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外传》红尘迷路人

1、引子

　　姐姐
　　多年以后，当我再一次在那棵树下见到姐姐，那艳丽的桃花依旧开得那样喧哗、那样无忧无虑；而我那亲爱的可怜的姐姐，却已白发萧然……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姐，是我对不起你。
　　多年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那棵开得艳丽妖娆的桃花树上。那年我十四，姐姐十九。其实有时我觉得我俩年纪相差并不太大，她的面庞上也还依然挂着稚气。只是她已经有了成为大人的自觉。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拥有了一个未婚夫。
　　“未婚夫”！多么成熟的财产！我真羡慕。羡慕得甚至有些嫉妒了。因此我决定，要比姐姐更早一步见到她的那个“未婚夫”！
　　多年以后，他一再对我提起第一次见到我的那天：“在一棵开满了艳粉色桃花的树上，坐着一个穿着乳白色衣裙的女孩子，那容颜，仿佛那个春天所有的阳光流泻而成。她就那样随随便便坐在树枝上，可是那神情、那姿态就仿佛坐在星光下的庭院里品茶——不经意的回忆，不经意的优雅。那一霎间，我有些恍惚：仿佛我不是去赶赴未婚妻家的约会，而是，……”不觉中，他已经拨转了马头，向那株桃花树走去。
　　他走得很慢，就像被耀眼的阳光照得有些眩晕了一样，人和马都微微眯着眼。这对主仆表情如此一致，我不禁笑了出来。这是件很糟糕的事，因为我笑起来的时候总爱弯着腰，结果——笑得重心不稳的我就这样从树上掉了下来……
　　“我看见一片云，它裹着那片春天的阳光向我飘过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虽然我一向听说云和阳光都是我只能仰视而不能真正拥抱的。”
　　“然而，我居然真的将那片阳光抱在怀里了！她就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温暖、轻柔，带着纯净的却又绚烂的桃花气息落入我怀里。那一瞬间，我想起许多美好的事情；又仿佛什么也没想过，就这样被她带进了春天。”
　　不知为什么，从树上掉下来，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可慌张；心中倒隐隐觉得有些欢喜，也许这就应该是老天注定的命运。至于这命运会落到什么地方，我心中笃定：就让那个接住我的人决定吧。
　　这个男人也许并不能算作俊美，但闪动着溺死人的温柔眼神能轻易地吸引女人的关注力，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地颤动，饱满优美的唇上泛着柔润的青春脂光，只有略略前翘的下颌泄露出一丝倔强的讯息。他的臂膀温柔而有力，怀中还有淡淡的银木樨香——怎么会有这样合我心意的男人？看来老天对我还真是不错。这时我早已忘记了姐夫的事——管他的，什么姐夫我现在已经不想认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对他微微一笑：“想去看看我种的薰衣草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里闪亮的是惊喜、迷惑，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我懒得多想。我只要知道，他愿意跟我走，这就够了。
　　我成功了。但是，也许失败反而会令我们的结局美好。特别是，当我看着明明在我面前却不能上前拥抱的姐姐，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这种想法更加强烈。可是，可是——除非我从未有机会见到他，我的选择或许才有不同。
　　不回头，绝不回头。站在树下，我看着我的少女时代和姐姐渐渐走远。那天下午，我们不只去了我的薰衣草地，还有红松林、樱镜湖、畅扇居……那天的他笑得和我一样灿烂，可我觉得他看上去可真有点傻。其实他一点都不傻，他只是被我弄晕了。我知道。也许是家世太好，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总是有点傻样的——就算他多么才智超卓、惊才绝艳，那也是他出江湖以后的事；跟第一次拜见岳父、结果却在路上碰见一个梦寐以求的女孩这种时候是完全不同的境界。
　　我在心里暗笑。我实在是得意非凡。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得意，因为我还没有想到我此后的路。那条路肯定是布满荆棘，充满了眼泪、背叛和绝望的。但我没有想到。就算是现在的我，已经经历过这样多风霜的我，也不可能完全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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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新手，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