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记忆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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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以来，只从别人口中出现而且出现次数用手指都能数的清的姓氏让女孩的反射弧延迟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个路人甲在喊自己。
在喊以前的自己。
男人长相很普通，似乎放到人群里就认不出来，一身西装熨得平平，领带在白色衬衫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俨然一个随处可见的上班族。
而现在那只可怜的公文包被扔在了地上，女孩感觉到自己的肩被一双大手按住，眼前男子激动得几乎含泪的脸让她迟钝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在“几年前你去哪了怎么都找不到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的轰炸声中，草壁好容易插/进来一句：“这位先生，请冷静一下。”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男子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歉意地收回手，捡起公文包对着浅川留衣笑了笑：“森已经很久没有来我们家了吧？要不要来坐坐？我有很多话都想和你说。”
女孩茫然无措地看向草壁。走在路上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激动的又是搂又是语言轰炸，任谁都会脑袋发晕。
草壁看着男子默默得出他是森学姐的旧识的结论，眼角注意到已经有不少路人被这里疑似争吵的声音吸引，咳了一声，上前一步：“这位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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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川留衣和草壁哲矢在男子的邀请下到他家做客。一路上草壁和男子细细解释了浅川失忆的事实和原因。路边路人渐渐增多，临近下班时刻，灼热了一天的太阳挥洒最后的热度，如同亮橙色的颜料铺洒在了淡蓝色的幕布上，大部分男性上班族会在下班后与同事朋友去畅饮一杯再回家。
走在两人后面的女孩感觉到前面男子回望过来的视线，带着心疼、后悔、忐忑的各种情绪。
不行，还是没有印象，这个叫吉野朝史的男人。
看反应似乎以前自己和他很熟，但一片虚无的脑海给不出任何答案。
穿过挂着“吉野”的门牌的栅栏门，到玄关不足十米的短短距离，女孩慢慢捏紧了拳，心莫名地提了起来，好像在期待什么一般心跳微微加速，过于艳丽的夕阳光晕将她的脸渲染得看不清神色。
吉野家是很常见的二层别墅，进门后绕过左手边的墙就是客厅，客厅被中间一长条沙发隔开，靠厨房的一侧摆放着长方形餐桌，是一家人吃饭的场所。另一边放置着茶几和沙发，正对着沙发的墙边是电视，电视柜上还有一个花瓶，一枝新折的樱花树枝，在大多数半开的花苞中两三朵依然盛开，静静吐息着芬芳。
越过沙发还有道门，此时门虚掩着，大概能看到一个单人沙发和书架，大约是书房，女孩的目光盯着那条门缝半天，迟疑地移开。
吉野朝史的母亲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妇女，历经岁月洗礼的面容苍老之色难掩，但慈祥的目光有如最暖的一束阳光，包含着世上所有母亲都秉持的母性之爱。
在吉野母亲“哎呀呀真是稀客呢小纱南真的是好久没来了”的念声中，吉野朝史将客人请到沙发边坐上。“有多少年没来了呀……？” “九年了。”吉野朝史回答着他的母亲。
女孩僵硬着脸任由吉野妈妈握住她的手，对着那一脸的关怀之色，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这个身躯里现在的灵魂年龄只有38岁，吉野妈妈的身影似乎与快遗忘了样貌的母亲重合了。
咬着下唇，她没有吭声，直到吉野朝史对他母亲示以有话要谈的眼色，吉野妈妈才起身去厨房泡茶。
吉野朝史笑着看着母亲的背影，目光重又落在对面沙发上正坐的女孩身上，像是才发现一样开口：“森还是那么年轻呢，好像从十年前遇到你开始就没变过一样。”
女孩微微点了点头，不吭声。
吉野暗暗头疼，她好像比以前更不爱说话了。
他低下头，看着十指交叉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脸时，连草壁都看出了他神情中的凝重和犹豫。
“我觉得，不论森变成什么样了，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才行。”
女孩微微睁大眼，心脏处隐隐开始不适。
吉野错开与女孩相交的视线，缓缓道：“奶奶她，在五年前逝世了，是正常死亡，走得很安详。”
也许是不明白他话语中的人物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目光中浮出疑惑。
吉野抿起唇，深吸一口气，继续：“奶奶走的前一天还在念叨你怎么还没有去看她，已经四年了……这，大概是她走时唯一的遗憾吧。”
女孩怔怔的，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男子依旧缓慢地诉说着，发现奶奶去世时是早上，她很安静的睡了。枕边放了几封写好的信，是留给后辈的，其中有一封是给她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期限吧，奶奶在晚上悄悄写好了那些信。”回想着那张慈祥的笑脸，男人的眼眶不可察觉地泛红。
在听到老人的遗书有一封是给自己时，女孩的脑子已经有些懵了。
压了压情绪，吉野朝史起身，推开了那间疑似书房的房间进去拿遗书，里面充满书香气的摆设证明了这个房间的用途，红木书桌前是一对亚麻布面的单人沙发。
她站了起来，看着那无人的沙发，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心里空空的，脑子里有道声音模模糊糊地告诉自己：那是一段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记忆。
重要得好像，一旦想起就会哭出来。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呢……她拼命在脑中那片空白里狠力挖掘，太阳穴隐隐作痛。一边的草壁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紧皱的眉心，耳边还回响着恭先生的声音，说这件事必须要让她自己发现，谁也不能插手。
回到客厅的吉野手上捏着一个有些泛黄的信封，将它递给女孩时手顿了一下：“出于私心，我希望你能在恢复记忆后再看这封信……毕竟对现在的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双手郑重地接过那封属于自己的遗书，里面满载着一个老人的心意。
仿佛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吉野朝史轻轻吸了下鼻子，深深地呼吸。
谢绝了吉野母亲的茶，吉野朝史在玄关目送两人，在草壁手搭上门把时，他喊住了女孩。
“奶奶说，她很感谢你的陪伴，在你消失后的日子非常想念你，还有，”拳抵在唇边忍下声音的颤抖，“她很高兴和你做朋友。”
女孩像是梦游一样离开了吉野家，天已经黑了，漆黑的天幕上没有月亮，星河在城市的灯火映衬中暗淡无光。
吉野朝史久久站在玄关，一滴眼泪从28岁男人的脸上滑下。
奶奶，你的心情，我已经好好传达到了哦。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记忆的重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