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上柳》婪生

2、柳家大院

　　<柳家兄妹>

　　“七姑娘到了——”衣着平凡的小厮扯开了嗓子喊着。

　　老夫人院里已经站了许许多多的老爷夫人，姑娘少爷。七姑娘是最后一个到的。

　　“柳澜给祖母请安。”她屈膝行一礼，待老夫人说了免礼，才直立起来。随后双手交叠小腹前，垂头肃立，不发一言。

　　三姑娘与七姑娘关系不好，见她闷声不响，以为好欺负，有意刁难：“七妹妹，怎么起这么晚？若不是精神脆弱，醒来后余惊还在？”这席话十分恶毒，一来指责柳澜请安迟晚，二来嘲笑她性子懦弱。柳澜斟酌一番，一一作答：“姐姐真是误会妹妹了，并非起得晚，只是妹妹不受待见，院落离这里太远，哪像姐姐，三五步路便到祖母这来了。妹妹怎么会有余惊呢被劫持后有贵人相助，且不求回报，实乃妹妹的福气。”一番话的意思无非两个，一是：我现在还成不了你的拦路石，你不需要处处难为给我下马威；二是：我已经看淡这次恐怖事件了，性格没你这样的娇贵，何况我运气好，你跟我怄什么气？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先不说柳澜身上今非昔比的淡然气息，也不说这番文邹邹的话语，光是想到这么回击，更给三姑娘一个威慑，已是十分高明。反观三姑娘，方才的傲气全无，一张白皙的脸硬生生地憋成了朱红，而柳澜，白皙的脸颊依旧风轻云淡，嘲弄般地打量她。

　　大夫人看着硝烟味越来越浓，赶忙出来圆场：“柳菁，性子别这么倔，老拿你七妹打趣。赶紧回去休息吧。”然后又转向柳澜美言几句：“没想到七丫头昏迷一次，脑子灵光许多，可真是让我们汗颜，自愧不如。”原来方才的是三姑娘柳菁，听泽青说过，这三姑娘虽然琴棋书画都精，但就是性子狂，爱嘲弄自认为比自己差的人。

　　根据泽青给的特征，柳澜一个个地认出了这群少爷姑娘。最左边的是大少爷，名唤柳升；二少爷看上去十分和善，叫做柳征；三姑娘便是方才那位；四少爷年纪虽小，可满脸的睿智，他叫柳迅；五姑娘与三姑娘几分神似，想来也是骄纵，名唤柳欢；六姑娘的性子与二少爷差不多，她是柳姗。她最喜欢聪明人，而且看老夫人极其喜欢这位四少爷，因此准备从四少爷开始熟悉这个柳府。

　　请安过后，大家去用早膳，老夫人拉着柳澜说了些家常话，无非是“注意身体，好好保养”之类的话。

　　用完早膳，柳澜折回她的院里，打开柜子四处寻找。泽青迎上来：“姑娘在找什么？”“找些礼品或赏银。你可知道四少爷欢喜什么？”“四少爷？”泽青十分疑惑，不知自家姑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依旧认真回答，“四少爷生性睿智，才华横溢，估计他最喜欢看到的，是文采奕奕的诗吧。若是字写得傲骨铮铮有吞噬金戈铁马之势，只会更讨他喜吧。”说完后，已经见柳澜备纸磨墨了。

　　思索一番，泽青问：“姑娘是要做什么？若是了解这柳府，找泽青已经足够。”柳澜一怔，她的目的被泽青看了个透。她笑笑：“光通过你了解怎么够呢？你知道为什么蜘蛛网会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丝线吗？”话说到一般，看到泽青已经心领神会的表情，柳澜十分欣慰。有这么个待她真人又聪明伶俐的丫鬟，想必是不用更多担心。

　　“泽青，你说我做什么诗才好？”柳澜犯了愁，大学时她的赋诗能力便是最差，要她作诗真是难为她了。泽青指指天外明媚的阳光，说：“姑娘便依着艳阳作诗吧。”

　　柳澜深思熟虑一番，过了许久许久，终于挤出了一些字：

　　“潋滟波光映河堤，
　　独枝垂柳看水底。
　　艳阳自傲多发热，
　　清夏午后令人喑。”

　　虽然寓意不深，但好在对仗工整，字迹清秀，若是拿去请教四少爷，想必他也不会拒绝。想到这里，她便喊上泽青，一起往四少爷的寻轲院赶去。

　　一进院子，一股墨香味扑面而来，似乎院子里的陈设都有股书香之气。摆着不少名贵绿叶植物，还种着一棵挺拔的劲松。进了房间，只见四少爷在书房里练习毛笔字，看来像是行楷。柳澜行一礼：“四□□安。”四少爷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作揖：“七妹妹日安。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说来惭愧，我看四哥哥十分睿智，便想来沾沾灵气。还有，今日妹妹作诗一首，不过拙作，想让四哥哥帮忙修改。”柳澜面带微笑，这幅模样也让四少爷大吃一惊。

　　但他马上来了兴致。果然如泽青所说，四少爷十分喜欢诗词曲赋。“妹妹过奖，无妨，拿来我看看吧。可我也是一介普通读书人，没你说的那样聪明。”“是哥哥谦虚了。”见四少爷神情和善，柳澜心中大喜，这一步棋走得没错。从宽大的袖里掏出那写了诗的纸，佯装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给，就是这首。”

　　四少爷看了，便拉着柳澜，开始谈这首诗。

　　看两人相处和睦，泽青在一边为柳澜叫好，这步棋下得太好。四少爷与老夫人亲近，给四少爷留下深刻印象，他必然会在老夫人面前提到柳澜。只要老夫人对柳澜多一份心，其他的柳府人自然不敢多么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