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仙骨》徐超群

6、第六章

　　又说了几句话，她便吩咐了阿七去洗衣物。
　　待阿七离开屋子后，柳胭脸上娇媚的笑容蓦然消散“躲在暗处做什么，还不快滚出来！”
　　“柳胭姑娘真是好耳力。”从暗处的屏风走出一名纤弱的女子，她脸上带笑，约莫和阿七差不多的年纪，可走路的步伐却是没有声音的。
　　这女子有武功，而且不在她之下。

　　等到那女子走到柳胭的面前，饶是她也微微吃了一惊“是你？”
　　“柳胭姑娘倒是吃惊了。”
　　女子轻笑，少女般轻盈的姿态，面容娇嫩美丽。
　　竟是前些日子和阿七一同进胭脂楼的漠颜儿，只不过她的命比阿七好些，因着容貌姣好，被妈妈安排底下的姑娘教着琴棋书画，日子久了也是要接客的。她一向不怎么关心这些，可这漠颜儿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能如此不动声色，在胭脂楼里深藏不漏这么久，而且还是小丫头，应当是个城府极深的。
　　“冒昧来见姑娘确实是颜儿的不是，可是颜儿来是有事情要和姑娘商量的。”漠颜儿脸上带笑，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着“而且，绝对是姑娘感兴趣的事情。”
　　她笑的娇俏可爱，也不气恼柳胭不理不睬的态度。
　　“姑娘怕是存了做睿王侧王妃的心思吧。”
　　柳胭神色一震，眼睫微颤着，似乎是没想到一个刚来不久的小丫头也会猜透自己的心思。
　　见她面色微变，漠颜儿笑“那天在胭脂楼的大堂里，姑娘那番话可是被不少有心人听了去。”
　　压下惊愕，柳胭轻启朱唇“那又怎样？”
　　存了当侧王妃的心思又不至于犯死罪，这天下，也不止她一个肖想睿王的侧王妃之位。
　　“当然不会怎样，姑娘天生丽质，自有风姿，有这想法并不为过。”漠颜儿走到她的身前，这个角度正好瞧见窗外画楼飞檐，镂空雕花的窗棂上飞舞的朦胧的薄纱，在喧嚣叫卖的街道低倚点缀着瑰丽风情“只是那睿王从不近女色，这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她的声音压低许多，隐带着几分蛊惑深哑。
　　“皇家秘闻岂是那些布衣说书可以妄意猜测杜撰的，除非那睿王是出家的和尚，六根清净，断了尘缘，绝了嗔欲。”
　　柳胭重新坐回梳妆镜前，从妆奁里取出琥珀凝成的坠簪插于发髻，唇齿嫣然。
　　“凡事不会空穴来风，五年前当今天子废黜皇后璃凰迎娶宰相之女沈流冰，结果凤撵经过成武门的时候，璃凰一跃而下，当场毙命死在皇上的怀里。可是那带着御林军赶来的睿王却是当着皇上的面刺死了沈流冰。”漠颜儿收回目光“这件事情天下皆知，皇上并非没有怪罪睿王，更是以国姓‘睿’字赐他为王，可是姑娘难道就没有想过睿王为何要杀了那沈流冰？”
　　她直直的看着柳胭“多年不近女色，却在五年前一剑刺死了沈流冰，姑娘就不觉得这其中的蹊跷有些古怪吗？”
　　“你是说，那睿王喜欢的是皇后璃凰？”
　　“姑娘，这话可是从您的嘴里蹦出来，我可什么都没说。”
　　柳胭现在也不再轻视眼前这个比自己小许多的丫头，她知道清楚的远比她这个年龄要多了许多，必定是有人在她身后教她这些的。
　　“那你要和我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自然是和这个有关系，”漠颜儿笑的无害“那睿王虽不近女色，可是若是姑娘肯听我的，这侧王妃的位置自然是手到拈来，到时候您可不再是这胭脂楼里被人任意调笑的花魁，即便不是正妃，可光这侧王妃的名头带来的地位与荣耀也是多少女人艳慕也羡慕不来的，要是再一举得子，母凭子贵这个道理，姑娘想必是比我更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你也说了这侧王妃的名头带来的地位与荣耀也是多少女人艳慕也羡慕不来的。”柳胭虽是对那侧王妃之位有心，但也不会傻到相信她会平白无故的帮自己，更何况，一个小丫头能帮上她什么，她相信的不过是她身后的那个人而已“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帮我？在这胭脂楼里，我和你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或者说，你还有其他目的。”柳胭看着手上指甲被水仙花重新涂上精致鲜艳的颜色，轻扯唇瓣。
　　这个漠颜儿不可小觑。
　　“姑娘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目的。”漠颜儿眸色极快的变了变“不过，颜儿帮姑娘却是有条件的。”
　　“说来听听。”
　　“未进胭脂楼前我原是管家小姐，随家人去寺庙还愿，途中遇到劫匪，那劫匪劫了钱财竟然还对我的娘亲的美貌起了歹心，反抗之中家人皆死于劫匪刀下，我逃跑中失足坠下山崖却不想侥幸被人牙子救了下来，几番流转拐卖，便买进了胭脂楼。哪个身家干净清白的姑娘会愿意呆在这地方，可是在胭脂楼又没有可以倚靠的人，适才想到了姑娘，姑娘本就美貌，凭这番风姿必然能入得了睿王的眼，到时只盼姑娘以把我从胭脂楼带走，颜儿便感激不尽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柳胭倒也相信了其中一番话。
　　“实不相瞒，之所以找上姑娘说出这些其实是因为一位神秘黑衣男子的缘故。”她的这番话更是直接戳进了柳胭怀疑之处“前几日夜晚，那神秘男子找到我，细细跟我说了这些，虽是有些古怪，可我一个女子孤身清伶，他若是想害我易如反掌，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若姑娘有顾虑，只待我们离开堰阳城去了睿王府，便断了跟这人的联系，到时以您是侧王妃的身份，就算他想对我们做什么也没有办法。”
　　她的这番话成功打消了柳胭的顾虑，看她的眼神也和善起来，从梳妆镜前站起，挥动丝质红袖在空中曼舞，那暗香愈发浓烈，身姿绰约隐隐透着风情，这个女人的确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的尤物，漠颜儿唇角无意识的上挑。
　　“那具体的安排呢？”
　　“姑娘，小心隔墙有耳。”
　　柳胭会意，走到她身前俯身将耳朵贴近与她。

