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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梅花落(1) ...

  •   楔子

      水雾弥天里,那个身影太过隐约朦胧,隔着层层的雾气,我缓缓向他靠近。像是过了很久,直到那个身影变得触手可及。我抬起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荒芜千年等不到甘霖的沙地,“良辰。”
      一瞬间,就在我以为握住了那片衣角后,那个身影却再度消失在我眼前。心口处蓦地一痛,耳畔兀自响起谁的叹息:“良辰美景奈何天。”
      幻境里开始下雨,满山的优昙花依次盛开,是熟悉到令人心痛的场景,空气里传来隐约的香。
      长来忆相思,良辰奈若何。

      第一章梅花落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的迟。二月天里却仍是冷得出奇。
      我向来畏寒,便整日缩在房里睡觉。日子总是漫长,前些日子哥哥带给我的话本子也看完后,我只能扳着指头盼春天了。
      这一日,哥哥身边的婢女绿意来我这景芳苑和春情闲话时,无意间说到,山上的梅花已开,满山盈谷的芳香怡人。我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隔着屏风撒娇,“好绿意,劳你去替我央央哥哥,这些天我在房里快闷出病来,这梅花开,不如便去赏梅饮酒,好不乐乎。”
      绿意好歹应了下来。我在心里默默盘算一番,觉得这一回既要出门,索性将那一桩悬在心里多时的事情去弄个明白,便与哥哥约在第二日去梅岭赏梅。
      说起那一桩事,我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跳。
      我今年十九,正是个老大不小的尴尬年龄。据爹爹说,我十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缠绵病榻几月有余,此后更是失去了记忆,忘了许多的前尘往事。虽说是失忆,爹爹说,忘了便忘了,忘的也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事。我一觉醒来,宛若新生,倒至少还记得爹爹和哥哥。只是开始做梦。每一次的梦里都有那一个背影。每一次的梦里我都清楚地记得那人是谁,一声一声地呼唤,还有深深的绝望和心痛。却也在每一个清晨忘记那一个人,只记得那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这件事情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我遇见那个痴痴傻傻的神婆是在一月前的庙会上。我贪玩换了男装游庙会,那神婆就从人群里突然冲了出来,扯了我的衣服,凄厉的喊叫。我被吓懵了,傻傻站在原地。
      “你这妖精,害死了我的儿子,你竟然还没有死!”春情慌张地拉着我跑掉的时候,那个神婆倒在地上却仍是朝我凄厉的喊着。眸色血红,眼里的恨意深刻。
      或许是受了惊吓,这倒不是说我是个多么娇气的姑娘,但那天回去后我委实重病一场,又是半月缠绵病榻。

      其实早在我大病一场后,我就让春情替我去查了庙会上的那神婆。
      春情说,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年轻时候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却是遇人不淑,嫁了个神棍。从此美人儿下了凡尘终日为生活奔波。而她的夫婿却死在他们成婚一年后,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为生活所迫,她拾起丈夫的就业,成了神婆。那儿子倒是个极好的人儿,丰神毓秀,才学过人,十里八乡人人称道。只可惜,那孩子在三年前便已过世,死时未及弱冠。
      春情讲完后唏嘘了好久。我却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巧合,我只是想起庙会上神婆对我的恨意和咒骂,她说我害死了她的儿子。而三年前,他儿子死去那一年,正是我失忆的那一年。

      我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男装,把头发往后梳成一束,手里执一把十六骨的纸扇,往镜前一站,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哥 !
      我转身盈盈一笑,对春情说道:“我瞧着这一身装扮倒是格外清爽俊俏。不知走到街上会不会惹来一些断袖的觊觎。”
      春情的脸色却一下变得苍白。她低下头,身子也微微颤抖,只小声道:“小姐国色天香,谁能不为你的风姿倾倒呢?”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春情自昨天晚上从哥哥的悠然居回来后,就开始不正常。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我想了一想,决定等今天晚上回来后再好好询问她一番。便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只回身笑道:“既然如此,春情姑娘,你这便随我上街吧。先去寻那个神婆如何?”
      春情却是彻底的慌了神,“小姐,我们既然与少爷约好了时辰,不如等他们一块儿去吧。天气寒冷,我们不如改日再去寻那神婆子。而且那神婆子疯疯癫癫,谁知道那日她将小姐错看成谁了呢。”
      我看着春情微微冷了脸色,只道:“春情,自从我失忆后你便跟在我身边,也有两年了吧。你该知道,我最讨厌的,不过是人家欺我瞒我。”
      春情伸出了拉我的手抖了一抖,就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姐,我只是为你好。昨日我去少爷那儿,无意间听到了少爷对玉宴说,那神婆原来一月前就已找上门来,说是要找小姐你。少爷怕会打扰你,用了许多的银子可都未能将她打发......我答应少爷不让你去找她了,只是怕那人坏了小姐你的名声。”
      我拿着手中的折扇摇啊摇,觉得春情的话有着哪些不对劲,却又一下子说不出来。只好落寞地拿着折扇继续摇啊摇。
      我是那么想了解那些我过去生命中失去了的记忆,可又是多么害怕,那些被我遗忘的事是我所不堪承受的。只是我并不愿为难春情,哥哥嘱咐过的事小丫头大概也是不敢违抗的。
      我拉起春情,叹口气道:“倒并不是非要去找那个神婆,毕竟她也并不一定与我的过去有关。春情,你知道,我只是无聊了。也许,我该和你早一些去梅岭,那儿的梅花开的这样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梅花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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