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楫轻舟入梦来》半城沙

47、时光错踏光阴一刹那

　　“这就是你捡回来的破烂东西？果然跟你一个样子，贱人生的就是贱！送你一半玄狐血也高贵不了！”

　　衣着华丽的少年嫌弃的拿脚尖踢踢地上缩成一团还紧紧护着怀里脏兮兮东西的幼童，厌恶之情尽显。周围的一圈少年也跟着嘻嘻起哄：“打他！打他！省的丢人现眼！”

　　“不嫌脏你们就动手吧，我可不想沾上一身污秽。晦气！”抱袖退后几步少年站定，冷眼看围了一圈的纨绔少年扑上去逗猫似的笑嘻嘻对那孱弱的幼童拳脚相加。

　　“墨纪，这就是你不对了。”与少年不般大的另一白衣少年随他站出执扇轻点手心，笑道：“怎么说小柳儿也是你弟弟，你就这么让人欺负他？”

　　少年冷哼一声没有答话，从嘻嘻哈哈飞舞的拳脚缝隙看着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弟弟被一拳拳一脚脚砸的埋着头缩的更小，心中却更是生了几分厌恶。拨开玩的开心的众人走近那微微发抖的小人儿，目光落到他卷成厚卷护在怀里脏兮兮的破布卷勾唇一笑，“把它揪出来。”

　　“不、不要！”抬起头小小的孩童青着额头嘴角满眼惊慌。

　　“不要什么啊不要！拿来！”因墨纪走进而散开的人墙又围了上来，一个个锦衣少年挂着讽笑伸手去强行抢被小孩紧紧护在怀中的破布烂絮。

　　“堂堂柳家三公子竟然整天捡些破破烂烂回来，是你那淫_贱的母亲教的吗？这可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柳家，丢了堂堂玄狐一族的份赔得起的吗你！”

　　“就是就是！”

　　“松手！放开！”

　　“打死他！”

　　横行惯了的二世祖们拼足了劲去边踹边拉扯小孩手中的破棉絮。

　　“不要、不要！哥哥！”抱紧了怀中的破絮卷蹬着脚往后退，看到人群外唯一和自己有那么点血缘关系的哥哥，也不管他是怎么的厌恶自己就抱紧了怀中物满眼祈盼的向他扑去。

　　突然看到迎面扑来脏兮兮的一团墨纪惊慌忙一掌轮了过去，镇定下来时小小的孩子已砸到两米开外的大树上哇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骄纵惯了的锦衣少年们都吓傻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住在墨府的人......

　　墨纪也吓呆了，愣了愣慢慢走过去用脚尖拨了拨那软软的身体。“起来，别装死！”

　　地上的小小身子一动未动，墨纪慌了一瞬立即冷静下来唤了最近的一个少年过来。“拖出去扔了。”

　　“这......”

　　“扔了！”

　　“哦！好好！”

　　闭眼沉淀了下心情墨纪抬脚走向明显也吓到了的执扇的少年：“祈华...”

　　“墨、墨纪！动了！”去拖小小孩子的少年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抓着墨纪的衣袖哆嗦。“还、还活着！”

　　墨纪一愣连忙回身去看。走近软软卧在大树根满身狼狈的小孩，墨纪低头去看。

　　小孩怀中抖了一下，是那个破絮布卷。墨纪捏紧了拳头俯身去探。

　　“啊！”破絮挥开一点冷光猛然挥来，吓得全身关注这里的少年们一声尖叫。泛着冷光的利刃迎面朝着他的眼珠狠戳而来，墨纪慌忙扭头躲过挥袖与藏在破布下的人过招。一掌打在扑来的黑影肩上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右手尾指端便一阵锐痛，墨纪瞬间紧了眼神抬手去看。那黑影趁机刹那间撸了地上的小小躯体，一个虚影不见了。

　　“抓、抓刺客！！！”纷纷踏踏的脚步声向这边赶来，慌乱中回过神的少年们一声喊开纷纷围上了墨纪。“墨纪墨纪你手......”

