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魔鼠王

2、采花大盗

　　蜀中，悦来客栈
　　白尘翊独自一人坐在大堂的桌子上喝茶。茶是西湖龙井，配了极好的山泉水，远远便能闻见香气。出家人不近酒肉，虽然白尘翊算不上出家人，二十多年的武当生涯，也早已习惯了清淡饮食，极少饮酒。
　　就在这时候，他的目光被刚从门口进来的一男一女吸引了。那男子看着还不过是个少年，模样清秀，一身蓝衣佩剑的打扮，与白尘翊相似。那女子却是一身红衣，手持一把赤色的宝剑。
　　“掌柜的，可有上房？”白尘翊听见那红衣女子问道。
　　“两位客官也是来抓那公孙扬眉的吧？”客栈掌柜扫了一眼两人的剑，道。
　　“真奇了，我们还没说来意，你怎么就知道了？”那蓝衣少年惊讶的说。
　　客栈掌柜哈哈一笑，答道：“二位客官你们来晚了，自从江湖风传公孙扬眉近日要经过这悦来客栈。这店上二楼，三楼，还有马厩里蹲着的那些江湖人士，都是来抓公孙扬眉的。”
　　“竟然有这么多人要抓公孙扬眉！”蓝衣少年叹道。
　　“嘿嘿，那公孙扬眉可是最近风头最响亮的，江湖中人，那些名门弟子，有哪个不想凭着抓他一战成名。”掌柜的打着算盘道：“多亏了这采花大盗，小店这几日收入整整多了三倍啊~”
　　“哇，好厉害！”蓝衣少年一副新奇的样子。
　　“废话少说，快给我们安排上房。”红衣女子的话是冲着那掌柜的说的，却同时也扫了一眼蓝衣少年。那蓝衣少年本来还想继续发问，被红衣女子这么一看，只得生生把话吞了下去。
　　“二位客官不好意思，小店这几日客多，只剩下一间空房了。”掌柜的说罢上下打量了一翻面前的二人，继续说道：“看二位像是姐弟吧，要不就将就一下，挤一挤？”
　　“好啊。”
　　“不行！”
　　两人同时说道。
　　“哎？”两人仿佛都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跟自己不一样的回答来，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绝对不行！”红衣女子重复。
　　“为什么不行啊？”蓝衣少年疑惑地问：“小时候碰到行雷闪电，我不是也经常跑到你房间里睡吗？夏天的时候还一起去后山的池塘里洗澡呢。”
　　“小时候是小时候，反正不行就是不行！”红衣女子的脸上顿时浮起两团红晕。
　　“可是你也听到了，掌柜的说只有一间空房了啊。”蓝衣少年无奈的看着他的师姐：“你说怎么办嘛。”
　　听到这里，白尘翊对二人的身份已然明了。他起身走向正在争执不下的两人，双手一抱拳，道：“在下武当派气宗门下白尘翊。这位拿着‘红莲’的姑娘，想必就是紫阳师叔门下的耶律师姐了吧？”
　　“啊，想不到能在这里遇到同门。”蓝衣少年连忙抱拳回礼道：“在下武当剑宗门下……”
　　少年还未说完，红衣女子已然打断他，抢白道：“我们师姐弟正在说话，与你何干？气宗的便又如何，且不说江湖传闻是真是假，即便是真，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罢。”
　　白尘翊被说得愣了一下。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的行为，实际上，也不过行了一礼，自报家门而已，不应做了什么得罪对方之事。这女子的语气却是如此之不善。
　　“呃，耶律师姐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白尘翊再行了一礼，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方才听二位与掌柜之言，似是店中客房不够了。在下住的天字一号房到是干净，如果这位师兄不嫌弃，可与在下同住。”
　　“白师兄当真是帮了大忙了！”蓝衣少年大喜过望，连忙道：“可别叫我什么‘师兄’了，我怎当得起。在下李斯卫，白师兄比我年长，便叫我师弟吧。”
　　“那我便叫你李师弟了。”白尘翊冲李斯卫一笑：“李师弟可有什么行李，我帮你一齐带到房间里去。”
　　李斯卫说了一句“好啊”，正欲把行李交给白尘翊，只见那耶律雪一把抢过包袱，冷冷地说：“不必了，我师姐弟共住一间房即可。”
　　“哎？”李斯卫转头看向耶律雪，道：“可是刚才不是阿雪你说不行的吗？”
　　“现在行了。”
