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阕言》十柒月

6、第三章（一）

　　苏婉与那支玉箫的故事，我大概已经知晓。
　　这是我千方百计才弄来的资料。阑杨师兄回信来给我说，苏婉就是当年大师兄犯禁的原因。
　　廿潇在还未上山之时，与苏婉是青梅竹马。那时苏婉的父母还未去世，廿潇还未去书塾。他们的相遇，就如一场梦、就如一朵花，悄悄绽放在他们心间。
　　亦德八年，苏婉十六岁，随父母一起从山中搬到洛阳，当时只应苏婉父亲苏延调职，从原本的村任衙书记到县任，升了好大一截官职，于是苏延便把他的千金苏婉和少爷苏渝及夫人伍氏接到城中住，那时的苏婉未见过大世面，刚到城中，她便与苏渝一起逛夜市，天真的她，只见过弟弟、父亲和家里的家丁这些男子，一直呆在闺房之中，未曾尝过这世间被世人赞美的爱情。廿潇原本叫孟潇，亦德八年刚过十八，他出生在一户平凡人家，性子大大咧咧，长相与他的身世一样平凡，实在没什么特别。
　　为了纪念与南诏和平相处两年，城中举办了欢庆夜市，只是按照南诏人的习俗，要戴上面具，才可参加晚会。
　　他们就是在那样的场景下相遇的。
　　苏婉摆脱了仆人的跟踪，戴着那面奇怪的红色面具，一人坐在摊子上吃馄饨。就在这时，孟潇轻轻坐到她对面，她抬头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他笑道：“位都坐满了，只剩这里，姑娘是否介意在下坐这儿？”她眨了眨眼睛，摇摇头。
　　男子吃面期间，她观察他的穿着，以及他颈上的那枚戒指，她甚是好奇，别人都把玉指戴在手上，为什么他要与众不同？孟潇似乎发现了她好奇的目光，轻轻摸了摸戒指，道：“姑娘似乎对在下的这枚戒指很感兴趣？”苏婉一愣，然后张口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若公子觉得有所冒犯，便可不用理我。”她从颈上取下戒指，轻轻带进无名指：“我只是懒得戴，有些硌手，不习惯，就取下来戴在胸前。”她微微笑道：“这戒指很适合公子呢，想必是哪家小姐为公子量声订做的吧？”“恰恰相反。”他抚着戒指：“这是家母临死前的遗物，戴在胸前，为的只是与母亲更近一些罢了。”苏婉微微低头：“对不起，提到公子痛处了。”孟潇似笑非笑：“没关系，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这时，店里冲进一个人，四处望望之后，对苏婉道：“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可知夫人老爷有多着急。这时辰也不早了，赶快回府吧。”她边说着边请苏婉走。临走之际，他道：“在下孟潇，颇与小姐有缘，我有预感，日后必定还会与小姐相见。”她点点头，走了几步，回他：“柳唐府，苏婉。”话毕，随侍女一同消失在面馆，他抬头，轻轻道：“柳唐府……苏婉……”
　　那晚，他第一次来到洛阳，第一次见到苏婉，第一次心中有所思，总有一天，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他的至亲。
　　果然如孟潇所想，第二天，他再次与昨晚的女子相遇。
　　他按照仆人的指示，坐在厅堂中，一会儿，苏家老爷便携夫人儿女一同来拜见他，他一见着女孩，便知是苏婉。
　　“孟公子，这便是老夫的女儿苏婉、儿子苏渝，今后您的学生。”说完请苏婉和苏渝行了拜师之礼，两人纷纷叫了声“师傅”，便被侍女领了下去。苏婉也已看出来，那人是昨夜与她一同说话的男子孟潇，可如今，却成了她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