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严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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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盛的冬天寒冷又有些干燥，天空中浮游着细碎零星的雪粒，自唇边呼出的白雾很快无声消弭。黑眸静静望着长长的阶梯顶端的朱红色鸟居，举步逐阶。
并盛神社人流涌动，并盛町的居民在这新年的第一天来到这里参拜祈福。
“啪，啪。”在钟声中拍了两下手，女孩合掌闭眸默了三秒，虔诚地许下心愿。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侧面的树林。
脱离了人流，女孩踱入环绕神社的树林，深入十几米后在一棵树之后看到了环臂背靠树干站立的青年。
扫了眼他的衣领，她上眼睑立刻拉平了。大冬天的只穿一件衬衫和西装外套他是想冻死自己吗？
“……你穿太少了那么冷的天会感冒的你又是不肯吃药的那种要是病重了……”
青年挑眉扫了她一眼，抬足就走。
女孩小跑两步跟上：“都到这了，不去参拜一下……”
看到他垂在身边的手虚握了一下她立刻闭上嘴。这是要群聚咬杀的征兆啊。
雕塑般完美的脸颊微微一侧，灰蓝凤眸冷冷睨过来：“我不信神。”
她沉默地看着他的侧脸。说的也是，他本身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并盛的凶神。
并盛町毗邻海湾，冬季的海滩上空无一人，刺骨的寒风犹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呼啸过身边，女孩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眯着眼睛看那灰色浑浊的海水，白色浪花翻滚着，与灰蒙蒙的天际融为一体。
冬天的海就是这样的啊……暴躁，狂怒，折腾得厉害，脾气很不好呢……
她望向走在前面的青年，皱起眉。新年第一天为什么要来海边？
“云雀先生，”女孩的声音从围巾下闷闷地传出，“您穿得太少了，难道不冷吗？”
依旧是一身简洁的西装，青年仿佛感觉不到寒意，对女孩的话置若罔闻，步伐悠闲。
两人无言地沿着海滩走了很久，青年终于停下脚步时淡淡说了一个词：“冷。”
“诶？”她遽然抬头。
紧跟着一根拐子就抽了过来。
“等……”
“所以打一场吧。”
女孩后跃两步避开拐击，看着对面已举起双拐的青年，沉默地呼出一团白雾。
打一场？在这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沙滩？空手的她？和藏了拐子的他？？
……这是杀人抛尸的节奏吗？
“……可以投降吗？”
“那我就把你打倒尸体变冷为止。”
“……”
云雀先生请您醒醒您真的已经不是中二的年纪了！
被迫躲开一连串的攻击，瞧着某人渐渐变黑的脸色，女孩无奈地抽空扯下围巾丢在干净的沙子上。
寒冷的天气和厚实的衣服让手脚迟钝了不少，手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武器，想要突破云雀的拐子攻击他更是难上加难。不到十分钟只听“砰”的一闷声，某女就被一拐子抽在腹部，被放倒了。
无视掉身体上的疼痛，仰躺在沙子上，女孩睁着透过自己大口喘出的白雾望着灰云厚厚叠加的天空，觉得自己至少在一小时内是别想起来了。
唔……按之前的节奏，下面好像是鞭尸？
皮鞋不紧不慢地踱到身边，停顿两秒，脚步忽然一转，青年坐了下来。
女孩渐渐喘平了气，眨眨眼看向身侧的青年，他的拐子早已收起，修长的手指交叠搭在屈起的一只膝盖上，线条完美的下巴搁在手背上，动作莫名地孩子气。
她忽地把头转向另一边，抿唇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笑出来。好萌……
时急时缓地海风卷携着咸腥的气息拂动柔软的黑发，灰蓝色凤眸不似战斗时的凌厉，安静得让人联想不到他就是那个并盛霸王。
……是呢，十年前的他也是，安静的时候，就像一个乖乖的好学生。
海浪翻滚着白沫前赴后继地扑上沙滩，声音就像千万本书的纸页翻动，节奏缓慢绵长，犹如摇篮曲……
就在昏昏欲睡时，身边青年清冽的声线传入耳际：“お诞生日は……おめでとう。”
脑袋一清，意识猛然回归，她睁大了眼盯着他的后脑勺。
她敢肯定她刚才没听错。
生日快乐。
她连想象都没有想象过，以他那（别扭的）性格，说出这种话。
她更没有想到……生日礼物是打一顿吗？
生日早就懒得去记了，伪造身份证时，就写成了1月1日，每年的最初，让自己意识到又活过了一年。
青年听着躺平的女孩低声说谢谢，凤眸没有任何波澜，与说出的祝福相反是一片幽暗阴沉，视线只是望着海平面。若女孩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就能断定，此时他的心情很不爽。
但是她没有看到。
一躺一坐，两道身影在海滩上无声地呆了许久，在这空旷的海天之间，任凭凛冽的寒风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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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
女孩拉平了眼睑，将一杯热水和一板药片放在矮桌上，眼睛直直盯着一身黑色浴衣的青年。
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青年脸微微一侧只当没看见。
“不吃的话就没有晚饭。”
云雀挑了下眉，放下支着下巴的胳膊，手一按矮桌就准备起身。
“坐下！”女孩没好气地，“你赢了。”磨了磨后槽牙，转身将饭菜端上。
在海边吹了一下午的风的后果就是，她顶了一身的伤，他得了轻度感冒。
只穿两件就去吹风，感冒都算轻的了。他还真以为自己不是人类了？女孩心里有气无处使，一筷子扎在豆腐块上。
饭后茶，女孩正洗着碗，哗哗水声中，青年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明天你不用来了。”
“什么？”她停下手，转头。
青年垂眸瞧着自己的茶杯，声音不含多少情绪：“明天，你别来。”
疑惑地蹙了下眉，女孩转头继续洗：“明天你要外出吗？”
“……”他没有回答。
难道又是去打架？她没再问。他不喜欢别人问太多。
收拾完一切，女孩在玄关穿上运动鞋，一抬头诧异地看到他站在面前。
光线昏暗的玄关，云雀的脸上没有表情，长眸俯视着她的脸。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晚安，云雀先生。”心里对他的反常隐隐感到不安，但是一种叫做希冀的东西将那丝不安强压了下去。
青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目送她关上门，修长的手指用力握紧了浴衣袖中的浮萍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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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纱南很讨厌“以为”这个词。
她曾经以为，她能一厢情愿地“照顾”云雀恭弥到他初中毕业，然后自杀，心满意足地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她曾经以为，少年云雀能很快就回来，然后继续她所预想的。
她曾经以为，十年后的云雀能一直留到她高中毕业，然后……
她说过云雀恭弥是她生存的目的，但是她从没预料到她的生存目的会变成十年后的云雀恭弥。她不知道他消失后自己会怎么样，会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
从家里跑到云雀大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撑着门框，握着钥匙的手从来没有这样颤抖过。
头一次对开这锁产生恐惧感。
够了，别再骗自己了……别再……
钥匙从手中滑落，女孩靠着门边的墙体滑坐下，一路的奔跑身体里仿佛被灌满了冷风，在不断的徘徊，寒意浸透五脏六腑。
云雀先生，其实你早就知道你要离开了对不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严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