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画》艾上悠

10、第九章

　　“羽儿小姐，这都已经是第十天了，你就别再这里等了。”碧儿已经不忍心再看到叶梦羽站在龚子棋的房门前等候了。
　　就在十几天前，当他们把叶氏夫妇送回赤石峰后，龚子棋就命人将叶梦羽安置在了下人的房间，而后又命她来服侍自己。
　　可是这之间龚子棋却并没有当她存在一样的，无视她到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但这些都没让叶梦羽放弃，他不说话，那她也不说话，她只是默默的为他打点一切。
　　而后没几天，龚子棋竟当着她的面和无常谈论到月媚如因思念她而病情加重了。
　　这让本来想要就这样伴他身边赎清一切的叶梦羽担忧的紧张起来，她开口求龚子棋放她回去看一眼娘，而龚子棋却狠心的一口回绝了。
　　于是她就每天来求，龚子棋厌烦的连见都不见她。于是她就日夜的等在他的房门外，而这一等就是十天。
　　“碧儿，你求求你家少爷吧？你求求他吧！让他见我，我只想看一眼娘啊！”她哭着跪在碧儿前面，乞求碧儿来帮助自己。
　　碧儿心疼的看着脆弱无助的她，却奈何自己根本无法改变爷的心意。“羽儿小姐！你别这样！爷的决定是不容抗拒的！你这样只是让自己更加受伤而已。”她怎会不知道她的难过，可她也知道，如果她插手了，那叶梦羽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棋大哥！棋大哥！你出来见我啊！你让我见娘一面！就一面啊！”她敲打着房门苦苦哀求！。
　　而门内却没有一丝声音。
　　“棋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那是你娘啊！你娘啊！”她不相信龚子棋真的这样冷酷，他不该是这样的。
　　“羽儿小姐！回去吧！”碧儿终于忍不住的扶起叶梦羽，但叶梦羽却死都不肯起来。
　　“不要！我不要！棋大哥！棋大哥！你出来啊！你出来啊！”她悲愤的呼喊着，衣服因挣扎而残破不堪。
　　“嘎吱”门终于开了，龚子棋一脸阴沉的走出了房间。
　　“你倒底闹够了没有？”
　　仿佛抓住了浮木般，叶梦羽挣脱了碧儿的搀扶，跪在龚子棋的跟前抓着他的衣摆。“棋大哥，你让我去见娘！让我去见娘！就一面啊！”
　　他看着她雨带梨花的脸，一种刺痛在心底出现。
　　她该死的到底要折磨自己到什么地步？
　　她瘦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了，那美丽的脸上已经被泪痕所布满了，而她的白衣和她的发髻已是散乱不堪。
　　“你这么折磨自己是为了给谁看？给那女人看吗？”他愤怒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乎她的这些改变。
　　“棋大哥！那个女人是你的娘啊！是你娘啊！”她虽然懦弱，可至少她想要他明白，他的娘是爱他的啊！“棋大哥！娘她日夜看着你的画像而哭泣，她后悔自己没有在你身边，这些年来娘的病都是因为思念而起的啊！”
　　“住口！你不需要来跟我说这些！我不会放你回去看那女人的！”他怒喝她，更是因为他惊恐的发现如果这一放那她就可能永远回不到自己的身边了。
　　他不想这样！也不准这样！他还没抱完仇呢！
　　“棋大哥！你让我去看娘啊！我保证我会回来的！我保证！”她只要看一眼，她只想对娘说她是无怨无悔的待在他的身边，这样她娘或许就会安心了。
　　“叶梦羽，你最好现在立刻给我回房去休息，否则我难保自己会出手杀了那个女人！”他恐吓她，更讨厌现在她那弱不禁风的样子。
　　“不要！不要！棋大哥，我求你！我真的求你了啊！”叶梦羽重重的将头磕向地面，额头被青石板上的沙砾刺穿了，血就这么流了下来，可她却仍然在磕着。
　　“爷！”碧儿终于忍不住了，她开口想要替叶梦羽求情，却见龚子棋下一秒就把叶梦羽从地上拉了起来。
　　“叶梦羽！你该死的到底想怎样？我都跟你说了叫你死了这条心了！你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杵逆我？”他近乎低吼，她该死的难道想要这样来处罚自己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娘？那也是你娘啊！你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呢？”她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让他这样冷酷。
　　“我无动于衷？你难道忘了我是怎样的人了吗？想跟我谈亲情？你以为你是谁？”他心狠的打断她的痴心妄想，更是封闭自己那已经动摇的心。
　　“我知道我什么也不是，可是棋大哥，你不想要的娘，我要啊！你不稀罕的亲情我稀罕啊！你放我去看一眼，就那最后的一眼，然后我再也不去看了。这样可不可以？”她在赌，在赌他对她到底有多少的真情在。
　　龚子棋望着她的坚定的脸竟无话可说了。
　　这算什么？留下她是为了惩罚她，可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因为她而心痛难耐。
　　难道…难道他是爱上她了吗？
　　不！这不可能！
　　当发现这一点时，他突然惊慌失措。猛的将她推向碧儿，他转过身往房内走去。“绿衣，把她带去见那女人，然后…别再带她回来了！”
　　他本想困着她来惩罚她，可现在他却突然害怕看到她，她脆弱的让他想要疼惜，可该死的，他怎么能对仇人的女儿有这样的想法？
　　“棋大哥？你…不要羽儿了吗？”他突然的转变让叶梦羽怔愕，怎么回事，他要放自己走了吗？
　　难道说他不要复仇了吗？
