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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大风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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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尧集虽确然有疾但并非到传闻中的地步,只是每年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心疾。据说尧集出生时偶遇一位得道高人,那人的门派极其神秘,他为尧集批命,道是活不过二十六。尧父极其珍爱此子,便与了此子极大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尧集游历四海,途中便碰到了恃才傲物的谭家之,两人一拍即合成了莫逆的兄弟。然而在两年前归家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成为了尧父不能够与他的自由。梁奉炤马上得天下,性烈多疑,当朝右相与左相的联姻,必然不是他所乐见的。
“原来如此……”齐梁放下酒杯,“那谭兄原本是想,让你我之一,不,确切说是想让云先抱得美人归,而后呢?”
“走呗!”谭家之一哼。
“要是这么简单,尧兄弟也不会为难了,想必那女子不愿老父为难吧?”
“哼,女人就是麻烦。”谭家之刚说完这句话,迎面就泼来了凉凉的液体。
“齐云!!你做什么!!”谭家之抹一把脸,怒视着收回空酒杯的齐梁。
“谭兄可是要脸面?喜小姐也是要的。”齐梁不去理会他的脾气,“面即名,无名则无光。面上无光也是这层意思。若是喜小姐与尧集放下老父走了,右相与左相如何面对世人指点,又如何面对君颜!抛家而走,那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举。想必无论尧兄弟还是喜小姐都不愿走这一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决策当前当断即断,思虑太多反受其乱!你这般磨叽完全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这四个字犹如一根针芒扎了齐梁五年,直到现在仍然疼在心里最深处。
齐梁大学里损友很多,其中张龙是属于志趣相投的一个。他们两人都喜经典传统文化,不时便会腻在一起相互驳斥对方的论点。
“齐梁,你一个女孩子不用这么拼命。”
“齐梁,你看现在的女孩子都成什么样儿了?那些都在外面蹦哒的,她们就该好好读读我国经典传统的礼法,好好做个女人。”
“齐梁,女人生下来就带了一种天性,也注定了站在塔尖君临天下的只是男人,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妇人之仁。”
齐梁攥紧酒杯,指节泛白:“谭兄可是听说过流水顺势而行,策法依时而立,可是听说过倒行逆施,独断专行?”
谭家之瞧着这不及弱冠的少年,眼里流露出讶然。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一种能够被称之为“势”的东西。谭家之只是不放心如此萍水相逢的一个人,故意想去试试这个少年的为人,试试他的深浅,甚至说,他对这个少年有些好奇。然而此刻,谭家之敏锐的感觉到,若是他再进行缪辩,那么自己就危险了。从少年眼里他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东西,而那种东西给了自己很强的压迫感。
“好,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就在齐梁准备答话的时候,小食馆匆匆进来一人,那人穿着全黑的武士劲装抬首扫了一眼大厅就直直的走向齐梁这一桌。
谭家之见来人到了齐梁面前立身对他一拱手,而后在齐梁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齐梁随即蹙起眉头。他看了眼谭家之后跟那武士道:“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待那黑衣武士走了以后,谭家之挑眉:“贤弟在府中地位不低啊。”
“谭兄说笑了,”齐梁起身,“谭兄,云现下有些要事需处理,谭兄晚间为云留门,晚间再叙。这杯酒当云赔罪了。”齐梁不待谭家之回应便仰头灌下。
齐梁走了以后,谭家之拍桌大笑,“有意思有意思!!小子有意思!哈哈!!!”率性的拿起眼前的酒碗一饮而尽,“果然好酒!”目光兴味的望去齐梁离开的方向。
齐云贤弟,难道以你这般不是独断专行?
齐梁在马竞之后进了王府别府,沿着回廊到了贤王的书房。门外的护卫见了齐梁后分出一人进去禀告,不片刻门就开了。
齐梁与护卫点头示意,这才进了去。
“父亲。”齐梁行礼,抬起头来的时候齐博就见到了一张大花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
齐梁倒是忘了服用解药,经此一提才想起这茬,“额……咳,不知是误吃了什么生了癣子,一会便好。”
“算了,”齐博一摆手,“发热刚好就溜出去,这会又弄了个大花脸出来,齐忠梁你真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
“嘿嘿~父亲大人息怒息怒~~”齐梁讨好的笑着。
“下不为例!”齐博鼻尖一哼,“先坐那。”
齐梁按齐博的指示坐下,见周向早已坐在另一侧,不由微微躬身做礼。周向含笑回礼。
齐博指尖点着文案,历猽将折子呈在齐梁何周向面前。
“这是截止到申时,前去拜会蜀南的名单。”
齐梁查看了一下,与正午的名单相比,里面又增了几人。
“睿仪公主的意思,明日辰时去猎场一游,不再接受访客。”
“那这位公主的意思是……?”
齐博抬起眼皮:“虽是自愿,但所有够资格的皇家子弟都是要到场……”
齐梁翘起嘴角:“那自然少不了一向喜好热闹的‘世子’了。”
“当心一些。”齐博并未言明。
“父亲放心。”
晚后再议?亏那小子说的出来。谭家之性狂,他看人的眼光也是极其毒辣。尧集温吞散漫骨子里也是有着文人的骄傲,而这个齐云,必也不是简单的人。
就在谭家之小酌时,正对着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人正是谭家之方才猜测的主角。
“谭兄。”齐梁只是拱了拱手便坐下,扶袖拿起桌上另外一只酒杯不见想要喝酒的意思,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谭兄,不知你对这天下大势有何见解?”半晌,齐梁才问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谭家之一脚登在凳子边沿,斜着身子歪斜脑袋,两根手指捏着酒杯,“天下……要乱了……”
齐梁闻言放下酒杯:“哦?请教谭兄,此话如何解?”
谭家之的目光雾霭霭的睨过来,似清明又似酒醉微醺:“当今天下,为南汶、蜀南,中梁,西突厥,北柔然。中南土地肥沃,多产,西北一带土地广袤贫瘠。汶北临梁,西临蜀南,蜀南北临突厥,梁北临柔然。西北一域共部落有八,多分合,内战频繁。现今虽大致稳定,然西北民风所致,部落自成一体,统一堪忧。相较而言中南算是稳定的,不过这份稳定,也到了大限之期。”
齐梁兴趣盎然:“谭兄大智,这中南大限怎样讲?”
谭家之小酌一口,吐出四字:“蜀南和亲。”他挠了挠头顶的乱发,“汶临海,一旦蜀南与梁联盟,则汶被绝于南方,既无奔走之径,也无求兵之法。”谭家之捞了酒壶,仰头灌下,“大风将起兮云飞扬~~生死两难兮路茫茫~~~~何处埋枯骨,何处是故乡……”
齐梁叹了口气,从袖间取出三个锦囊,手里踟蹰了下,还是都放在了桌上。
“小弟的点子虽是不及谭兄,但好歹是与尧弟生长于同一个环境,与自由惯了的谭兄不同,里面的具细不堪明言。谭兄也是因此才将小弟拉下水吧,否则以谭兄的大智,怎会没有计策?这两个锦囊,待出现变动的时候再打开,至于最后这个,看谭兄的意思吧,小弟定不会强迫。”
这么说着的时候,面朝木门的窗沿响起了些动静。齐梁起身过去打开,外面是白天见到的武士,他拖了一人进来。谭家之瞧着身形熟悉,那身衣服又是与齐云现在的衣服同一个款式的。
“谭兄!!”那人甫一爬进来就匆匆的赶去谭家之的方向,见着齐梁在立时换了方向:“齐小兄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谭家之好不容易从那张大花脸上辨认出了尧集的样子:“尧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