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楚楚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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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生日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去街上买礼物，为了要给我买一个古木发簪，盈盈差点被一赶着马车的车夫手上的鞭子打伤，我想也不想地为她拦下了鞭子，却也认出了那是候府的马车，盈盈的身世我还没有告诉她，只想着先拖上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说，却没想到这时却碰到了候府的人……我忽然间觉得害怕，因为意识到盈盈离开我们的日子也近了。
鞭子打在了我手臂上，惹怒了盈盈，她对着那辆马车就开始破口大骂，我真的被吓住了，那一刻我甚至有种恨不得立即将她拉走的冲动，我不愿她见候府的人，这念头没有理由却无比强烈。在盈盈听了我的劝不去找他们算帐而是回过头来为我轻轻地吹着手臂上的伤口时，我真的觉得很幸福，但是，那个叫做范毅的男子却忽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终究是被他发现了！
盈盈丝毫不认得他，对于范毅提出的回候府的要求，她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也正因为如此，让我不顾任何后果地阻止了范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只知道，她不想的，不希望任何人逼她。
然而，虽然逃脱了一个范毅的纠缠，我却仍无法开心起来，因为我知道，她要离开，她真的要离开了，我一想到这里，心口就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很重很沉。回到家里，盈盈像是已经将范毅这个人忘了个干净，只是笑眯眯地对着一堆我们一齐挑选的珠宝玉器流口水，她总是这样简单又很快乐，让我不忍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只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就是在盈盈生日的那一天，她的表哥凌夜出现了。
他一出现，就夺去了盈盈的全部注意力，她呆呆地望着他，浑然忘我，我心底有一种酸楚的滋味开始蔓延，我以为她在一瞬间想起了以往的一切，也以为她会从此心甘情愿地跟着凌夜回去，只是，我没想到事情完全不如我所料，知道了凌夜是她表哥之后，她立即躲到了我的身后，像一只想寻找庇护的猫儿，她抓住了我的手，手有些冰凉，我知道她心里也害怕，竟想也不想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我是真的想保护着她，和昨天一样，她不想的，不希望任何人逼她。然而，我明白的，要带走她的那个人，是她的表哥，是她的亲人，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挽留她，更别提阻止凌夜这么做！而范毅说的那句话也刺痛了我，他说，盈盈现在愿意留在这里，不代表她记忆恢复后也这样……是啊，此刻要带走她的，是曾经与她有着复杂纠葛的表哥，而我，什么也不是……也许，我的插手会让她日后后悔。
所以，尽管我心里真的不愿，却不得不放手，看着她流泪，看着她望我时眸子里流露的不舍与恐惧，看着她惊天动地地哭喊，看着她凄惨地叫着我、母亲和小鸿，看着她被他们带出了楚家，这时我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叫做惘然若失……
好好的一个庆生宴会，因为少了主角而草草收场，我和母亲小鸿三人在大厅内坐了很久，忽然间没有了盈盈的声音，家里变得特别安静，母亲眼角带着泪花，像是安慰我和小鸿，又像是安慰自己，“他们是表兄妹，虽然盈盈失忆，但他总不至于亏待了她的，我们都安心好了……”我心头更压抑了，这段日子里，我们似乎都已经把她当做了亲人般看待，我们担心她无法适应忽然改变的生活、担心她受到伤害，但是，带走她的那个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我们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却完全无权干涉……
回到书房，我莫名地觉得焦躁，或许是因为对于盈盈的过往知道的更多，所以对她的担忧也比母亲更甚，况且，我从这一刻开始，也要去适应这种没有她相伴的生活，我安慰着自己，在她没出现之前，我不是已经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吗？什么事都是习惯了，也就好了。或许，不久之后她就会完全记起以前的事，也会想起那个将她伤得至深的表哥，也或许，她们之间还会冰释前嫌……还很有可能，她会渐渐淡忘了在楚家过的这一段生活，渐渐忘了母亲、小鸿，忘了……我。
我忽然觉得无比难过，如果真会那样，那么我呢？我会忘记她吗？会忘记那个曾经为了寻找一只与小鸿比赛的蛐蛐，激动地在每一个角落忙碌穿梭，还不顾一切地将我的书房弄得凌乱不堪，最后终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乖乖地站在我面前思过的女孩？或许……是可以，然而我愿意这样吗……
我不断地想着这些奇怪的问题，心情越来越糟糕，直到吹柳的到来。
一只玄色木簪，霎时斩断了我所有犹豫，习武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穿上了夜行衣，在天黑之后，悄悄潜入了候府，我只想知道她在那里住得好不好？这个念头很好笑，那是她的家，呆在那里有什么不好呢？……然而，我又不禁苦笑，真要是不好，我又能如何？
当她听到我这个问题，只是连声说“好”，我应该终于放下心来了，为什么我却丝毫没感觉到放松后的释然？她觉得一切都好，那我……我还要做些什么？我又不由地嘲笑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呢？难道这样不好吗？我在期望什么？我为何隐约地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想要这个答案呢？
我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想立即离开候府，却没想到这时盈盈却哭了起来，泪水滴落在我手上，一种灼痛的感觉却直延伸到心里，她像个求家人不要将她抛弃的小孩，对我哭喊着：楚楚，我要跟你回家……带我回去……
那一刻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将她拥入怀中，我怎么见得她这样委屈的模样？然而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生生让我止住了下一秒要做的动作，我要是带走了她，凌夜还是会派人四处找她，她不能也根本不用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啊。更何况……等她恢复了记忆，我该如何自处？
我忽然有了几分比白天时的离别更强烈的忧伤，我明明渴望与她一起生活，却不得不做出相反的选择！尽管我答应了盈盈还会再来看她，但心里更清楚，再想见面，已是万分艰难了。
我无法将这些话告诉她，只是劝她早些睡，她抓着我的头发，我坐在她的床头，她迷迷糊糊地拿了手帕要我签名，她说：香儿这丫头，没事干吗要我们家楚楚的签名……我们家楚楚，我失笑，她总喜欢这么说，听起来让人觉得心暖暖的，我静静地看她，任由她紧攥着我的头发，看她安稳地入眠……这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啊，我这么清醒地看着沉睡的她——尽管光线模糊无法看清，但似乎只要这么陪着她，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能觉得幸福。在我第五次将她踢飞的被子帮她重新盖上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叫我：“楚楚……”
我一愣，才知道她并没有醒来，也许正在做梦，她呵呵地笑着，又叫了一声：“傻楚楚……”
心中像有朵温柔的花儿瞬间悄然绽放开来，因为她梦中有我。我情不自禁地在她耳边说：“永远都这样下去多好啊……盈盈……”这样陪着她，看着她，守着她，那一刻，缠绕自己许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楚楚篇(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