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游》枫生水启

4、破谜宋水珺寻乡人 看玉宵烙瑛识玉子

　　人定寺，皇帝建立的官方专用的寺院，相类似的寺院只有在同宁灵一样的大城中才有，而宁灵人定寺是这些寺院中的中枢区。为了便于管理寺院，皇帝下令让寺院给每一个官员及其家属统一发放身份证明牌，进出寺院得登记。正因为这个缘故，宋水珺每回都是假扮丫头混进寺院内。
　　这回欧攸璐登记后，按宋水珺所提的事，对看门登记的小弥沙问道：“小师父，你可知院中有什么人名字里带有‘宵’字或‘夕’字的？”
　　小弥沙答道：“这得看施主提的是哪两个字了。”
　　欧攸璐看了看宋水珺，宋水珺便道：“‘宵’乃‘元宵’之‘宵’，‘夕’乃‘夕阳’之‘夕’。”
　　小弥沙想了会，道：“院中并无名字中有‘夕’字之人，倒是有位宵姑娘，眼下正住在慧缘师叔祖的缘舍内。”
　　“慧缘大师么？我也好久没见她了，我这就看她去。”欧攸璐说完便拉着宋水珺往缘舍走去。
　　两人才走到缘舍外围，便听到一阵优美的歌声。宋水珺仔细一听，才知道里边的人唱着苏慧伦的《天下大乱》。正要跟着那声音的节奏和着一起唱时，便听到欧攸璐道：“这歌真好听，只是这词挺怪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词也算不上怪，怕是你听不习惯。”
　　欧攸璐笑骂道：“你又听惯了？别忘了我们一块长大，三年来你也没去哪走走，我没听过，你又是上哪去听来着？”
　　宋水珺点头道：“我是听过这类歌，在我还没认识你之前。”
　　欧攸璐楞了一会道：“我倒是忘了，总以为一出生就跟你在一起了。”
　　宋水珺笑道：“谁让我俩感情好？我估计这声音的主人便是我要找的那个宵姑娘了。”
　　二人进了缘舍，顺着歌声在缘舍的枫林找到了正在唱歌的人。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俏丽姑娘，年纪约么十八，她边唱边舞蹈，短发全飘了起来，一身火红的衣裳让她融入了一林子红枫叶中，不禁让人怀疑她是这片枫林中的精灵。自顾自的表演，她没有发现有人来了，直到听到宋水珺的鼓掌声，才兀地打断了她的表演。
　　“你们是谁？”红衣姑娘问，“来找慧缘大师的？”
　　宋水珺道：“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红衣姑娘吃吃地笑了，道：“你从悠姨那拿了锦囊了？”
　　见宋水珺点点头，红衣姑娘接着道：“你能说说你是怎么猜中我的？”
　　宋水珺道：“黄昏后，即是人定，月上柳梢，时间则更要晚一点，不是夕便是宵，宵姑娘以为如何？”
　　红衣姑娘笑道：“我叫宵烙瑛。‘元宵’的‘宵’，火旁加个‘各’字那个‘烙’，王旁加个‘英雄’的‘英’，‘瑛’。你们叫我烙瑛吧，不要宵姑娘宵姑娘的叫，怪别扭的。”
　　宋水珺道：“好，我是水莲珺，‘江水’的‘水’，‘莲花’的莲，王旁加个‘君子’的‘君’，‘珺’。你叫我珺即可。她是欧攸璐，‘欧阳’姓氏的欧，‘悠然’的‘悠’去心底的‘攸’，这个‘璐’嘛，就是王旁的那个的‘璐’。”
　　宵烙瑛道：“我是车祸到这里的，你们呢？”
　　宋水珺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她是本地人。”
　　欧攸璐有些受不了两人莫明其妙的对话，道：“你们说什么呢？”
　　宋水珺笑道：“没什么。”
　　欧攸璐道：“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只是，烙瑛，你的头发怎么那么短？”
　　宵烙瑛耸肩道：“我家乡的一种风俗。”
　　宋水珺心道，“家乡的风俗”？亏她想得出。便转移话题道：“那个音乐盒是你自己做的？”
　　宵烙瑛想了一会，问道：“你说的是我给悠姨卖的那个？”
　　宋水珺反问道：“难道还有别的？”
　　却听宵烙瑛道：“是还有别的，只不过放在一个老先生那里。悠姨那里的那个是我自己做的，我从小就喜欢做手工，只是那音乐盒太难做了，我做的比较少。”
　　宋水珺便对欧攸璐道：“喏，我送给你的音乐盒，是她做的。”
　　欧攸璐一脸不可思议道：“我还以为是一个有名的木匠做的呢。烙瑛的手真巧。”
　　宵烙瑛不好意思道：“欧小姐过奖了。”
　　欧攸璐不满道：“你叫我攸璐吧，这个‘欧小姐’在我听来和唤你‘宵姑娘’一样别扭。”
　　宋水珺接过话道：“正是，烙瑛应该不介意同我们做个朋友吧？当朋友的还要那么称呼么？”
　　宵烙瑛笑道：“好啊，这倒是便宜我了，多了两个不凡的朋友。”
