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夏∮雪

9、王雅荻

　　——扯不断放不开的爱情，呵，我才不要。

　　王雅荻是这样审视她的未婚夫的。
　　儒雅，睿智。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配给她的。
　　然，真正接触下来，她才开始嘲笑自己当初的天真。莫修是什么，简直就是方雪手边的一条大狗，还是那种死缠烂打都推不开的一条大笨狗！

　　她并没有打算入驻JS，因为只要他们婚事公布上报，自有贪婪的银行家自持眼界甚高地跑来给她父亲的公司投资。解决了资金问题，她便不用再依附莫修。
　　只是，当莫修跑来，一脸诚挚地请求自己原谅方雪时，仍旧不爽在心。
　　“方雪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她捏紧了装满橙汁的玻璃杯，笑得几度扭曲。
　　莫修自知理亏，垂下眼，“雅荻，我对你……你该知道的。方雪是我父亲领回家的不错，但是这十几年都是我带着的，她的错就是我的错。我请求你原谅我。”

　　不用那么卑微。王雅荻苦笑着摇头不语。
　　这种请求，她还是默许吧，毕竟，莫修于方雪，方雪于莫修，这种胶着的情感是她难以理解的。再者，她也不见得如何之高尚，是不是？

　　走出餐厅，莫修将外衣套上了她的肩口。“起风了，你身体那么娇弱，别着凉。”
　　“我的身体很好。”健康得叫陆旭都叹为观止。王雅荻笑笑，将外套还给莫修，“莫修，你有没有整理过，你对方雪的情感？”
　　“我……”莫修语塞。很快，意识到王雅荻眼底的质疑，慌张解释道：“你放心，我和方雪绝对没有……她是不是给你看了什么？”
　　“她给我看什么？”王雅荻感到稀奇，莫非方小姐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物没有亮相么？
　　“还是不告诉你好了。”莫修不想再教这个宽容的女人难堪，更不想费力去解释方雪曾经的疯狂，“雅荻，我送你回家。”

　　上了车，王雅荻望着莫修斯文温和的侧脸，微笑。目光移至车头的那个红色中国结的吊坠，不知为何，竟然想到方雪那种鲜明跳跃的脸。
　　“这是我过二十岁生日方雪亲手做的，呵呵，你一定想不到，里面还藏了一只夸张的大蜘蛛。”

　　王雅荻想说，你还嫌你们的关系不够暧昧不清么？非要反复提醒我，你们的回忆那么多，多到所有人都成了你们生命中的过客，我和陆旭，说到底，不过是两个不懂爱情的人的游戏对象，谁也不比谁幸福！

　　还是，如此亲昵的关系，已经浓烈到渗入血液，教你不由自主当着自己未婚妻回忆起来？

　　“莫修，我是个很适合你结婚的对象吧？”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滞，莫修转过头，“雅荻，我不会辜负你。”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王雅荻无奈地扯出一抹笑，“随便你们吧。”爱怎么折腾都随便，反正她注定是要嫁给一个门当户对无所谓爱与否的男人，这个男人，是莫修又怎么样了，是谁都无所谓。
　　想起父亲病床上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王雅荻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以为聪明在外国流浪多年，想着可以逃过父亲日以继夜的逼婚和相亲，结果呢，逃过了父亲，逃不了病魔和凶恶的商场。

　　◎◎◎

　　方雪来找王雅荻，差不多是她和莫修约定婚期的前一个月。

　　她正在试婚纱，和伴娘探讨怎样的化妆技巧能够掩盖她脖子上明显的淤青。咳，最近找陆旭找得频繁了些，两个人心情都不咋的，动手难免粗暴，以致于弄得遍体鳞伤。

　　当着众人的面，方雪毫无余地地坦言，当初怎么□□的莫修，怎么打得胎，问她是否能接受这样一个男人来作自己的另一半。

　　伴娘和相关化妆师都忍不住倒抽气，气愤地要赶走方雪。
　　王雅荻摆摆手，示意大家把战场让给她们。

　　众人退下后，王雅荻才弱不可见地一笑：“那又如何？”

　　莫修的过去，方雪的过去，关她什么事？

　　再者，莫修这样一个有着美好前景的单身汉，没有一些龌龊的寻欢史在如今的商界精英内，已经很罕见了。她知足了，所以继续面不改色地对着镜子化妆，根本不理会方雪的歇斯底里。

　　“你！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介意？！以前的柳家珍都差点气得吐血了！”

　　王雅荻瞅着镜子里不住跳脚的女人，笑道：“柳小姐太天真，以为男人都跟她一样，热衷于守身如玉。”

　　在从容的王雅荻面前，方雪觉得自己成了跳梁小丑，难以安分，只能不住地发怒大吼，“你真的不爱莫修！”

　　王雅荻搁下眉笔，回过身，“我从来就没说过爱他。方雪，不要把我当成假想敌，你还不够格。”

　　王雅荻的身手她见识过，不然此刻，早就扑过去撕裂她那张优雅漂亮的脸孔了。“王雅荻，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因为需要。话说回来，你和陆旭，不也如此？哦，我说错了，只是你需要他，你需要的东西太多了，谁都填不满你，所以你只能变相地折磨陆旭和莫修，看着两个男人为你发疯发狂……”

　　“够了！”

　　“你能需要什么？王家有什么给不了你？！王雅荻，你太可怕，莫修根本不可能受得了你！”连我都觉得有些怯意的王雅荻，方雪暗自灰心，莫修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种女人？

　　我不可怕，只是我比你理智。王雅荻没有说出口。

　　但是很快，她的理智教方雪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击溃。

　　“我不懂，王家已经那么有势力了，JS在国内尚且还算知名企业，但是根本及不过王家半分。你和莫修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雅荻心头一凉。她在外国游荡了好几年，家族的企业从未过问。直到父亲心脏病发，她扑到床头哭着喊后悔的时候，才断断续续听父亲谈及王家现状……明明应该是岌岌可危的、需要大笔资金支柱的……难道，给父亲骗了？

　　“方雪，你说的是真的？”王雅荻不敢置信，手里的香水瓶呆怔地落地，摔得粉碎。

　　◎◎◎

　　实在是太出乎意料！
　　得到方雪肯定回答后，她连婚纱都没褪下，急匆匆赶回几个城镇之外的私人医院，看着父亲神清气爽地跟老友们切磋牌艺，忍不住摔门而走。

　　王雅荻难以接受，为什么要骗她？

　　王为华是如此解释的，雅荻，你岁数也不小了，莫修是个好青年，会给你一个好归宿的。

　　再者，你常年在外国，都不知道关心你年迈的父亲，你觉得这是对的吗？就是因为你这孩子没有家庭观念，唉，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给你找家庭。你放心吧，JS有我们王家当后盾，很快就会走出国门的。你们小夫妻俩会很恩爱的。

　　王雅荻失魂落魄。

　　父亲的心脏病是个隐患，她不能跟方雪一样肆意，对着父亲大哭大闹。

　　唯一可以发泄的地方——她顿足，不知不觉，停步在陆旭的车馆前。

　　门口给车胎打气的黄毛认得她，上次将自己打得狗血淋头的娇小姐。虽然有点后怕，可是还是忍不住投以注目。穿着婚纱抹着淡妆的王雅荻，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大、大哥，那女人又来了……”黄毛颤着嗓子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