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二〗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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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川留衣心里一直都有个疑问。
她失忆后的九年里，这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从没出现过。
女孩打着哈欠走向厨房。他以为她是傻的吗……
清晨天还未大亮，女孩迈入厨房一眼扫到矮桌前的人影，顿时吓得浑身一悚。
人影微微抬头，似是瞟了她一眼。
借着窗外透进的昏暗天光，她认出了青年的轮廓。
“云雀……先生？”手边摸到开关，“啪”一声灯亮，矮桌边一身黑色浴衣的青年捧着茶杯悠然坐着。
对了……这个人毕竟还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突然住回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默默走过青年身边，进到灶间，对着厨具犹豫了一会儿，“云雀先生吃早饭吗？”
在下一秒接收到“废话”的眼神，她默默腹诽了一句，转身开始忙碌。
在朝阳挥洒第一缕如梦似幻的虹光时，蒸腾着热气的早餐上了桌。女孩坐于青年对面，双手合十低声：“我开动了。”抬眼瞄了眼云雀盯着自己的毫无情绪的凤眸，赶紧垂眼自己吃自己的。
吃饭时被人盯着很不舒服，就像被监视着一举一动，挑剔着你动作中的一丁点瑕疵。艰难地咽下一口米粥，浅川留衣忍无可忍地放下碗，直视对面：“云雀先生有什么事吗？”
看了他面前的碗筷一点没动，蹙眉：“不合胃口？”
青年忽然勾了勾薄唇，懒懒按桌起身，悠悠然走出厨房。
“等……！”女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气咻咻地握紧了筷子。
这种人怎么还没被雷劈死？！【小时候爷爷教育我说浪费粮食会被雷劈……】
昏暗的走廊中云雀恭弥唇边笑意凉凉。
原来如此……
就像初次见面时她反复强调，她只喜欢十年前的他，就好像他和十年前的他不是同一个人。在十年前她对他好，只是为了等少年的他回来。
现在他恐怕也是这个感觉吧……
就好像一个轮回。
轻“啧”了一声。真麻烦，快点恢复记忆回来吧，他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至于现在的她……
身形顿了一下，凤眸淡漠地回望了眼透出亮光的厨房门，回身继续走，修长的身影没入走廊的阴影。
——与他何干。
浅川留衣收拾好家务，在玄关套上皮鞋，习惯性地就要推门出去，忽然停了停，轻轻一句：“我出门了。”
门被拉上，阻断了明媚的晨光。
失忆后得知自己在并盛上过高中，住院一年已经因伤病退了学。要再找学校只能离并盛远一点，治安也稍微差一点的，比如说黑曜町。
破败的教学楼，碎得稀烂的窗户，随处可见的海报和涂鸦，在一些不可察觉的角落甚至可以发现一两只XX套或针管。
这种好像是被社会遗弃的地方，正是她这类社会之外的人的好去处。留级也没人管，她已经在这里上了五年。
感觉和混吃等死没什么区别呢。
默默地在教室门口的一堆垃圾中找到可以出入的小径，教室里正粉笔和篮球乱飞。
低头躲过飞球暴击，找到自己的座位缩起来。
这样的感觉却让她莫名安心，就像在上个世纪的日本，缩在脏乱的街角，那里是贵族和天皇无暇管理的地区。乱，却能有一栖之地。
断断续续的上课铃声响起，体型彪悍的体育老师一脚踹散堵住门口的垃圾，大刀阔斧地往讲台上的椅子上一坐，无视满教室的喧闹，一拍桌洪亮的声音压过所有人：“上体育课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宝贝儿，过来！”
“哎~”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出人群，穿着墨绿色校服的娇小女生爬上了老师的大腿。
“老师！今天不点名吗？”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传来。
那个已经开始对女生动手动脚的男人挥了挥手，台下立刻一片抱怨：“早知道就不过来了！”“走走走！回去玩儿！”