　　须臾。

　　柳胭抬起身，目光更是有了了然的笑意，“这个方法真是极好的。”
　　她正愁没有法子接近睿王，却不想那个神秘男子却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如此，姑娘应是知道该怎么做了。”漠颜儿的唇边也是笑意，光线透过窗棂恰好洒在她的眼睫上，虽无柳胭这番绝代风姿，但将来长大，那姿色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有了这法子，其他的我自然会去安排。”

　　“那颜儿就先恭喜侧王妃了。”

　　她的这番话改了称呼更是让柳胭心花怒放，笑语嫣然“若是这次真的能如愿以偿，事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能为侧王妃出力，那是颜儿的荣幸。”
　　“若是那阿七也如你这般聪慧讨巧就好了，可惜她天资愚笨，但好在心思纯净，留在身边将来与你做个伴，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孤身清伶。”她的语气似是惋惜

　　漠颜儿不动声色，摸样乖巧“我与阿七虽然感情不是甚笃，但也是一同进入胭脂楼的，若真的分离，自然也是不舍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的性子和她处不到一块，阿七这丫头话少的很。”
　　虽然对漠颜儿的信了几分，但如何聪慧也不及阿七，愚笨之人往往纯净，不会有什么心思。

　　“我和阿七年纪差不了多少，熟悉后就不会这样子了。”漠颜儿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回答恭谨，滴水不漏“到时能一起伺候您，自然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的。”

　　柳胭慵懒的玩弄从发髻散落下的乌丝，似乎很满意漠颜儿的回答“如此，我就放心了，翠冰那个丫头心思太重，放在身边哪天不小心就成了会咬人的毒兽。”

　　“颜儿绝对会对姑娘忠心耿耿。”

　　“我相信你。”

　　“那我先出去了。”
　　得到点头后，漠颜儿推门走了出去。

　　走出门，漠颜儿见四周无人，快步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语气恭敬。
　　“她已经相信了。”
　　背对着她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黑色斗篷遮住了大半个脸，唇色极淡，周身皮肤也是苍白的可怕，就连说出来的话语也是清冷苍白的。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是！”
　　“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颜儿明白，颜儿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的。”
　　漠颜儿低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恭敬与诚服，可抬起头，哪里还有师傅的影子？
　　习惯了师傅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她也没太在意，又看了看四周，这才走了出去。

　　不远阁楼上，恰巧站着一位白衣男子，双手背后，衣袖飘决，面容俊朗又带着一丝邪气，只见他低低的笑着“游戏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