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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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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堍熙分别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獒曦没有想到那只小兔子这么缠人,这也不怪他,天庭空荡荡的,谁不愿意搭个伴呢。
獒曦赶到天上老君的炼丹房时,整个炼丹房都是黑烟密布,獒曦一惊,赶忙叫着太上老君的名字就跑了进去。
“老君——!!!”
“哎,别叫别叫,我在这里呢。”
獒曦闻声从地上拽起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在光亮处一看,这可不就是太上老君么,只不过胡子头发还有眉毛都是黑乎乎的,一副从碉堡里被炸出来的样子。
“老君啊,”獒曦伸出衣袖,帮老君擦脸,“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
“獒曦,你看你高中历史就没学好。”
“……怎么没学好啊。”獒曦满头黑线,自己不就是在现代人间学了三世么,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提学习?
“火药是怎么发明的?不就是炼丹的途中无意中发现的嘛,”老君自己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烟,结果没两下就把脸画得乌烟瘴气的。
“……您敢情是……发明炸药呢?”
“哎……意外意外,无意中被你碰到了而已嘛,獒曦你不要介意啊。”
“这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一旁忙着收拾的小童偷偷说了一句,獒曦耳尖,一下子就听见了。
“……老君,来,您擦擦脸。”獒曦把干净的毛巾递了上去,老君擦掉了三条干净的毛巾,总算露出一张还能看的脸。
“哎呀,还是獒曦好啊,”太上老君满意地拍了拍獒曦的肩膀,“现在说吧,你找我是干嘛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獒曦拧毛巾的手臂都快要拧到一起去了。
“行了行了,咱俩还客气什么啊,獒曦,你说你一共活了一千多年,我们俩已经认识了990年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
獒曦想了想,觉得太上老君的话在理,不过自己还是纠结了很久,才扭扭捏捏地开口。
“我、我想知道关于岄夏的事情……”
“哎呦~”太上老君一看獒曦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情窦初开?”
“……老君那个词语好像是形容女孩纸的。”
“都差不多差不多,”太上老君兴奋地搓手,“你说你真行啊,这才来天庭几天啊,就一下子发现这种级别的美男子了,有好多人在天庭工作了千年,还以为月老是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头子呢。”
“我也是……也是一不小心……”
“行了行了不要解释了,”老君一脸“都懂都懂”的表情,“你要听什么啊,我讲给你听。”
“听玉帝说,岄夏以前和什么人有过一段……?”
“是啊,岄夏以前和一个天庭的画师在一起,惊天地泣鬼神。”
“那、那位天庭的画师呢?”
“这个啊,就不能告诉你了,”太上老君神神秘秘地捋捋胡子,“既然你能过来问我,看来一定是问过了月老,既然是他不能说的事情,我当然也不能说了。”
“……可是你刚刚明明答应要告诉我……”獒曦一脸委屈,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喂喂你可别赖皮啊,”太上老君抓了抓獒曦头上的短毛,“我可以给你一个方向,你照着这个方向找下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方向?”
“……好吧,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我再告诉你点别的,”太上老君勾了勾手指,獒曦自动自觉低头靠了过去,“从你住所往东南方向走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你会看到一个四角房子,那是那位画师以前的住所,如果你要什么线索自己先去那里找找吧。”
獒曦顺着太上老君给的方向,飞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果然看到了一个四角的房子,只是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獒曦推门进去,却发现室内并不像房子外表那样破旧,不难看出,有人精心打扫过了。
这里很明显是一个画师的房间,大厅里放着偌大的石板桌,应该是用来作画的,房间内的书架上堆放着若干本的画集,只不过摆放得有些散乱。
獒曦数着那些画集,不难发现,这些画集的数量和书架上空缺的位置,很明显不成正比,好像少了很多。獒曦看着画集的封面,感觉特别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册子。
在哪里呢。
獒曦想了很久,突然恍然大悟,对了,在岄夏的房间里,那些堆在岄夏身上的,几十几十本的册子不是书,而是画集。
也许看过那些画集,就知道在岄夏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吧,獒曦这么想着,转身想把册子摆回书架,却发现书柜上好像刻着什么字,獒曦凑近了去看。
岄夏
华城
两个名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书柜上,其中一个獒曦很熟悉,那么另一个,不用獒曦多想,就能猜出这个名字大概是属于谁的。
玉帝口中的“一个人。”
太上老君口中的“岄夏以前喜欢的人。”
以及……
以及什么呢,獒曦不想去承认,也不愿去承认,已经多久了,岄夏心里仍旧挂念着这个叫做华城的人。
他究竟是谁,他当时是怎么和岄夏分开的,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把岄夏一个人丢在了天庭?
