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笠』Big Bang》唱夜

11、09(下)

　　9（下）

　　射击游戏占地不小，背面就是劲舞，聚集在射击游戏这一片的似乎都是大型游戏，光线不甚明亮，挂在天花板下一排排的彩色灯管光怪陆离。这里看上去生意还挺好，可能因为并不是烂大街的手柄射击，而是拿着□□的射击游戏。游戏厅里主流还是前者，所以想要体验真正的拿枪的感觉的人就格外多。

　　黄濑迫不及待想要在笠松面前耍耍枪，然而后者看上去却很是兴趣缺缺。

　　但黄濑可不是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轻易气馁的人，而且罕见地事前一句自满发言都没有说，只憋足了劲在队列里等待自己的回合。轮到他的时候，上一位要离开场地的秀气男生还可疑地低着头对他说了一句"请您加油"。

　　黄濑轻松地想，那不是当然的嘛。

　　继而在握上枪那一刻，整个人气势一变。□□的质地比起真枪要轻太多，不习惯的感觉让他轻轻蹙起眉，反而更加认真对待，因为不熟悉这种重量，很可能力度上一个小小的失调都会带来偏差。虽然这种□□射击游戏肯定远远达不到那种精度，但是黄濑对这个有着控制欲，他喜欢百发百中不差毫厘。今吉说过他做情报都算是屈才了，他这双手应该生在一个杀手身上，或者警察——太难以想象，狐狸眼耸肩说，还是杀手吧。

　　先是打靶。不管怎么说都有点太小儿科了，不需要多少机动性，黄濑于是随性地选择了菜鸟打常用的步枪，把外衣交给笠松，只着里面的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顶。双手错握步枪，抬起手臂自然地找到合适的位置——既能够有效爆发，长时间待命也不会出现明显疲劳。

　　狭长的眸子微眯，瞄准，射击——十环！扣动扳机前黄濑看起来并不费力，配合嘴角微翘的精致面孔甚至给人闲适的错觉，笠松却知道他就像是捕食前的豹子，每一寸肌肉都已经蓄势待发。模拟的枪声响起的瞬间，他几乎看得到黄濑衬衫下手臂肌肉线条如何牵动，仿佛滑出数个慢镜，有力到危险，却该死地迷人。

　　第二枪，第三枪，第二个十环，第三个十环……射击甚至带着节拍，两枪之间的间隔就像他近乎岿然不动的手臂姿势一样稳定，直到游戏设置的靶子数量用完，黄濑没有一发落空，连表情都没怎么变——都只不过是热身。

　　“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来点快的。”他自言自语，在进入下一关前侧过头在队列中找到笠松，像个索要夸奖的孩子一样朝他灿烂地一笑。

　　笠松点点头，装作没注意般地低下眼躲开了他的笑容。

　　移动靶和生命体的射击没有普通靶子那么死板，目标的速度也会随着游戏进程而加快，于是黄濑换上了对他来说更称手的手枪。左手将枪把推到右手虎口中心，枪口垂下四十度做好了准备姿势。目标出现的一瞬间他举枪的动作快到带起了风，却一点也没有失掉平稳，举枪与瞄准几乎是同时到位，抬起的瞬间准星就将猎物圈在中央，完全不需要调整位置，没有任何多余动作，连枪口划过的路线应该都是最短路程，枪声在同时响起，极其干净利落。

　　实战中需要快速射击的时候几乎不会给你什么用眼睛精确瞄准的空闲，只能凭借平时大量并且正确的训练带来的肌肉的反射，使枪一举起来就能够指向目标。虽然黄濑不记得是从哪听来的了，但这个理论他一直深信和坚持着。

　　用□□黄濑比刚才更加强势，随着枪声频率越来越高、射击速度越来越快而越发明显的冷静气场让人不敢逼视。速度继续加快，甚至NPC被射中后的碎片还会再生和增殖，浩浩荡荡大有要淹满屏幕的趋势，黄濑索性放下一只手，侧着身子向屏幕单手连射，一边还有空分神想笠松桑会觉得他是双手持枪帅还是单手帅这种鬼问题。连射期间他的手臂依然十分平稳，枪握得足够紧，每一次击发都相当稳定，瞄准线能够一直保持，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

　　只要是学过枪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黄濑是经验老到业务纯熟的内行。笠松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观察着，每一个动作都熟悉得像是另一个自己。黄濑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对枪械的精通展示给他，好像一点儿也没考虑笠松会不会质疑他的身份，完全只是个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出尽风头的恋爱笨蛋。

　　围观的人群兴奋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笠松站在他们中间，不带笑意，那些和他都没有关系，抱胸的动作下指尖抠紧包在手掌中的肘节，直到泛起森森的白。