　　宋水珺也笑道：“倒看不出你也贫嘴。对了，你来这多久了？”
　　宵烙瑛想了想，道：“少说也有一个月了。”
　　宋水珺便道：“你有方便去处么？若是没有就去和我同住吧。”
　　欧攸璐也赞同道：“就是，你住在寺院内总是不好的。”
　　宵烙瑛爽快地答应，道：“好啊，我去跟慧缘大师说一声。”说完便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没多久她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手中还拖着一个大箱子。宋水珺惊讶道：“你带了不少东西到这边呢！”
　　宵烙瑛嘿嘿笑道：“那是，我的家当几乎都在里边了。你别说你们的马车装不下我的箱子。”
　　欧攸璐拎过她的箱子打量了一番，道：“怎么会装不下？不过，你这个箱子样式很怪，是你自己弄的？”
　　宵烙瑛笑道：“这个箱子就不是我自己弄的，是我父亲在我外出时送的。”
　　宋水珺有些奇怪，道：“你父亲知道你要来？”
　　宵烙瑛也一脸奇怪的样子，“他好像是知道的，我来之前他就嘱咐我一定要随遇而安，他和母亲会等我回去的。”
　　宋水珺转问道：“是么？那你又怎么遇上慧缘大师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宵烙瑛顿了顿，将周围打量了一会，然后对宋水珺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
　　宋水珺也明白过来，道：“是我疏忽了，我们回去吧。”
　　欧攸璐有些不情愿，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宋水珺知道她的想法，笑道：“我说错了，是去听水居，不是回去。”
　　欧攸璐才笑道：“好，好，去听水居。”
　　三人到了听水居，下了马车，便见欧振毓在门口站着。宋水珺笑道：“欧大哥才一会不见，怎么到我这来了？莫不是怕我把攸璐给拐了？”
　　欧振毓没理会她的调侃，急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小妹，你赶紧跟我回家去。”
　　宋水珺好奇道：“怎么了，这么急？”
　　欧振毓答道：“小妹收到红妆贴了，后天就要被接宫里去，你说怎能不急？”
　　宋水珺笑嘻嘻道：“恭喜你了，攸璐。你赶紧回去吧，欧伯伯一定有很多事要跟你说。”
　　欧攸璐虽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随兄长一起走了。宵烙瑛在她们走后，从一旁走到宋水珺身边，问道：“那个红妆贴是什么东西？”
　　宋水珺一手推着她，一手拎着她的大箱子，走进听水居，道：“那玩意是皇帝评秀女时下的贴，这里的秀女和我们那边古时候的还不一样，这里的秀女是一种尊号，只要有才华不论身份如何都可以进选。当上秀女后，身价就不同了。”
　　“那是不同嘞，当了秀女不就有资格入宫给皇帝当老婆？”
　　“跟我去挑你的房间，我们边走边说。”宋水珺拉起宵烙瑛的手，边着边道，“那也不一定，当上秀女后，的身价不只是入宫，就是要嫁皇子大臣也是可以的。说白了吧，那个红妆宴就是一个让麻雀变凤凰的多人相亲宴。”
　　“有意思。”宵烙瑛左手搭着右手环在胸前，右手磨着下巴，任宋水珺推着自己走，“攸璐是名门家的小姐吧？”
　　“没错。其实我也是。”宋水珺笑道。
　　“咦？”宵烙瑛有些错锷，“你不也是从那边来的么？”
　　宋水珺道：“其实我和你有一些不同，我是转生到这里的。”
　　“啊？”宵烙瑛回过头来，“那你在那边是不是……”她想到自己的那个问题太狠了些，便打住了。
　　“你想说‘死’吧？”宋水珺笑道，“我没死。”
　　宵烙瑛不大相信道：“那你是怎么来的，而且还是转生耶！”
　　宋水珺道：“其实是有个和尚送我来的，他要我帮他把一块玉交给他徒弟。”
　　“什么？你也是这个原因过来的？”宵烙瑛不敢置信，“我也是耶！”
　　“你也是来送玉？”这下宋水珺也惊讶了。
　　“其实我本来是不知道的，这事是慧缘大师告诉我的。其实我掉到这里来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她说她在遇到我的前天晚上，梦到一个和尚要她去找我，并告诉我，我到这里只要找到他徒弟，把我从小随身带的玉交给他徒弟，就可以回家了。我觉得有件事很怪，我在那边的时候这玉只是一个方形的玉，来到这里时，居然多了一个字在上面，你看。”宵烙瑛把玉取出来，宋水珺接过一看，不同于自己的白玉，宵烙瑛的是块碧绿的美玉，那玉上面有个阴文的“瑛”字。