獒曦这么想着,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四角屋子,他要去找岄夏,很多事情,只有岄夏能说得清楚了。
獒曦进到月老祠的时候,发现岄夏依靠着书堆,好像是睡着了。他轻合着眼睛,眼睫随着呼吸而上下微弱地浮动着,长长的头发一旦没了踪影,露出的脸庞便显得更加清秀,少了几分妖孽,多了几分淡然。岄夏枕着书,嘴角划出的弧度是獒曦没有见过的温柔,像是在做一个美好到不再会拥有的梦境一样。
獒曦的呼吸在那一刻都要停滞住了,他伸出手去,又猛然收回,他从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故事的局外人一样,看着故事的主角们相知,相爱,相守,相离,最后他喜欢上一个,喜爱别人的人。
对,就是喜欢,獒曦不愿意再去隐瞒了,喜欢就是喜欢,爱了就是爱了,什么生物活久了都会有难免的豁达,生命的确很长,长到看不见尽头,正因如此,更应该有一个喜欢的人在身边相知相守。
光光这样一走一过,又有什么意思呢。
獒曦拿起一旁的毯子帮岄夏盖上,一不小心碰掉了一本画册,獒曦伸手把他们捡起,随意翻开的一页让他的呼吸猛然滞住,可是他没有更多的悲伤,反而沉淀下来的,是替岄夏的心痛。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就是华城屋子里缺少的画册,一本又一本,十本又十本,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画册都是华城完成的,因为里面的主角,就是岄夏和另外一个人。
那个时候的岄夏甚至比现在还要年轻,一头长发,笑得心无城府,他们时而在月下对饮,时而在云中漫步,时而在殿中交欢……天庭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有过他们两个人的足迹。
那个时候的岄夏,仿佛像是另外一个人,开朗乐观,画面中有不少他仰头大笑的表情,似乎眼睛都是亮的,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
已经过去了千年了啊。
岂可曾想,那个牵起千万条红线的月老,是一个笑眯眯的年轻人,是一个独自落寞千年的年轻人,他一个人跨过了时光,跨过了岁月,却偏偏没有跨过那个人。
獒曦想到这里,突然有一点想哭,他揉着酸痛的眼眶,希望可以让这种感觉消失,一偏头看见还在沉睡的岄夏,一咧嘴,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干嘛啦,”岄夏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獒曦腿上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画集,“你都看到了?”
“……嗯,”獒曦静静地哭着,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划出,抿住唇角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对不起……”
“没关系啊,不用道歉,”岄夏揉着太阳穴,看着一旁擦眼泪的獒曦,“喂喂,该哭的那个人是我吧,你怎么哭成这样了。”
“……对不起……”
“怎么又说这句话啊……”
现在的獒曦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会说了,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去问,岄夏,这个叫做华城的男人去哪里了,你们明明那么相爱,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来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却一个字都不敢去问,也问不出来。
獒曦其实不太爱哭,活了这么千年加一起的眼泪,都没有成仙这么几天要来得多,好像认识了岄夏之后,他的眼泪就和自来水一样,想来就来,想走还走不了。
“行了,不要哭了啊,”岄夏想伸手撩撩头发,却忘记头发已经被獒曦剪掉了,于是停在空中的手转了方向,放在了獒曦的头上,一下一下轻蹭着,“不要哭了,乖,不要哭了。”
不知道在第几声的“乖”中,獒曦终于止住了眼泪,岄夏轻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你自己看看,红着鼻头,红着眼睛,像是一只小兔子。”
“我才不是兔子……”
“对对,你是小犬,你是小犬。”
“岄夏,”獒曦用毛巾擦干净脸,缓缓地开口,“你刚刚在梦里……梦见华城了么。”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梦见了啊,好久没有梦见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