　　黄濑一直打到通关，挥一挥衣袖，甩下来的都是崇拜的目光，尤其是小女生们含羞带怯的小眼神，好在黄濑被从小到大地锻炼，无视能力早就超群，拨开人群就把笠松带进圈里，变着一百种花样问笠松他刚才有没有很帅。

　　有有有，有有有……勉强给他顺了顺毛，回答了N遍到最后终于不胜其烦的笠松举起冲锋枪，“信不信现在就顶你脑门上？”

　　黄濑求之不得，“对嘛，我拉笠松桑进来就是想让笠松桑也玩玩看嘛！”

　　没料到黄濑是这个反应，一僵之后，笠松斟酌着推托，“这种我……不会。”

　　“诶？前辈夹娃娃那么厉害，竟然不会射击？”

　　“两回事好么？”笠松喉结动了动，吞咽下犹豫，组织出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陈述句，“我只是不会……不太会用枪。”

　　黄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不行么？也很正常啦。”

　　他又一次耀眼地笑了，“我可以教笠松桑啊。”

　　“等等，你不用……”

　　“笠松桑不要不好意思。”

　　“没有不好意思！我是单纯地不想学这个——”

　　“可是我想教嘛。”黄濑撒娇似的打断道，“好啦，我会好好握住笠松桑的手，不会让你害怕的。”

　　//

　　握住□□的枪柄时，笠松的紧张不亚于第一次拿枪的时候。一个用枪精熟的人要装成全然的外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的特意做出的细节初学者并不会犯，反而可能暴露出对枪支的了解。他的时间不多，大脑飞速地考虑着应对方式。

　　他的犹豫在黄濑眼里就被误以为是对枪苦手，于是黄濑如同承诺的那样，在笠松身后拍了拍他。

　　笠松回头就看到黄濑安抚的微笑，一时间不习惯对方做出这种像是包容一样的表情，却又微涩地听到自己一拍心跳。

　　“交给我吧。”黄濑说着，以一个看起来像是拥抱的姿势从笠松背后伸出手去。笠松觉得喉头发干，转移注意力地催他快一点，这动作做得越慢就越有暧昧不明的意思。

　　黄濑微微调整笠松的小臂及至手腕，暗自好笑地感叹笠松桑也太过僵硬了一点，该不会对枪有什么心理阴影吧。

　　身高和臂长的优势让他恰好能将笠松圈在臂弯里，在调整好笠松的姿势后，手掌包覆住他拿枪的手背。

　　“虽然对这种游戏不需要这么认真……不过真正用枪的时候，调整呼吸，把手稳住，从头到尾都要把枪握紧，时松时紧会破坏瞄准线，你觉得姿势没变，弹着点却会散掉。而且后坐力大的枪如果没有握紧，对手指关节的损伤会格外大。”

　　黄濑的声音直接就在笠松耳畔响起，提醒他现在他们的姿势多么亲密。电子屏幕微微的反光中，他们的身影重叠，同一个握枪姿势，瞄准的目光锁定在同一个位置。

　　笠松眼神一暗，忽然就问了出来，“黄濑，为什么你用枪这么熟练？”Host的职业素养应该不包括用枪，笠松虽然没说，黄濑也想到了这一层。

　　“唔，爱好？”黄濑回答得模糊，给出了他能给的最大程度的真话。

　　笠松用单音节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黄濑收回离开的视线，重新回到射击目标上，手稳稳扶着笠松。

　　“现在，开枪。”

　　慢了一瞬，枪声一响。旁观的有人着急冒出声音，“怎么闭眼了啊？”

　　“笠松桑？”黄濑放开笠松的手，觉得有些不对。

　　笠松回身，扔下手中的枪，对着黄濑的脸色白得很不好看。

　　他闭上眼开了那一枪，让它胡乱地落了空，于是黄濑看见的就是几乎脱靶的结果。

　　笠松顿了很久，慢慢开口，“抱歉，一次可能不太学得会。”

　　黄濑试探性地问，“那还要不要再来……？”

　　“不用了。”他补充，“……也许枪不适合我。不过还是要跟你说句谢了。”

　　黄濑撇下眉毛，遗憾地皱着鼻头，“好可惜啊，拿枪的男人可是超有魅力的，原本超想看看笠松桑拿枪的样子啊……”

　　“你的枪玩得很不错，我看着就够了。”

　　“咦、真、真的？笠松桑是在夸我？？”

　　黄濑一脸受宠若惊，迟来的夸奖让他像早春枯树生花一样整个人都被刷上了一层明亮的快乐色彩。

　　而笠松没点头，只是跟着他的笑容，在心脏麻木缓慢到几乎难以感知的跳动下，将嘴角扬起黄濑难得一见的半个弧度。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