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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木氏一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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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奚缓缓走下楼梯,柔和的光亮为这次有新成员加入的家庭晚宴增添了几分温馨。“哇!”映入林奚眼中的就像是童话中才能出现的场景。
宽敞的饭厅里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欧式古典实木雕花长桌,一尘不染的雪白桌布上被各种丰盛的菜肴和餐具排放有序地摆满。格式各样的酒瓶悬在半空中,随着桌旁的小提琴独自演奏着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而有节奏地为空着的杯脚被弯成各种形状的高脚杯斟上不同颜色和气味的酒。蜡烛一支支地从壁橱中飞出来,在围绕着桌子跳完一圈欢快的舞蹈后,有次序地在桌子上方排列开来。木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支蜡烛,之后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精灵般可爱的蜡烛依次被同伴点燃。
木山和南星就像是城堡里的王子和公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动作十分优雅地拉开椅子,做出欢迎的手势。“亲爱的,来点儿什么?”还没等林奚把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闭上,就已经被南星拉到座位上。
“它们怎么会……”林奚指着漂浮在空中的酒瓶和蜡烛,同时还算比较淡定地盯着那架小提琴。
“这算是给你的surprise吗?”南星学着拉小提琴的样子,灿烂的笑容让她露出两个俏皮的小酒窝。
“真丰盛啊!”林奚看着那连续不断一直向上飘的带着香味儿的热气和在灯光下愈发显得油亮剔透的食物,不自觉地咽下了口水。
“你们每天的晚餐都会准备的这么丰盛吗?”
“那倒也不是,今天是你到这儿的第一天,而且你又刚刚醒来,身体还没恢复,所以我们给你做了点家常菜。”南星一脸关切地看着林奚。
“可是即便是家常菜,我也无法尝到如此美味啊,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现在,我好像又回到十年前了。”林奚淡淡一笑,两只眼睛笑起来变得弯弯的,像两弯新月。
“不过,我们这里的食物可跟你们常人吃的不一样,有机会带你去品尝一下。味道可是非常非常的……有意思。但这里的大多数人通常习惯了饮食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吃’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一种兴趣爱好。”木山喝了几口白兰地,“樱桃味儿的不错。”
“但是……”林奚回头望向楼梯,“刚才,那个人,他……”
“你是说木森啊,他刚从俱乐部练习回来,过几天本赛季的第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这小子别看他常常冷着脸,可一到赛场上去,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架住的。”木山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兴奋。
“原来他就是木森啊,还以为他是个既帅气又彬彬有礼的男生呢,没想到……”林奚心想着,微微撇了一下嘴巴。
“比赛就是你们说的追球大赛吗?”
“对啊,听起来很奇怪是不是?这里的人大多都喜欢追求速度与力量,嫌那些球类运动玩的不过瘾,便发明出这么个游戏。尤其是那些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是这些运动俱乐部的常客。”
“运动装备也很奇怪。”林奚又想起了那只棒球手套和拖地的长袍。
“你是指运动员们带着棒球手套而不打棒球,在运动服上面还系着袍子?”木山哈哈大笑起来。
林奚望着木山,脑海里竟然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她最不想再见到的人,不过,他和木山不一样,他不会笑。
“那么,跟我们说说你吧。”南星用手托着下巴,一脸期盼的看着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林奚。
“什么?”林奚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毫无血色的嘴唇不自然地微微动了几下。
“就是你以前的生活啊,除了离家出走和在学校里的打打闹闹,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一定……”
“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家人吗?”林奚的声音突然升高了一个八度,她的手跟着她的声音一样开始颤抖。
“啊!”林奚一不小心把手边的高脚杯碰到地上,随着杯子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尖叫,在被地面弹起后又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绽放出一朵晶莹剔透的花朵。满地的橙汁为它渲染出一抹明亮的色彩。
林奚慌忙站起身,低下头,浓密的深棕色头发立即遮住了她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林奚手忙脚乱地捡着玻璃碴。
南星赶紧走过来把林奚拽起来,拿下她手中的一块玻璃。
林奚突然感到右手一阵刺痛,“流血了。”她张开手掌,看见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流出来,滴在她雪白的裙子上。
好像一秒钟都不到,木山就拎着一盒家用医疗箱,站在林奚面前开始为她包扎伤口。
木山就像重新回到岗位上一样,立刻恢复身为一位医生所具有的严谨而不苟言笑的态度。
林奚看到他把医用棉签伸入碘酒瓶里的时候,就把头侧到一边,闭紧双眼。
“为什么碘酒抹在伤口上并不感到疼呢?”林奚在听到碘酒瓶盖被塞上的声音时,才睁开眼睛,确信自己只感觉到一丝丝清凉。
“噢,那个,你大难不死,现在体质变强了嘛。这点痛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木山在缠绕完最后一圈纱布时,还在上面扎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好了,你回房间休息吧,别担心,好好睡一觉,明天伤口就好了。”木山拍了拍林奚的肩,拿着医疗箱走开了。
“林奚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再也不会问你类似的问题了。实在是对不起,还让一个未痊愈的病人受伤……现在,就忘记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一切吧,好好的在这里重新开始。”南星轻轻地揉了揉林奚的头发。
林奚抿起嘴巴,点了点头。
“对了林奚,刚才光顾着处理伤口,都快忘了正事了,明天我让木森带你去新月街的月牙镇管理总部办一下居民身份证,顺便在外面逛一逛,熟悉一下环境。正好明天他不用去俱乐部。”木山走过来,给林奚端来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知道了,谢谢你,木山先生。”林奚对着杯子吹了吹,抿了几小口。
“但是,我原本的身份证不能用吗?”
“呵呵,在这里,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说,一切都应该是全新的。”
在和木氏夫妇道过晚安之后,林奚抚摸着她手上的那只蝴蝶结,走上了楼梯。
在刚才她还保持着清醒状态的几个小时里,林奚觉得这更像是一场不可思议梦。在这场梦里,她来到了一个她自己也不能给出准确定义的地方,并且在这儿认识了救了她一条命的夫妇,还见到了他们那似乎不太容易相触的儿子木森,尽管只有这位运动能手的一个侧脸。自己还经历了梦幻式晚餐后的“黑色”半小时,尽管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吃”为什么变成了兴趣爱好,蜡烛为什么会飞,小提琴为什么能自己演奏,木山拿药的速度比眨一下眼睛还快,而且碘酒抹在伤口上一点儿都不痛。
不过,林奚只相信南星所说的话,并且无条件相信。那就是:从现在开始,别再犹豫,相信你的眼睛,没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关键在于你自己的态度。
因为林奚觉得,相比与相信充满灰暗与无趣的现实,还不如相信这个能给自己即将枯萎的神经带来刺激的一点儿也不正常的世界,即便它的真实性有待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