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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梅花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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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梢,雪后初晴。似乎融雪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冷。可我的心情却很是好。一眼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走近了看,才发现满山的梅花初开,淡淡的颜色,香气清冷袭人,沁人心脾。
我深呼吸伸个懒腰,也不再畏寒,朝着空旷的山谷大声喊;“啊~~”
然后就听见身后传来谁的轻笑。我诧异地回头看去,却见到一个青衣公子摇着一把折扇轻笑看着我。
那公子眉目俊朗,身长玉立,神情清爽。一眼望去,竟叫人讨厌不起来。于是我好脾气的笑了笑,也学他摇了摇折扇,“这公子好生面善,莫非在下曾在哪里见过?”
下巴轻挑,却是赤裸裸的调戏了。好在我换的是男儿装,便继续装无赖下去。
“那这可是缘分了,在下也觉得公子面善的很。” 那青衣公子倒是自在从容,风度翩翩。
正在我斟酌如何才能委婉而不失礼地将他打发走的时候,哥哥却带着绿意出现了。我看着一身白衣,故作潇洒的哥哥,愣了愣,方才想起来这梅岭原本就该是哥哥带我来的。
“恩?景之,原来你已经和奈何先见了面了。”哥哥笑笑,然后端详了一会儿我纠结的神情,继续和青衣公子客套 ,“小妹顽愚,还请景之多多包容。”
青衣公子神情微微诧异,看向我的眼神微妙,“这就是令妹奈何小姐?”然后低头作揖,道:“在下失礼,万望小姐莫怪。”然后顿了顿,抬头看我一眼,笑得如沐春风,“在下陈裴,字景之。久闻小姐芳名,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共同赏梅?”
我向来不是拘这些俗礼的人,要知道看梅赏雪才是今日的主题,便含笑点了点头。
约莫是融雪之后天气寒冷,纵然这岭上梅花盛开,行人却寥寥无几。哥哥带着绿意走了另一条路,那陈裴却选择了与我同一条道路。
走在岭间曲折小路上,梅香阵阵,清香扑鼻。一时之间,我倒也忘怀了那些揪心的事。顺手折下一支半开半合的梅花,将它斜斜插入耳畔云鬓,便侧了头问身边的春情:“春情,你看如何?”
春情还未说话,那陈裴便在身后轻轻笑出了声。我有些微的恼,便回了头瞪他一眼。那人倒也识趣,见我神色不豫,摸了摸鼻子便也没再出声。
林中却传来隐约的箫声,如泣如诉,带着无尽的缠绵。耳畔像是有人闲闲得在唱: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我的头又疼起来。
我踌躇几番,最后仍是循着那箫声前去。不顾身后春情的声声呼唤。
林中幽深,重重叠叠的梅花满枝,开了一树,又一树。我在层层梅香包围中,竟迷失了方向。我头痛欲裂,忍不住猜测是否进入了哪家梅仙狐神的瘴境。那箫声似有若无,却始终吊着我的神经,像是一个漩涡,引我不顾一切的走近,我竟也顾不上害怕。
箫音渐止,我抬头却看见一个朦胧的身影。一身青衣,长身玉立。
我像是回到了那无数次的梦里,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我缓缓向他靠近,心跳如擂鼓。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那人仍背对着我,长长的一声叹息:“奈何。你可还记得良辰?苏良辰。”
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眼前便只是白茫茫一片。是谁在温柔地呼唤,那一声“良辰”那样绵长,像是那样就过了一生。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回到了莫府,躺在景芳苑我房间的床上。
我有些莫名,我不是正在梅岭赏梅吗?为什么又在这儿了?我抱头,却仍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外间似乎是哥哥正在和大夫交谈,我隐约听见那大夫对哥哥说,受到了刺激和震荡……短暂性的失忆……我捂脸,说的是我吗?
正在惆怅我的脑袋如此脆弱,总是动不动就失忆之时,春情端着托盘缓缓走来。见我醒来,她露出欢喜的神情,“小姐,你醒了?大夫刚来过,说你要好好休息调养。”
我以手扶额,叹道:“发生了何事?我怎的又失忆了?”
春情的神情为难,皱着眉支支吾吾。哥哥却走了进来,不顾我脆弱的脑袋,伸手拍了拍我的头,笑道:“你还有脸问?这么大个人了,却连路也不会好好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却滑了一下,顺溜地滑了下去,脑袋磕在了石阶上。本来就笨,这下该如何是好?”说着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我颇无语,摸摸脑袋,果然有一个硕大的包。我想了想终于觉得丢脸,用被子蒙了脸,扭了扭身子,躺在床上挺尸。
“幸好那时候陈景之在你身后,及时把你送了回来。现在还等在堂上。你也该去谢谢人家。”哥哥不理睬我的别扭,拉开我身上的被子,“都能撒娇了,想来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这才回忆起这个人,陈裴,陈景之。
那天等哥哥把我拉起来去了客厅后,才知道陈裴由于家中有急事先行离开了。这样一来,我倒是欠了他一句道谢和一个人情。纵然这个人情我欠得不明不白。
过了几天,哥哥来景芳苑寻我,带来一封信,说是陈裴请他交与我的。
哥哥笑得揶揄:“我倒是忘了,我家奈何妹妹早就长大成人了。”随后又认真道:“我和这陈裴熟识不久,但这确实是一个翩翩佳公子,颇有君子之风,是个值得依托的人。”
我脸一红,瞪他一眼,然后扯着嗓子喊绿意。我前几天听春情讲,哥哥收了绿意做通房。果然,哥哥的老脸也红了红,孩子气地把信往桌子上一扔,哼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陈裴的信很短,是约我于第二日前去本城的书画社观赏。不过他的一手字写得真好看,力透纸背,凤泊鸾漂。
春情在一边呆呆得看了半响,终于小心翼翼道:“小姐,这陈裴公子,莫不是对小姐你有意思?”顿了顿,又道,“那么小姐你呢?”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春情几番,觉得自从上次从梅岭回来以后,春情总有些奇怪,老是傻笑,还有出神,便自行猜测:“春情,你莫不是看上了那陈裴公子?若是真的,我自为你做主。”
春情:“……小姐,你想多了。”
我笑笑看她,突然又记起了那庙会上的神婆,那充满怨念的眼神总让我在每一次想起的时候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