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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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天穹白雪覆盖，薄光笼罩，飞絮飘舞，幽色雪影下王府灯火通明。下人们匆匆行着脚步，不时揉搓着冻的发冷的手指，又忙着做其他的事情。
璃苑，一向被视为禁地的地方今晚却是歌舞升平。
只因为他们的王爷受了皇上的赏赐得了几个美人。
琉璃灯盏红烛高照，霜炭哔剥，通柱垂地的艳色帏幕质地轻软美丽，美人们身披朱红薄纱扭动着细腻柔软的身姿旋转舞动，薄袖扬起，身姿若隐若现，无乐曲入奏，一切安静的有些诡异，可又偏偏生出几分旖旎的味道，缠绵如春水迢递。
夏楚枫一身玄色广袖四爪蟒袍，领口四周皆是用金线细细缝制的上等狐毛边，乌发金镶碧玉高冠，疏冷俊漠。
他一向喜素色装扮，今日受了皇上召见下朝后，连上朝的装束都未曾换下。
这般喜怒无常从未让女人踏进过王府门槛的王爷此次不但允了皇上赐予的美人，更是让这些美人踏入了府中的禁地璃苑，让府中的奴仆们无不惊讶。
可也仅仅只是惊讶，他们的王爷做事向来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秋华手中持酒立在一边，眼看酒樽空了，脚步抬了前，晶莹的弧度泛着细碎的醇香发出细微的声响慢慢注满酒樽。
之前她是被拨给王爷带来府中的那个阿七做服侍的婢女，后来大概那阿七是当真不愿让自己服侍，没过多久管家便让她去了后院作了粗使丫鬟，谁成想今晚王爷却突然点名让她伺候着。
领舞的女子年纪不大，约莫十四五之旬，娇容俏丽，姿态极妍，发髻用银鎏金高高挽起，嵌着碎玉珠花髻边别起，碧玉耳坠轻轻摇晃更衬着肌肤若雪，薄纱轻舞，顾盼之间，俏皮可爱。
她退身看着王爷。
从这个方向看见的是没有带面具的侧脸。
面容清俊，轮廓幽深锋利，他的下颌崩成僵硬的直线。
修罗战场上的睿王褪下铠甲也难以掩盖肃杀的冷气与压迫。
除了……对待阿七。
这番胡思乱想着，领舞的女子已行至王爷的面前，手臂舒展，腕上套的是红艳艳珊瑚珠衬着鎏金铃铛，只轻轻一动，腕上的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秋华心里暗惊。
这女子刚才领舞的时候那腕上的铃铛可没有响。
可看向王爷，他面色如常，持着酒樽一饮而尽。
领舞的女子露齿浅笑，当真是明艳动人。
秋华只觉得倦涌浮上。
刚才没有发觉，现在突然发现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淡淡好闻的气息，跟平日里王爷惯用的香无异，可是，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恍神间那女子已经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变出一颗穿了红线的铃铛恭谨的呈放在王爷的面前。
“赳赳将军，豼貅绝羣，羡威统百万貔貅，坐安边境。”
其他美人们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舞姿。
灯火憧影中，通柱垂地的艳色帏幕越发刺眼。
秋华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王爷的眸色有些深了。
“天禄兽刻于铃铛之上，有心了。”
这样说着，却没有接过那只刻了貔貅的铃铛。
语气慵懒而又漫不经心。
秋华的心底却是颤了颤。
“龙生九子，貔貅乃其中之一，它凶猛神武，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吞万物而不泄，乃辟邪和敛财的祥瑞之兽。貔貅也有公母之分，听闻王爷也有一只貔貅铃铛，貔貅本为一对，若是分离便为不好，颜儿斗胆将这貔貅铃铛献给王爷，望王爷喜欢。”
秋华这才隐约想起曾听阿七提及王爷的脚腕上系着一只不会响的铃铛。
莫非那就是这个女子口中所说的貔貅铃铛。
“本王倒不知自己怀有另一只貔貅铃铛，美人如何得知。”
这番话说出来与平日里清冷的性子大相庭径，若是换成其他女子被王爷以美人之称夸赞怕是早已红了面颊，可这位女子却是不卑不亢，似并无意外之意。
夏楚枫轻啜酒水，唇色微沉。
“有位故人让颜儿转告王爷，莫惜回头客。”
女子明眸皓齿，小小年纪便已出落的如此脱俗美丽，不难想象长大后又是何等的风姿。
夏楚枫的眸光闪了闪。
手中的酒樽却是用力握紧了不少。
秋华不知其中原因。
只觉得眼前这女子太过锋芒毕露。
锋芒毕露的女子一向是不讨喜的，哪怕她有何等倾城风姿。
“睿王战功显赫，阿尔赛公主愿前往天朝和亲，永结邦交之好。”
一字一句如同清脆的玉珠落地的声响。
秋华凝神，竟发现自己根本记不得女子刚才说了什么。
奇异的香味愈发浓郁。
灯影憧憧中，艳色帷幕渐渐变得模糊。
