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去》络晨

2、一·思念

　　其实没什么好留恋的，在飞机上，坐在头等舱里的感觉是相当良好的。之前在机场银行确认了一下帐户里的剩余，呵呵，8个零，USD。那是我的钱。之前所使用的帐户是我和他联名建立的，不过都是他的钱。

　　我恨恨地挤压着质量良好的小枕头，一口气喝了三大杯可乐。突然想起，他总是平时用温柔的声音让我别喝汽水，因为我的胃不好。哼！我就是不听。
　　三杯下肚，我的胃开始烧起来。抱着小枕头，窝在硕大的座椅上。突然想起他好的时候，突然想起他那些温暖。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掉出来。
　　别人说，男人没有眼泪，男人不该哭。
　　若不是他，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5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樟宜机场。和十年前一样，味道一点都没变。潮湿沉重的空气，太阳在头顶燃烧着。

　　新加坡，我回来了。

　　十年前曾经在这里生活的我，又回来了。

　　而这里，有我曾经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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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文杰。

　　现在正静静躺在我的面前。一块沉重的石碑，一堆泥土。七年前他死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离开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带走，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钱，所以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机票在手里攥了很久，有点汗湿。护照本子也快发黄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期了。几个昼夜没有睡的黑眼圈重重地挂在脸上，昨天刚收拾好，今天就必须离开。签证明天到期，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惨。

　　杰的一切所有物，都归于我的名下，归于我们所拥有的一间普通住宅楼的公寓里。那栋公寓房和我跟那个人在中国的豪华海景高层相差甚远，可是在尘封了七年的屋子打开的一刹那，我忽然感觉到杰那温暖的拥抱。围绕着我，在那不足八十坪的小小空间里，满是他的感觉。

　　我清叹一声，杰，我回来了。

　　房间里布满了灰尘。是啊，七年了。
　　花了24个小时来清理，庆幸当时自己有把所有东西用布盖好。水电煤气单子还有一切政府征收的帐单都是邻居帮忙给的，和他们，曾经也是情同手足的关系。似乎是上个月刚搬走的吧，还给我发了封E-MAIL。我打了两万块到他们的帐户上，应该够了吧？

　　躺在久违的床上。七年。

　　九年前，那时他17岁，我16岁。他的父母离异，读中学的时候，父亲给了他一比钱，让他自生自灭。初次独立生活的他遇到同是初次一人踏上他国土地的我，很普通的相遇相知相恋。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他用所有的钱买了这个小公寓，为了生活天天打好几份工。而我只是个学生，天天在学校里混完了就回家。那时候记得他笑着说，他几乎是白养着我。后来他就那么死了。很傻的原因，车祸。钱用来做殡葬了，选了小小的墓地存放他的骨灰，立了块碑。他的父母最终还是没有来。结果最后，他也只有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

　　或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杰更像是一个亲人。而这里，也是我唯一能够让自己躲藏一阵子的地方。毕竟，对于有环境恐惧症的我来说，适应一个新环境相当困难。

　　既然决定住一段时间，我第二天就去建立了银行户头，买了手机。当年杰帮我弄的绿卡现在是派了大用场了，至少我不用为了签证发愁。整理一下，把该丢的东西丢掉，该买的买回来，从超市扛了两箱泡面和许多半成品。给以前当地的朋友打了电话，庆幸还有好几个是记得我的。晚上约出来吃饭的时候，朋友们表现得很友善，我拜托当时最要好的一个帮我打听工作。他现在在某公司高层任职。询问了我这几年的简单状况后，他说道，公司正好缺个财务总管助理，让我去他们那里，三个月后试用期满后若双方满意就可以留下。我感激着他的好意，心想原来上天还真的待我不薄，幸好当年学的是数钱的专业。

　　回到小公寓里，告别了聚餐的喧闹，突然发现，原来新加坡的夜晚也可以这么冷清。
　　也许是习惯了有人的温暖。随手扔开微汗的T-SHIRT，打开淋浴。这里的公寓少有浴缸，何况是这种普通的高层居民楼。想起一星期前还能泡在微暖的一整缸水里，摇摇头，已经不想再去想了。
　　热水坏了。因为年久失修了，但是我也没买新的。冷水在这样潮湿闷热的天气里才是降暑良方。
　　躺在床上吹着电风扇，突然想起，飞扬不知道我的状况，会不会担心我。算了，他知道我会走，就知道我不想被找到。回头给他发封邮件吧。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隐隐约约看到文杰对我说，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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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好些日子前写的了，至少有小半年吧。不过5个小时以后我就真的可以和“我”坐同样的事情了。真好~在此留念一下~~
飞机是好东西呀~签证和护照也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