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外传》红尘迷路人

2、引子二

　　妹妹
　　八岁那年，我遇上了我命里的魔星。正是阳春三月，桃花艳艳地开了满树，树下站着的，是刚从诗客宴上逃席出来的十六岁少年。春风熙熙，落英缤纷，衣袂飘飞，扰得人心中莫名的欢喜。他却皱着眉，拂去衣襟上刚落下的花瓣。我猜他一定不喜欢桃树，可是，我喜欢他。我喜欢他眼中闪动着的溺死人的温柔眼神，我喜欢他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地颤动，饱满优美的唇上泛着柔润的青春脂光，我喜欢他略略前翘的下颌泄露出的那一丝倔强。我猜想，他的臂膀一定温柔而有力，怀中还有淡淡的银木樨香——就是那一眼，他为了拂去花瓣而无心向我看过来的那一眼，当我发现我喜欢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做个和他站在一起的女子。
　　可是我搞错了一件事，能和他站在一起的女子，不一定能占据他的心。如果时光重来，我一定，不去看桃花。
　　可是我知道，奇迹是不会出现的——它从来没有为我出现过。而现在的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了。当年的我真心相信，我是被上天眷顾的女子，一定会有精彩传奇，如这棵开满了花的桃树一样令人艳羡的人生。可是，我忘记了，这棵我和妹妹从小就喜欢的桃树并不是普通的桃树——它，是一棵碧桃，一棵从不结子的碧桃树。它看来是那么欢喜地开出了自己一生的结局——就如同我，当年是那样欢欢喜喜地，被花轿热闹哄抬着进了他的家门，却不知，这已是我一生欢喜的结局。对，我一生的欢喜，从那一天起，就结束了。准确地说，是从原本欢欢喜喜的他，看见我却变了脸色的那一天起。我不明白。我是早就爱着他的，从我看见了“未婚夫”的画像开始，我就是爱着的了。所以当他要求，要提前迎娶新人过门的时候，我不顾母亲的伤心，执意出嫁了。我以为他和我一样，是早就爱着的了，所以在我终于及笄的那一天，答应了嫁给他。
　　是我的想法错了吗？还是，我的年纪还是太小呢？他为什么从新婚之夜起就离我远远的，远得我连他脸上的神色都再也没有看清过。就算我只读过《列女传》，也知道夫妻是不用隔这么远相见的啊！我想问他，但书上未曾教过这样的事情如何问才合乎规矩。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还需要教育的女子。所以，回门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
　　但我机灵的妹妹却看出了我的不快乐。她问我：“姐姐，你不幸福吗？他们对你不好吗？”唉，妹妹你知道吗，当时我是多么吃惊和欢喜啊！我吃惊于你的敏感和聪慧，那是我出嫁之前所不曾见的；我欢喜于你对我观察细微的体贴和关心，我一直烦恼可能会一直长不大的妹妹居然看到了成人的不快，这就是成长啊！我好高兴，却不知道你是怎样如此迅速成长的。记得吗？我当时问你怎么会这么说，你回答我：“因为你微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好悲伤。”
　　我应该疑惑的，可是我没有。我心中充满了对妹妹的感激，她是这样理解我，令我感到不那么痛苦——当时的我怎会知道，她就是我如此悲伤的原因……
　　如果时光重来，我决不会在那时提出让她进宫陪我的想法。虽然那时悲剧已经开始，但这一步，正是加速我在命运深渊中滑落的那一只手！我恨我那时为什么那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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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