　　说罢，耶律雪把李斯卫的行李往身上一背，一手拉过师弟，不由分说地便上楼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白尘翊呆呆的站在那里。
　　“师姐，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客房内，李斯卫一边安置好佩剑和行李，一边冲身后的耶律雪道：“我觉得白师兄是好意，你又何必那样呢？”
　　“谁让你喊他师兄的啊？”耶律雪道：“你才与人家说了几句话，就当人家是师兄了。”
　　“可是他的确是我们的师兄啊。”李斯卫一摊手，他了解耶律雪的性子，别看她平日里在剑宗一副管事人的淡定，真的固执起来，就像小孩子一般没道理。
　　“他可是来跟我们抢公孙扬眉的！”耶律雪哼了一声，道：“为了证明气宗弟子比我们剑宗更厉害。”
　　“呃，我看他没那个意思吧？”李斯卫道：“人家白师兄又没说什么，再说大家同为武当门下，为江湖除害又分什么剑宗，气宗呢？”
　　耶律雪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从襁褓中便是由母狼喂大的。别人看我是契丹人，都看不起我，骂我是‘辽狗’。只有师傅，他认我当义女，传我武功，待我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甚至连家传的宝剑‘红莲’都给了我。我这一生活着唯一的目标，便是为剑宗争光，以报答他对我的养育之恩。此次下山诛杀公孙扬眉，竞争颇大，实在是不容有失。我学艺不精，至今未能完全发挥‘红莲’的威力……”
　　“阿雪……”李斯卫轻轻唤了一声，扶着她的肩膀似有安慰之意。
　　“没事，我都习惯了。”耶律雪拍了拍李斯卫扶在她肩膀上的手，道：“反正那个姓白的估计也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表面上恭恭敬敬的叫我耶律师姐，心里不定怎么骂我‘辽狗’。我是契丹人这事又不是我能改变的，只要师傅还用得着我，武当便永远是我的家。”
　　“除了师傅，至少还有我不会那样看你啊。”李斯卫大声道：“契丹人也好，汉人也罢，都是父母生的。大家流落江湖，拜在武当门下有几个不是孤儿？同病相怜，还分什么契丹人，汉人呢？从小到大，若没有阿雪你教我护我，我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哪还能有今天？”
　　“说起来，你还记得你第一日入门的情景吗？”耶律雪轻笑一声，往床上一坐，问道。
　　“当然记得。”李斯卫也停下手中的活，坐在了床的另一端：“那年我才7岁，村里闹饥荒，人都死光了。我被师傅带进武当，随身唯一的行李便是死去的娘给我做的小布偶。”
　　“你那时候全身脏兮兮的，小布偶也黑乎乎的。”耶律雪想起往事，不由笑道：“我问你还有没有行李，你说没有了，只有那个小布偶。”
　　“刚入门的时候，我跟谁也不说话，每天就是抱着那个小布偶坐在剑阁门口发呆。师姐你当时也才10岁吧？就主动跑过来问‘你叫李斯卫？’我当时只是点了点头。师姐你说‘我叫耶律雪，你见过昆仑之巅的飞雪吗？’然后你告诉我，你便是在那里被师傅捡到的，所以取名作雪。”
　　“想来已经过了十年了。”耶律雪怀念地说。
　　“话说回来。”李斯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道：“今晚要怎么办啊？”
　　“哎？”耶律雪已经完全忘记了眼前的事，不由愣了一下。
　　李斯卫摇了摇，苦笑道：“你为了死撑面子，不让我去跟白师兄同住，现在只有一张床，你说如何是好？”
　　“呃。”耶律雪这才想起问题的所在，当时自己只顾着不在气宗的人面前示弱，完全没有考虑过目前的处境。
　　“哎~”李斯卫叹了口气，抱过一个枕头，起身道：“要不我厚着脸皮再去找白师兄吧。”
　　“不。”耶律雪按住李斯卫，同时抢过他抱着的枕头，道：“你就睡这里吧，我去大厅的长凳上凑合一夜便是。”
　　“那怎么行！”李斯卫道：“这么凉的天，阿雪你怎能在外面睡。反正不过是硬着头皮去再求一次人嘛，要丢脸也是我丢脸。”
　　“小卫。”耶律雪站起身，双臂轻轻抓住李斯卫的肩，柔声道：“你记住，无论如何，师姐都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客房。

