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有本心（短篇集）》桃桃一轮

8、猪说；鸡说

　　有一天，有一只大母猪从猪栏里跳了出来，在阳光下散步，忽然听见有两只鸡在议论自己，一只是母鸡，另一只还是母鸡。
　　鸡说：“她好肥。”
　　猪听了，吓了一跳，因为她听说过一句谚语叫什么“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真的很肥吗？她仔细看了一下那两只鸡，得出了一个结论：我真的很肥。
　　“我要死了。”猪大喊。
　　两只鸡好奇地围上来，装模作样地要去安慰她，顺便听听有什么可供以后消遣的话题。
　　这时候，有一个女人走上来，向两只鸡猛扑上去，三个动物大吃一惊，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只鸡吓得疯狂逃窜，满院子乱跑，轻轻的、绒绒的鸡毛在半空中忽上又忽下，还伴随着鸡的尖叫声。猪呆呆地看着她们，前蹄不断颤抖。
　　一只鸡被截获，挣扎着被一只手紧紧抓着中翅，她的脚乱蹬，她的头乱摇。
　　然而她还是被反扭了脖子。
　　剩下来的那只鸡气喘吁吁，摇摇晃晃停下来，站在老远看着自己的同伴。
　　“吱啦”一下被切了脖子，“哗啦啦“地被放血，一开始还有扑腾的声音，后来就没有了，那只鸡死掉了。
　　猪在看完鸡被褪毛后问：“她每天都下蛋吗？”
　　另一只鸡没有回答，还没有从惊讶与恐惧中醒来。
　　猪说：“都会死的，我们。”
　　“为什么要死呢，我们？”鸡呆滞地看着猪。
　　猪说：“我一胎可以生几十只小猪。”
　　鸡说：“我一次也可以生很多很多的小鸡，比那只大黑狗生的还多。”她指了一下远处墙角睡觉的狗。
　　猪说：“我听人说有一种叫啥‘熊猫’的东西一年才生一只小崽，有时候也能生三只，但是最多活下来两只。”
　　鸡说：“我也听说有一种名叫‘朱鹮’的鸟，每次才下一个蛋，十年下不了十个蛋。”
　　猪问：“那个‘朱鹮’会不会飞？”
　　“会的。”鸡问：“那个‘熊猫’是什么颜色的？”
　　“听说是又黑又白的。”猪说。
　　鸡很可惜地望着猪，问：“为什么他们不会生孩子，人类还要保护他？”
　　“说是什么‘食物链’之类的，我不懂。”猪说。
　　“我懂呢！”鸡自豪地说，“就是一个吃一个。”
　　猪害怕地向后退。
　　鸡听见了同伴被丢进开水里的声音，也害怕地退了几步。“一个吃一个……”她念到，自己也觉得恐惧。
　　“谁吃他们？”猪问。
　　“什么？”鸡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傻地歪着脑袋。
　　“人类吃不吃朱鹮和熊猫？”
　　“不吃的。”
　　猪像一个哲学家一样思忖一下，又问：“老虎耶？狮子耶？”
　　“他们生活的地方没有那些东西的。”鸡专家一样回答。
　　“也就是说他们不会被吃掉？”猪露出很羡慕的表情。
　　“不仅不会被吃掉，还有很好吃的东西、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鸡自己猜测道。
　　和我好像呀……猪一边想着，就疑惑了，为什么同样是想吃就吃、想睡就谁，可是那叫什么“朱鹮”和“熊猫”的又生不出孩子又不会被吃掉。
　　“大概是他们的肉不好吃吧，可能是酸的。”鸡说。
　　猪叹口气，“我们就很好吃吗？”
　　“好吃。”不知什么时候，大黑狗已经走到她们身边了，流着口水，色咪咪地眨着眼睛。鸡吓得飞起来，站在猪的背上。
　　“你们真是弱智，你们可知道这世界不能用一般的规律来看待，要怪就怪你们的祖先吧！”狗很轻蔑地说。
　　“我们的祖先怎么啦？！”鸡尖叫起来，很是生气。
　　“谁叫你们的猪先鸡先进化出那么强的繁殖能力，明明是想生存，却害得他们的后辈们沦为他人盘中餐。”狗阴笑。
　　猪和鸡沉默了……
　　“你，还有你。”狗指着她们俩，“要是你们每次只生一个、每十年才生一次，还不一定养得活，说不定你们可以自然死亡。”
　　“什么叫‘自然死亡’？”猪问。
　　“就是老死的，不是杀死的。”狗说。
　　猪和鸡露出向往与不可思议的神情，它们还没见过哪个同类是可以“自然死亡”的。
　　狗摇着屁股走了，去灶台边瞧瞧有没有掉下的饭或肉（主要是肉）。
　　猪和鸡又沉默了，但各自心里有了个决定。
　　☆☆☆
　　鸡不再一天下一个蛋，即使到了生育季节，她才下了一个蛋，孵出一只小小的鸡，连路都走不好的小小鸡。
　　猪照吃照睡，但也只生了三只小猪，还死了两只。
　　最后，她们还是死了，鸡下了锅，猪被送去了屠宰场。
　　第二天，大黑狗啃着昨天的鸡骨头，说：“哼，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们这一只猪和鸡……”
　　“妈妈——”主人家的小孩回来了，兴奋地对妈妈说：“老师今天带我们去动物园看了熊猫，真是好可爱啊！”
　　女人摸摸孩子的头，说：“熊猫是珍惜动物，我们一定要保护它们，知道吗？”
　　“嗯！”小孩点点头。
　　“洗洗手，今天有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女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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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０６年写的一篇小说，发出来共享之～～其实原来有在其他论坛上发过，那时候的名字叫“牵着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