　　“棋大哥，你原谅我们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做梦吗？我当然会报复你们！可是我会用另一种方法！而你叶梦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算是一个放开她的借口，现在的他不能再留她在身边了。
　　“不！我不要走！我要呆在你身边。”
　　就算说她不知廉耻也好，下贱也好，现在的她只想呆在他身边，她不想离开他！她不要离开他！
　　但她的话丝毫没有打动龚子棋，只见他厉声喝道：“碧儿！带她走！”
　　碧儿不敢怠慢，忙带着木然的叶梦羽离开。
　　意识到龚子棋是铁了心的不要自己了，叶梦羽竟忍不住对着他的房门喊道：“棋大哥！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就算离开了，可她至少希望他能明白她已经爱他爱到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顾了。
　　“爱？叶梦羽，你该死的到底还想让我失去多少东西？”龚子棋喃喃的闭上双眼背对房门，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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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娘！羽儿回来了！”甜美的声音在花居门口响起。
　　本来还在竹居内忙活着的叶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的跑了出来，在见到熟悉的来人后，他高兴的跑进内屋呼唤着：“娘子！是羽儿回来了！是羽儿回来了！”
　　本来在榻上休息的月媚如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竟开心的翻身下床。“羽儿回来了？羽儿真的回来了？”
　　“娘！我是真的回来了！”她笑着伸手扶着娘让她坐回床上。
　　“羽儿你怎么会回来的？那…那龚子棋他怎么会放你回来的？”叶秦有些不解，他决不相信那龚子棋就在这十几天里就消除了对他们的恨。
　　“是啊！羽儿，棋儿怎么放你回来了？难道他不恨我们了？”月媚如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就忍不住探头张望起窗外。
　　叶梦羽看着她娘有些自欺欺人的奢望，于是回答道：“是啊！娘！棋大哥气消了！他一听到娘生病了就让我回来看您啊！棋大哥还说自己太忙了不能亲自来，所以他就派了他的下人来看你。不信我去叫她！”
　　她转身出门叫了跟随她进山谷的碧儿，然后回到她娘的身边笑道：“娘还记得这女子吗？她确实是棋大哥的手下，名叫碧儿。她就是奉棋大哥的命令而来看娘的啊！”
　　碧儿本不知道为何叶梦羽会叫她，可在她听到这事后才明白原来她要自己来骗她娘说龚子棋已经不恨她娘了。
　　“碧儿？可那时棋儿唤她叫绿衣啊？”月媚如有些不解，当初是这女子没错，可她哪叫碧儿啊？
　　“爷在恨冷阁时都唤我们的名号，碧儿才是我的真名。”碧儿展开笑颜解释道。
　　叶梦羽投以感激的眼神，而碧儿只回了：这是我该做的。
　　也许爷对于羽儿小姐根本就没有恨，有的只是爱，可爷固执的认为自己是爱上仇人之女，所以他害怕的想要逃避这一切。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
　　爱这东西，一旦沾上，想甩又怎是逃避就能丢开的呢？
　　“呵呵！是这样的吗？对了，你刚才说恨冷阁？那是棋儿的事业吗？是做什么的啊？”月媚如已经全然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她突然想要多了解龚子棋的一些事情。
　　“那是杀…啥都做的行业！”差点说漏嘴的碧儿忙把话锋转了个弯。如果夫人知道爷是杀手组织的头头，怕是真的会立马吐血吧。
　　反正她也不算说谎，什么人的委托都接，什么人都杀，这样也算上什么都做的行业吧。
　　“这样啊？那棋儿…”月媚如滔滔不绝的问着，而碧儿就问什么答什么，这让月媚如更加深信不已。
　　可惜这一切并未瞒过叶秦，他趁着月媚如和碧儿闲聊时，把叶梦羽叫出了门外。
　　“告诉爹！你说的什么龚子棋已经原谅我们的话是骗我和你娘的吧？”他知道他的羽儿总是善良的为他人着想。
　　而叶梦羽也并不瞒他的把一切都告诉了叶秦。
　　“爹！如果娘听到棋大哥原谅她，那她的病至少不会复发，而我也可以安心的回到那了。”她略过自己已经被龚子棋赶出来了的事实，她相信她会回到他的身边的，即便是被他再次赶出来。
　　“羽儿，爹真是让你受苦了啊！”他真是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阴德才捡来了这么个贴心善良的女儿，却也不知道这辈子造了什么孽让这样好的女儿却陪着他们受苦。
　　“爹！羽儿一点都不苦！相反羽儿很幸福！爹！你曾说你和娘私奔后在一起很幸福，即使被世人责骂也很幸福，那么羽儿现在也很幸福啊。因为羽儿爱棋大哥，能呆在他身边，我很幸福！”她笑着说，绝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
　　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儿，叶秦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女儿真是长大了啊！她懂得了爱，懂得了包容，更懂了幸福啊！
　　“羽儿，哪一天如果你累了，就回到爹娘身边吧！”