身侧的婢女无声息的倒了下去，夏楚枫眉色轻挑，漆黑的眼瞳冰冷无波，薄如蝉翼的银色面具潋着琉璃灯盏细碎的斑驳泛着幽深的暗茫。
漠颜儿唇角勾笑，手心死死的攥在一起，沁出细腻的湿润。
锋芒毕露，这是师傅教她的。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是，睿王的反应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他太过慵懒清沉，让她根本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鹤顶铜炉里银霜炭因为没人继续添炭的缘故渐渐熄了灼热。
她只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背脊却是僵硬而又骄傲的挺直。
酒色碧如玉，倾泻艳色帷幕的烛光隐约晃动着，他的指间莹白如玉。端起酒樽轻放在鼻尖并没有饮下，唇色微沉，又像是清冷的挑起。
“你说，怎样的死法才对得起你今天打搅本王的雅兴。”
说的平淡无奇，漫不经心的仿佛只是在讨论外面的飞雪是否还在漫舞冰寒。
“如果……”
唇瓣轻启，衬着齿贝的洁白，殷红刺目。
“阿尔塞公主意外得了怪疾，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呢。”
手中酒樽蓦然凝住。
清冷的眸子看着她。
漠颜儿唇角微勾。
“知晓睿王有通天的本事，可水能覆舟，亦能载舟。”
依旧是恭谨的呈送姿势，薄纱将少女青涩的身姿勾勒的若隐若现。
其他美人不知何时已经悉数如同秋华倒了下去。
她肆无忌惮的笑着，眼珠却是冰冷的，毫无畏惧。
在他的眼皮下药，确实需要几分胆色。
许是眼前的睿王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嗜血阴狠，她不过十四五之旬，到底是胆大骄傲的，就连语气也变得有些张狂。
“威胁本王？”
声音清沉，酒樽已经空了。
他的指节分明。
冷厉无声息茕在音色里敛着颤寒。
“颜儿不敢。”
见好就收，师傅当初也叮嘱过这一点。
“只盼着王爷将颜儿收为体己丫鬟身边伺候着便好。”
少女清脆的声响，难以分辨的馨香，干净利落的胆色竟与记忆里某处重合。
夏楚枫眸色幽暗。
红烛几乎燃尽，层层堆簇的垂泪凝成殷殷的赤红干涸在琉璃罩上，颤巍巍的余光墙上灯影憧憧，衬的艳色帷幕有些发冷。
许久的沉寂。
沉寂到漠颜儿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端就成恭谨姿态的双手发酸发疼正欲收回的时候，那双指节分明的手蓦然从她的手上拿走了貔貅铃铛。
指间的冰冷划过她的手背留下彻骨的寒意。
抬起头，她竟然看见那个睿王手指微微发颤的抚上貔貅铃铛，眸色流露不自觉察的柔和，可仅仅只是一瞬，一瞬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师傅将貔貅铃铛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吩咐呈送给睿王的那瞬间眼底也出现过这种柔和，随即是凛冽的冷意和漠然。
“如此，本王便随了你的意。”
正在神思间，耳畔已然响起了那道清沉的声音。
她看着他起身，玄色蟒袍拂过案几，衣袖翻卷，从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丫鬟身上跨过，踱着步子缓缓的走至她的身前，抬眼还可见那个貔貅铃铛被他收在了袖口。
烛光轻晃，他的身影拉长斜映在地面上。
强烈的压迫感与冷洌让她的身体微微的发颤。
可抬起头与他眼神对上露出贝齿浅笑。
“你该感谢这个貔貅铃铛，是它救了你一命。”
“颜儿感谢王爷不杀之恩。”
她眨眨眼睛。
“今日胆大庭径仅止于此。”
语毕，那通天垂地的艳色帷幕竟硬生生的被他扯了下来丢在她的身上，甚至是她整个人都被掩在帷幕下。
“璃苑今后不得踏足半步。”
“这样如何做的了体己丫鬟，莫非王爷要失信于我这个丫鬟。”
手忙脚乱将覆在身上的艳色帷幕解开，银鎏金挽起的发髻凌乱不堪。
“本王只允了你留下来。”
他的眸色渐渐发暗幽深，银色面具遮住他的神情，下颌僵硬冰冷。
漠颜儿下意识退了几步。
这样的睿王莫名的让她觉得几分嗜血。
“不管你身后藏了谁，自以为是只会让你的死提前到来。”
他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了师傅？
低头咬唇迟疑间。
只听到清沉的声音一点一点似乎要烙进她的心底。
叫嚣着嗜血的寒意渗进血液。
“胭脂楼里出来的丫鬟本王还没有看在眼里。”
她心里一惊，抬起头，雕花门已然打开，寒絮飞舞进来凛冽着刺骨的寒意，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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