　　当夜。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白尘翊却不知为何，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无奈，他最后放弃了迫使使自己入睡的努力，起身而行。
　　然后他便走到了大堂，看到了那个红衣女子。
　　白尘翊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即使在冰凉的夜晚，独自一人坐的客栈大堂的地板上，竟一丝一毫的落魄之意都没有显示出来。她正在闭目养神，面容如此安详淡定，就好像身处燃着炉火的屋中一样。白尘翊知道能是如此，正是因为耶律雪内力极高，不由赞叹了一声。武当派果真卧虎藏龙，想不到剑宗门下，也有如此内力高手。
　　“谁！”白尘翊的那一声叹惊动了耶律雪，她睁开眼睛，厉声道。
　　白尘翊的心头忽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悸动，与耶律雪的修为无关，只是单纯的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好感。
　　“是我，白尘翊。”白尘翊见耶律雪发现了自己，站出来道。
　　“原来武当气宗门下，都是这般偷窥别人练功的猥亵之人。”耶律雪冷哼一声，一脸鄙视地说。
　　“耶律师姐误会了。”白尘翊连忙解释道：“在下今夜失眠，在堂内散步，才偶然目睹了师姐打坐。”
　　“何必解释，反正我又不感兴趣。”耶律雪闭上眼睛，以显示自己的话确实不假。
　　“是吗？”白尘翊微微一笑，道：“那么如此深夜，耶律师姐又为何坐在大堂呢？”
　　“我，我喜好深夜练功，不行吗？”耶律雪被说及痛处，只得强撑面子道。
　　白尘翊亦没有点破，淡淡的道：“在下今夜恰好失眠，如果耶律师姐不嫌弃，天字一号房正空着。”
　　不料那耶律雪听了这话，脸上随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她‘霍’的一声起身，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你明知道我并无此意，非要这么满身带刺么？”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言冷语，即使连白尘翊这般温和的脾气也忍不住有些恼了。
　　“我就是满身带刺又与你何干？”耶律雪怒道：“你这个汉人大公子何必对我这个契丹女子那么好？反正背地里是怎么骂的，自己心里都清楚。”
　　“你……”白尘翊平日里脾气就很好，潜心练功，不喜与人争辩，开口骂人的事更是没发生过，忽然被耶律雪如此说，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愣了一阵，白尘翊索性不再说话，而是一屁股坐在了耶律雪的旁边。
　　“你干什么？”耶律雪未曾想到白尘翊会如此，才意识到这正是深夜之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脸上顿时一片绯红，幸好在夜色的遮掩下并不明显。
　　“陪你啊。”白尘翊道：“君子之心，可昭日月，不必多言。”
　　“你……”这下轮到耶律雪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只听得客栈内一声响动，随即便是一堆人起身的动静。只听得有人大叫：“公孙扬眉来了！”

　　这突发的状况瞬间破解了尴尬，白尘翊和耶律雪同时抄起了配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只见二楼一个黑影掠过，竟是下来一人。白尘翊与耶律雪都看得真切，同时耳边一阵喧嚣，依稀听见有人喊道：“他下去了！”
　　然后两人又见一白影飘飘，只见一白衣青年一跃而下，已然紧随其后，追了出去。白尘翊与耶律雪对望一眼，心里顿时一清二楚，赶忙各自施展身形，如两道闪电一般射了出去。