　　他不强求什么，但他知道花居永远为他的羽儿敞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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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去哪里呢？
　　站在街上的叶梦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碧儿站在她的身边，想要问叶梦羽到底该怎么打算，却又觉得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必要再跟着她，更别提问她的动向了。
　　“碧儿，如果你带我回去，棋大哥会惩罚你吗？”说实在的，叶梦羽从一开始就只是跟随着龚子棋而已，现在的她如果出了龚府，那即便洪玉镇再大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羽儿小姐，如果你要回去，爷他也不会硬赶你走的。”顶多她受点罚，可至少羽儿小姐会安全点。
　　叶梦羽轻叹了口气，她怎么会不清楚这点呢？龚子棋纵是再冷酷，可如果自己硬是不走，那他也没辙。
　　但那样的她也许只会令他更厌恶吧！
　　“我也许真的是不该回来呢！”她苦笑的自言自语。
　　“咦？这不是叶姑娘吗？”就在她自艾自怜之际，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
　　抬头后，她才看清那人竟是先前在庙会救过自己的向以天。“是向公子啊！怎么这么巧？”
　　“是啊！好巧啊！叶姑娘带着婢女来诳街吗？”他看到叶梦羽和碧儿站在街边交谈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女子诳街买胭脂之类的。
　　“不！不是的，其实是…是我问路而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碧儿的关系，但她又不想解释这么多。
　　“哦，是这样啊？对了！叶姑娘可否去舍下作客呢？上次本想邀请姑娘，但中途被一些事耽搁了。”向以天英俊的脸孔爽朗的笑着，他想起了上次的事情，于是又多问了些。“姑娘后来急匆匆的跑了，以天那时很想帮忙却又怕自己多此一举。姑娘的急事解决了吗？”
　　他的问话让叶梦羽想起了那夜的事，她难过的蹙了下眉回道：“谢谢向公子关心，事情已经解决了。你说要邀请我去做客，不知今日可否？”她叉开了话题，但也算是解决了今晚住何处的烦恼。
　　“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了。”向以天已破不及待的想要近距离的和佳人相处了。
　　碧儿自那向以天出现后就一直没说话的观察他，这男人长得英俊潇洒，眉宇之间也满是正气，看上去温文而雅并不像大奸大恶之人。所以并未开口多说什么，可现在叶梦羽却要跟着他回去，这让碧儿有点担心。
　　“羽…”
　　可这厢她还没喊完叶梦羽的名字，那厢叶梦羽就打断了她：“谢谢姑娘的指点，我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了。”叶梦羽不是怕碧儿揭穿些什么，而是她觉得如果碧儿开口自然会说出很多事情，那她就无法跟着向以天回去，也无法靠自己接近龚子棋了。
　　给了碧儿一个‘你放心，他是好人’的眼色后，叶梦羽就和向以天一同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放心？他是好人？
　　这个迟钝的羽儿小姐，她怎么就看不出那向以天根本是爱慕她啊？
　　碧儿仍然不放心的尾随在他们身后，直到她看见向以天带着叶梦羽进了一座大宅子。
　　“惟向山庄别菀？原来是向家庄的向公子啊！”这向家人也算是江湖上的正派人士，所以碧儿也稍微放心了点。
　　看来叶梦羽暂时是不会有事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告诉她那沉迷在复仇计划里固执的主子了。
　　碧儿三两下就运用轻功回到了龚府，还没闯进龚子棋的房间就听到无常在身后说道：“如果你是找爷那就不必了！爷他上百艳香楼找怜怜姑娘了。”
　　“什么？他竟然在这节骨眼上去妓院？”碧儿满脸的惊讶。“笨黑衣！你怎么不去挡着啊！”
　　“挡？我黑衣是什么身份哪能挡得住爷上窑子啊？”这绿衣也不想想，现在的恨冷阁上上下下几百个杀手兵都是他在管着，他哪有精力去阻止爷啊！
　　长叹一声，哎！爱上这个女人和摊上那个爷，他黑无常可够命苦的啊！
　　“是了！你们男人都喜欢窑姐嘛！够风骚够对味！特别是那个沈怜怜，妖艳性感，哪次见她你不都是两眼发直！”碧儿不屑的轻啐，浑然不觉自己的样子就像一般女子吃酸醋。
　　黑无常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竟然开心的说道：“你吃醋了？难道你是吃醋了？”那就证明了自己并非一相情愿的爱着她了。
　　像是被揭穿了一样，碧儿羞红了脸怒斥着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走了！如果你看到爷回来就跟他说，爷如果再躺在温柔乡，那么他爱的女人就可能跟别人跑了！”
　　这些个笨男人都一样！他黑衣就不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吗？
　　有些气愤的碧儿甩袖而去，只留下黑无常一脸纳闷。
　　咦？难道自己又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