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年》蓝澄绿

17、中秋

　　睡到自然醒，已经是下午2点。草草洗漱了，头发松松扎在脑后，穿上棉白衬衣，套件麻织小褂，挑了条宽松的棉麻七分裤，拿上手做布包就出了门。
　　虽然想到烨子一定会准备很多月饼，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自己买一些。走进一家大型超市，顺着提示径直便往月饼卖处去了。啊……好多，今年又出了新品，这个真好看，唔，那个味道我喜欢……正看得眼花缭乱，一盒莲花造型铁盒包装的月饼吸引了我的目光。荷叶豆沙味儿的，感觉不错。伸手去拿，另一双手却在我之前触到了它。顺着那双手看过去，一个身材匀称的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子，眉清目秀，长颈削肩，眼睛盯着那盒月饼，细瘦的手指捏着男子的袖子。
　　这种，只有一盒了，我并不打算让步，男子的手也没放开。
　　“我们先拿到的。”女子见两方僵持着，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小却意外的尖。
　　“这月饼和我比较有缘，归我。”才不吃她这套。
　　“你……不讲道理！”她很不可思议地指着我的鼻子。男子眉头微皱。
　　“这种说法还真是少见。左仪，我们另选一盒吧。”男子多看了我一眼，放手转身离去。
　　“啊？平熙，等等我。”叫做左仪的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手里的月饼，我满意的笑了。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收银台走过去。走了几步，脚却停了下来。刚才，那女的叫他“平熙”？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只有二胖段平熙名字里有这俩字。可是……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刚才那男的是段平熙！简直是天壤之别！
　　巧合吧。
　　唉，我们的人生不就是一次次巧合组成的吗。
　　不过，竟然反应了这么久，我果然是没心没肺。是因为叫的太少了吧，这个名字。我一直都叫他二胖的，除了他做自我介绍时我重复了一遍，在他那恶婆娘妈面前，和……我离开青莲村时留给他的信里。
　　其实，也许，二胖已经忘了我，忘了那个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欺负他压榨他的朋友。毕竟，五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变了。
　　我笑笑，走去结账。

　　“老爷子，烨子，我回来啦！”推开上过朱漆的老木门，我扯着嗓子就喊。
　　爷爷坐在五年前我栽的樱桃树下，悠然地拉着二胡，还是那首曲子，这么多年来从没变过。听到我的喊声，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不急不慢地拉着。我早就习惯了，他会把这曲子拉完才理我。厨房那边传来烨子的叫声：“阿容，快过来端菜。就摆在院子的石桌上吧。”
　　“好香，你今天做的什么，新花样儿？”我放下手里的月饼就冲厨房去了。
　　走进厨房，我就看见烨子系着围裙，挽着黑色衬衣的袖子，左手碗，右手铲子，正在装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接过他手里的菜。
　　“尖椒鱼，没吃过吧，自创的。小心啊，烫。”烨子笑嘻嘻地道。
　　烨子又做了俩清淡小菜，青菜豆腐汤和番茄炒鸡蛋。院子中央的石桌上铺好了暗色的桌布，上好菜，又摆好碗筷。烨子不知从哪儿拎出一瓶“诗仙太白”两瓶啤酒，说：“爷爷，您点名的白酒，我给您满上？”“好好好……满上满上。”老爷子乐不可支。烨子又开一瓶啤酒递给我，自己开了另一瓶。
　　我们边吃边吹牛打屁：一会聊聊陶兮前晚冲进男厕所将她的前前任男友逮出来揍了一顿，她说过见他必揍；一会说说菜场里做豆腐陈四姐的老公前晚被捉奸在床，两人正闹离婚；还有摆水果摊的李麻子前不久给城管罚了200元；邻居沈婆婆的小孙子被人贩子抓了，现在还没找回来……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一黄纸片似得月亮爬呀爬，爬到了干树叉叉上，爬到了成群结队的星星里。爷爷喝高了，口齿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我只捕捉到“兰秀”这个名字。烨子摇摇头，和我一起把他抬进了屋里，去了鞋袜，又打了盆温水给爷爷抹脸。打理好后，我俩重又回到是桌子旁坐下。看看月亮，已经升到顶空了，饱满莹润，泛着微微亮黄的光芒，四周一点一点的星星，时亮时暗，月亮将他们的颜色遮掩了。
　　“看，我买的月饼，吃吃和你的有什么不同。”我拿出忘在树脚下的月饼，又指指桌上摆的。
　　“荷花？”
　　“是莲花。”
　　“我记得你说过你家乡叫青莲村。”
　　“嗯，看着觉得有缘就买了，最后一盒。还和别人抢来着。”
　　“谁这么倒霉。”
　　……“想死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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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在找他？”
　　“嗯。”我拿起一块莲花形状的月饼，轻轻咬下一小口，含在嘴里。豆沙化在口腔中，甜丝丝的，还有一股荷叶的清香，一如八年前救起许城时萦绕在鼻尖的味道。

　　“阿容，晚安。”烨子靠过来，嘴唇在我脸上碰了碰，进屋了。

作者有话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