　　这公孙扬眉乃圣手门门下，轻功早已入了化境，速度自是极快的。且看后面这一群武林人士：那最早追出去的白衣青年轻功显然已到了踏雪无痕的地步，始终紧贴着公孙扬眉，却没有越过他，二人距离未超过20尺；跟在他身后的是白尘翊。他施展的是武当派颇有名声的梯云纵。虽及不上那白衣青年，武当气宗向来重内力修为，因此白尘翊跑起来倒是不急不喘，平稳持久。白尘翊身后不到10尺距离便是耶律雪。这耶律雪内功修为也是极高的，只是剑宗重招式不重心法，她施展的身法自然比不上梯云纵这般好用，所以她还是比白尘翊慢了那么几步。
　　在耶律雪身后，还有一大群嘈杂着跟在后面追的武林人士。
　　“对不起，请让一让啊。”在这人流之中，李斯卫一边施展轻功，一边拨开前面一堆堆的人，正在努力向前移动。
　　这般飞行了一，二十里，身后的嘈杂声变得越来越小，正是因为武功素质参差不齐之故。
　　就在这时候，追到悬崖边附近，公孙扬眉忽然人影一闪，竟不知到哪里去了。
　　在最前面的白衣青年就地一个横滚，说停便停住了。待到他用眼睛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近身的隐蔽之处都不太可能藏人之后，白尘翊和耶律雪才双双杀到。
　　“公孙扬眉呢？”耶律雪身形还未停稳，便着急地问道。
　　“不见了。”那白衣青年耸了耸肩，道。
　　“方才这位兄台一直追得那么紧，依我看应该跑不远。”白尘翊想了想，道：“他若一动，我们必然知晓，此时只怕还藏在我们附近的某处。”
　　“哦，那便麻烦你们了。”白衣青年吹了声口哨，竟就在地上坐下了。他似乎百无聊赖的样子，环顾四周顺手摘下一棵甜草，放在嘴里嚼着。
　　耶律雪没有在意那青年的反应，自顾自四下搜寻着。既然那白衣青年看似无意继续搜寻，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自是更好。
　　“兄台好轻功，还未请教大名。”白尘翊倒是对那白衣青年显得非常有兴趣。
　　“圣火教，文森特。”白衣青年坐在地上懒洋洋地回答。
　　“在下武当派白尘翊。”白尘翊抱拳行了一礼：“旧闻圣火教轻功天下闻名，能脚踏流沙而不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看文兄的轻功，比公孙扬眉不知道高出多少，为何只一路紧跟至此而不拦住他呢？”
　　“后面苍蝇太多了。”文森特打了个哈欠，道：“为了抓一个公孙扬眉，还得跟一堆人打架，麻烦死了。你看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多清净。”
　　白尘翊苦笑一声，对这白衣青年的性格到也了解了几分。
　　耶律雪从一开始注意力就在各种断壁与草堆之中，根本没注意听后面两人的交谈。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身后的草堆之中忽然射出两条绿森森的毒蛇。
　　耶律雪背后自然是没长眼睛的，只是她从小就是母狼喂大的，却是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野兽的直觉。所以一旦后方有危机来临，耶律雪瞬间像是感到什么了似的，转身一招回刺。
　　白光一闪，这一刺便将那两条向她射来的毒蛇劈成两半。她的剑招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很快的就判断出毒蛇射出的方向的草堆，直接攻去。
　　只听得一声怪叫，一人影从草丛中一跃而起，不是公孙扬眉又是何人！
　　这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远处的文森特和白尘翊看到这一变化的时候，耶律雪已然同公孙扬眉交手了3,4个回合了。
　　“公孙扬眉是我的！”文森特见耶律雪已快人一步，刷的站起来大叫一声。他话的尾音刚落，人已掠到了耶律雪身前。
　　“砰”
　　一声清脆的兵刃交锋的声音，文森特的兵器是一柄极薄的银刀，架住了耶律雪的宝剑“红莲”。不错，刚才那一声清脆的声响，正是文森特的刀，与耶律雪的剑相碰所发出的。
　　“你干什么！”耶律雪未曾料到文森特本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竟然会出手阻碍自己，不由又惊又怒：“给我让开！”
　　文森特扫了耶律雪一眼，道：“我本来对这家伙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我答应了本教圣女非抓到此人不可，所以你还是乖乖让出来吧，省得麻烦。”