　　宋水珺也拿出自己的玉递给宵烙瑛，宵烙瑛见上面有个“珺”字，想了想道：“我叫‘瑛’，玉上带字‘瑛’。而你是‘珺’，玉上的字也是‘珺’。会不会和尚看中的就是我们的名字？”
　　“很有可能，因为他说了要玉子们给他徒弟玉才有效。”
　　宵烙瑛疑惑道：“玉子？”
　　“没错，本来我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听你这样一说，我想他说的玉子是指我们。只是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个玉子。”
　　宵烙瑛忙问道：“那他有没告诉你怎么找他的徒弟？”
　　“他说，他徒弟自会找来。所以我想我们顺其自然就好。好了，我们到了。”宋水珺停了下来，指着挂有莲花饰物的门道，“我的房间在这，其他的房间你随便挑吧。”
　　宵烙瑛走到旁边门上刻得枫叶的房间，第一眼就看到正对门口的一大幅枫林画，房中央有一张小圆桌和两张椅子，画左边的角落放置着一个衣柜，紧挨着的是一个梳妆台，而睡床被放置在画的右边，挨着有窗的那面墙。除了那幅画，整个房间再无多余的装饰。她便对宋水珺道：“我就要这间。”
　　宋水珺便将她的箱子放入房里，退了出去，站在门口道：“你自己收拾收拾吧。我在大厅那里等你，我有事要告诉你。”
　　宵烙瑛在宋水珺离开后，马上把箱子打开，将衣服放入衣柜里。然后她关上箱子，将箱子放到床底，便找宋水珺去了。未至大厅，便听到宋水珺的声音传来，“烙瑛，我可以相信你吧？”
　　宵烙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进到厅内道：“你要有事拜托我帮你，我尽量帮你。”
　　宋水珺笑道：“不是什么事要你帮，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事，只要你守口如瓶。”
　　宵烙瑛抹了额头一把，道：“我当什么事呢，你以为你的事我能说出去？”
　　宋水珺拉她坐到自己身边，道：“我是说我在这的身份。其实我在这里的名字是‘宋水珺’，当朝太师宋清炀的小女儿，不过我一直很低调，外人连都不知道‘水莲珺’与宋家的关系，更别说知道宋太师有个女儿的事。其实我是宋太师女儿的这个身份是攸璐也不知道的，她只道我是爹收养的一个朋友的孩子。”
　　“你会告诉我这事，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不错。其一，我不想瞒你，毕竟你我二人都是从那里来。其二，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这么严肃？”宵烙瑛很想缓和一下气氛，显然效果不太好使，便道：“你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宋水珺咬了咬唇，便在她耳边缓缓道出来。
　　宵烙瑛瞪大了眼，紧张地看着宋水珺，宋水珺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你看我不是没事么？”
　　宵烙瑛想了想，道：“我帮你。”
　　宋水珺开心道：“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你到这里是怎么过的？”
　　“我和你不同，我是车祸到这里的，你是知道的吧？那个时候是悠姨，就是卖你音乐盒的妇女，是她救了我。我挺喜欢她的，我因为要借住她那，觉得不好意思，便后给她一些我自己做的那些小玩意去卖。后来慧缘大师接我去了她那里，我在走前给了她一个锦襄并告诉她如果有人要找我，就问他那个问题，如果那人答对了，那就给他锦襄并说‘人就在里边’。”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找你？”
　　宵烙瑛笑了，道：“一种感觉，其实就像我车祸前就有听到有人在唤我，这是我家族里特有的一种能力吧。就像是第六感，很灵的。”
　　宋水珺也笑道：“嗯，倒是不错。”她算了算时间，“时间也不早了，和我一起去太师府吃晚饭么？”
　　宵烙瑛一脸求饶的样子，道：“别啦，我还是在这里自在一点。”
　　宋水珺摇摇头道：“好吧，我走了。我这没有什么下人，什么都得你自己来了，厨房在那边，你一会饿了，自己上那找吃的吧。”说罢，离开了听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