女孩抱着书包默默地缩在自己椅子上，忽然感到脑后的马尾被人扯起，跟着一个男生的声音：“浅川已经很久没跟我们一起去过了吧？今天去玩玩怎么样？”
浅蹙了下眉，女孩一声不吭地抱着书包站起。
几个男生哼笑几声：“我就这种喜欢听话的。”
几道墨绿色身影就这样到了并盛町和黑曜町交界处的地下街，浓浓的糜烂腐败的味道充斥着街道，眼角扫过街边卧着的烂醉的人，女孩指尖轻拭贴在袖子内侧的蝴蝶刀，不动声色。
推开一家酒吧的玻璃门，酒精味烟草味扑鼻而来，刚皱了下眉，肩上搭上同行的一个男生的手，带着些强硬的意味搂着她走了进去。
坐在吧台边，两边都是穿着黑曜中学校服的男生，他们大声地说说笑笑，噪杂的音乐下她大约能听到一些，无非就是什么曾经的并盛帝王已经六年多没出现了，这个并盛边缘无人管理的小角落发展成了堕落的天堂……
掂着一只剔透的高脚杯，其中晶莹的液体晃来晃去，映出女孩淡淡的表情。
“哟~”一只手臂搁在她的肩上，一个黑曜的男生凑了过来，贴近她的脸，“浅川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好容易出来玩，High一点嘛……”
瞟了眼他一头染得杂七杂八的头发，有些嫌恶地往后缩了缩，酒杯一移搁在两人之间。
酒保哼着调调看了过来，笑着：“这位小妹妹好清纯啊，有点面生哦~怎么样，要不要尝些新品？试试看吧？”说着手上按着吧台推过来一个小纸盒，“虽然价格有点贵，不过效果绝对比市面上的好很多哦~”
身边的男生起哄起来：“不公平！我们怎么没有？！”
“都有份啦都有份~特地为你们留的~”酒保又摸出几个小纸包，然后笑意不明地盯着女孩。
拿起纸盒打开，里面是一只装着医用蒸馏水的小玻璃瓶和一个里面有着不明粉末的胶口玻璃瓶，浅川留衣眯起眼，没等打量几下，余光忽然注意到一只手在往自己搁在一边的酒杯口上抹些什么。
咬起后槽牙，将纸盒放下。
旁边的男生已经开始掏针管了，酒保靠近她笑：“小妹妹是不知道怎么用吗？哥哥来教你~”
不容拒绝，他拿出一只针管熟练地将蒸馏水注入小瓶，摇晃几下带粉末溶解后再将液体抽进针管，银亮的针头一晃，推出些透明液体，酒保对着女孩摊开一只手：“来，把胳膊伸出来。”
浅川留衣始终冷冷地睨着他，右手握紧了蝴蝶刀，惊觉身后已经被自己班上的男生围住了，有的已经打了针，眼神迷离地盯着她。
不知是谁抓住了她的右手，硬掰起，按在吧台上。
“哟~”酒保笑盈盈地拈起她袖口露出一角的蝴蝶刀，“看不出来小妹妹警戒心还挺重……”
颊边淌下一滴冷汗，肩上和手臂都被好几只手按住，力气根本比不过六七个男生。墨绿色校服袖口被推上去，白皙的臂弯处，隐隐有着两个针眼。
“什么嘛……”酒保笑了，“小妹妹已经入了行了啊~还装着一副清纯无知的样子，想吸就干脆点……”旁边有男生的声音：“哈哈看不出来吧？她在两年前就已经像这样‘被’吸过了！”
女孩的脸色有些惨白，眼睛紧紧盯着明晃晃的针头缓缓贴上皮肤，遽然猛烈挣扎起来，锋利的针头甚至划破了皮肤。
“别动！！”“把这女人按住！”
吧台的这一角变得混乱，女孩一踹吧台身体翻下吧椅，蹲在黑压压的人群下一腿扫翻最近的六七人。全酒吧的注意力都被吸引，有些好事者围了过来，人变得更多，根本冲不出去，女孩才摞倒三四人就被七手八脚按在吧台上，整个上半身都俯贴着冰凉的台面，双手被反扣在背后。
“真是不听话……”酒保阴笑着依旧举着针管，“不过性子那么烈，我喜欢。既然你想闹就让你更爽一点好了。”
半边脸贴着吧台，眼角紧张地注视着那只针头靠近自己的头部，瞳孔骤然一缩。
注射在颈部大动脉药效会发挥得更快，药力过猛的话甚至会伤到脑部神经，而且上瘾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她想摇晃头部挣扎，下巴却被用力捏住。无力感袭遍全身，曾经独自戒毒的痛苦在身体深处隐隐发作，心里的恐惧能生生逼出泪水。
锐利的针尖轻轻刺入皮肤，猛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轰然作响，所有人都被惊住，紧接着是一片惨叫——玻璃门已经被轰成了渣，飞散的玻璃片扎伤了不少人。
酒吧入口处已经只剩一个大洞，洞口细碎地往下掉着渣，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含着冷笑的声音伴着冰冻三尺的寒意：“这几年市面上流行的毒品的源头，就是这里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二〗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