　　“去你的。”耶律雪啐了一口，道：“我还答应了师傅非抓到此人不可呢，我看是你给我乖乖让开吧，省得麻烦！”
　　就在那两人针锋相对的空档，公孙扬眉已趁乱脱了身。他正欲逃走，竟感到三股剑气朝自己打来，逼得他只能向后退了两步。
　　“你想跑到哪里去啊？”白尘翊蓝衣飘飘，已然挡去了他的去路。
　　“啊啦啦，看样子不认真打是不行了啊。”公孙扬眉见不能退走，终于定住了身形，下定决心似的说。
　　直到此时，白尘翊才有机会一睹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公孙扬眉的庐山真面目。
　　公孙扬眉一身夜行衣，年约三十，生得倒是白净儒雅，两道剑眉浓黑又整齐。想公孙扬眉之名，大概就来源于这两道漂亮的剑眉。白尘翊心道，凭这长相，即使不去采花，也该有不少狂蜂浪蝶主动投怀送抱吧？这江湖之中，倒是什么人都有。
　　只是白尘翊毕竟仍是年轻，江湖历练不足。
　　他低估了公孙扬眉！
　　这世上有人做贼是穷的，有人做贼是懒的，有人做贼是贪的，也有人做贼凭得是兴趣。而公孙扬眉恰恰就是最后这一种。
　　公孙扬眉总是在跑，因为他喜欢被人追着跑的感觉。在风驰电掣的追逐中，听着身后的人叫骂的声音渐行渐远是他这一辈子最享受的时刻。当然，有时候也难免被几个高手缠上，不过最后都没了下文。于是世人只知公孙扬眉的轻功高，却不知他的柔拳比他的轻功更高。
　　白尘翊暗自运功，起手一掌朝对方门面击去，用的正是武当派正宗的太极拳法。白尘翊本修气宗，这太极拳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风格正是将他的掌风与掌力都发挥到了极致。一旦贴上了对方，对方绝难弹开，只能以内力相抗。任何人都知道，与武当气宗弟子比内力，可谓自寻死路。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这一掌，武当山上能接下来的绝不超过5人。
　　可惜他对上的人是公孙扬眉。
　　只见公孙扬眉不避反举掌相迎，却在触到之前的那一刻微微侧了侧掌。白尘翊只感到自己那一掌，仿佛拍在了棉花之上。
　　“轰”，九成的掌力打在了他们侧身的大石头之上。他还未来得及运功击出下一掌，对方的侧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朝他胸口击去。
　　白尘翊的身子被击出了数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一种拳法，比武当的太极还要慢，还要柔，却更复杂，更精妙。
　　那便是公孙扬眉的柔拳！
　　这一击，惊动了还在抢功的耶律雪和文森特。
　　这等掌力，现在绝不是内讧的时候！
　　耶律雪一声轻叱，长剑出鞘，激起的剑气足有三尺高。公孙扬眉只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迎面扑来，伴随着火山岩浆一般灼人的热气。那就是天下十大神兵之一的宝剑“红莲”的威力。
　　仅仅是出鞘，就有如此威力，就连公孙扬眉也不禁心里打鼓了。本来若论武功，耶律雪是不如公孙扬眉的。只是那宝剑“红莲”的威力实在强大，又极合耶律雪的路子，此时发挥出来的效果远大于实际。
　　公孙扬眉不是蠢人，亦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以他不会用身体去挑战“红莲”的传说。
　　只见他一跃而上，轻轻落在了悬崖边的大石头上，嘿嘿一笑，道：“山水有相逢，不送不送。”
　　随即竟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耶律雪想也未想，跟着一头扎了下去。
　　“喂！”
　　“耶律师姐！”
　　文森特和白尘翊一齐惊叫了一声。下一秒钟，只见一蓝影掠过，却是白尘翊。他想过去拉住耶律雪的腰带，将她提上来，不料距离相隔太远，仍是慢了一步，只抓到了耶律雪的手。白尘翊的轻功尚未收势，耶律雪下坠的压力瞬间令他身形晃动。
　　若此时放手，白尘翊还来得及站稳。
　　但是，白尘翊决不是这样的人！于是他被耶律雪一带，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