，我不想接这通电话。

　　“哥哥怎么不接电话呢，是需要我回避吗？”苏武微扬着语调问，同时礼貌地后退了一步。阳光重新洒在我的办公桌上，晃到了我的眼睛。是不是，我已经习惯了阴影下的亮度？

　　我甩甩头，按下接听键：“喂？”

　　“苏文，一起吃午饭吧。”米凯的声音平静而冷淡。

　　“我……”

　　“我和苏午都在公司的餐厅。”米凯没等我说完就径自继续说。

　　“我今天不……”

　　“快点来，我们在这里等你。”他又一次打断我，随即挂了电话。

　　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我无奈地纠结了一下，向苏武请示：“我想去公司的餐厅。”

　　“不是刚说过吗。除了那里，你随便挑。”苏武的声音轻得像一阵淡薄的叹息，然后，他问：“如果我说不行，你会去吗？”

　　“如果你说不行，那么我……”我沉默了一下，回答：“不会去。”

　　他深深地看着我，唇角勾起的弧度多了一丝苦涩的味道。他说“你去吧。”

　　我站起身，道谢：“谢谢总经理。”然后，我踩着平稳的步伐走出办公室的那扇厚重的门。

　　苏武真不愧是主角，演技好到又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的。

　　到了餐厅，我环视一周，在靠窗的地方看见了苏午和米凯。米凯背对着我，苏午看到我后弯起一个阳光的笑容，煞是夺目。

　　“这么急着找我，怎么了吗？”我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毫不客气地伸手从苏午的盘子里捡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

　　“其实也没什么事，是米凯想要你来的。”苏午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推过来一盘蔬菜沙拉，转移了话题：“苏文，这是我给你点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吃。”

　　我看着苏午的眼睛，轻轻点头：“是啊，我喜欢得不得了。”说罢，我拿起叉子，叉起一片面目全非的紫甘兰，塞进口中，细嚼慢咽。

　　“好吃吗？”米凯漫不经心地边问边搅动着他的蔬菜沙拉，眼神漂浮地移向远方。

　　我又叉起一片紫甘兰，用尽我浅薄的演技笑得真诚：“很好吃。”

　　“你说谎。”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语调轻扬的好听声音。我回过头，苏武正站在我的背后，他俯身，把脸靠在我的脸旁，依旧扬着好听的语调，只是在语气中掺进了嘲讽：“哥哥明明很讨厌沙拉。”

　　我皱着眉看向他，他微微一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侧身站起，不想与他有太过暧昧的亲密姿势。他眯起眼，笑了。我狠狠拧着眉，说：“苏武，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喜好。”

　　“哥哥，别自欺欺人了。”苏武还在笑，目光掠过苏午和米凯，最后停顿在我的目光中。“承认吧，”他说，“你很讨厌沙拉。”

　　“我说了，我喜欢！”我瞪着他，声音大得近乎于喊叫。

　　我很少有勇气反抗主角，就像王瀚说的那样，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不敢反抗。而且，我深知，反抗是没有用的，我不是主角，编剧不会给我任何优待，更不会让我成功。所以，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主角，我总是选择服从。他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是请求一件事。

　　“苏文，我们又见面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将我从恍惚中惊醒。

　　我下意识地开口：“王先生，好巧。”

　　“呵……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除了第一次，我们的相遇，都不是巧合。”王瀚说道，笑容如同暖阳，很容易讨人喜欢，“苏文，我在找你。”

　　王总的悠闲真是让我嫉妒。”苏武接下王瀚的话，并走到我与王瀚之间站定。我后退一步，轻轻靠在桌子的边缘上。

　　主角对白时，作为配角的我，只能默默地退场，看戏喝咖啡。

　　可惜现在这里没有咖啡，我只能看一场没有零食陪伴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