　　盯着断了一指潺潺冒出鲜血的手全体噤声，少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举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墨纪眼神冷的可怕，站在一边的祈华终于收起折扇叹了口气上前挥散了众人带他离开。打鹰人被鹰啄瞎了眼睛，怪谁？只能怪自己。不过看样子墨纪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拖着墨纪离开，祈华暗暗望了眼黑影逃散的方向心中暗想。

　　半拖半抱着小孩逃了好远，将人小心的靠放在古榕树脚奉雀累的气喘吁吁。毕竟他也是个不过二百岁的小妖，同他怀中的小孩放人间同样不过五六岁年华。

　　将人安顿好奉雀伸出小小的手指去探他的鼻息，轻若了无的气息淡淡撒在指间终于松了口气。甫一放下气劲压在胸口的郁气立马就涌了上来，奉雀躬身连忙抬手去捂。

　　“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咳得嗓子干辣辣的发疼，可靠着树的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依旧睡的安详。抚胸蹲下缓了许久，待到咳嗽稍顿奉雀又艰难的背起还昏迷着的小孩继续往前走。这里还不安全，他们得走的更远一些才好......

　　连走了三天两夜也没遇到追兵，其间小孩醒过三次。每醒一次体力就恢复一点，奉雀乐的此见，继续背着他向自己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远方走去。

　　身为妖他们的恢复力和生存能力都很强，只要没有那些靠欺人为乐的畜生他相信自己和他会过得很好很好。然后待他羽翼丰满，他便去亲手寻回自己所丢失的东西！届时，所有欺负过自己的人他会让他们牢牢记住自己这张脸！

　　不过好景不长，第三天夜下起了小雨。越下越大，泥泞的山道上奉雀奋力将小孩背到一棵大树下。大雨将两人淋了个透，湿答答的头发雨水混着汗水贴在脸上，奉雀举目望了眼荒无人烟的荒山再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皱巴巴的锦衣皱眉。

　　“呵呵，原来你也有表情啊。”乖乖抱团坐在树下躲雨，小孩睁着亮晶晶的双眼轻笑。奉雀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小孩也不介意继续微笑。

　　“我叫柳亡，柳树的柳、逃亡的亡。之前在山坳里看你昏迷着就悄悄带你回家。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抱肩缩在那里水滴从衣袖衣角滑下，小孩微微皱着秀眉暗恼。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完全忘了那些人的残恶嘴脸。

　　奉雀抖抖衣袖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你叫他哥哥。”

　　没想到他会走过来与自己并肩而坐，小孩惊讶了一下便听到他淡淡的一句话。

　　“嗯，是啊......”

　　“你母亲...”

　　“我母亲是个大美人！”奉雀刚开口便被小孩迅速打断抢去话题。“我母亲是位大美人只是早早去世了，不过我还记得她的模样。很漂亮，真正的大美人！”侧着脑袋，小孩满眼骄傲的强调。

　　“嗯。”奉雀垂眸。

　　此前一直很好，可是第二日雨停人醒小柳亡就发了高烧。开始还只是嗓子痒痒的疼，没几个时辰就直接神志开始混乱。

　　“娘亲...娘亲不要走......”烧的满脸通红的小孩趴在奉雀背上喃喃呓语，滚烫的额头贴着奉雀耳后脖颈也跟着发烫。咬紧嘴唇，奉雀将人向上托了托沉着眼眸继续艰难前行。

　　“娘亲...娘亲.....”

　　刚迈了两步奉雀突然睁大眼睛顿下。

　　“......贱人生的就是贱！送你一半玄狐血也高贵不了！”

　　“堂堂柳家三公子竟然整天捡些破破烂烂回来，是你那淫_贱的母亲教的吗？这可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柳家，丢了堂堂玄狐一族的份赔得起的吗你！”

　　柳......

　　奉雀侧头贴着他滚烫的额头问：“你母亲.....是人？”

　　“娘亲...娘亲.....”带着哭腔呼唤的小孩早已听不到他的话了。

　　将人小心放下，奉雀半跪在他面前拾起他的小手看了看放到嘴边咬破。微甜，是人血的味道......

　　暗了眉眼奉雀思量一瞬毅然决然的背起小孩折了方向往回走。要是他是只妖该多好，一只纯正的妖......那样他就可以带着他远离这里!可他偏偏流着一半人类的血,一只半妖离了家族的庇护只有死路一条而自己还没有能力去保护他......

　　也许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存在。奉雀望着高高挂在门顶威严的牌匾想。可是，他不服。以前不服、现在不服、以后也不会服！

　　托了托背上的人，奉雀沉重着步伐拍响了墨家大门。

　　看着站在堂中一身狼狈却眼神坚韧的可怕的小小少年和软软依偎在他身侧昏迷的小孩，墨纪垂眸摸摸自己左手的断指半晌勾唇抬眸，眼中一片清冷。

　　“砍断了我一指，你求我，救他？” 挑起眉角墨纪冷笑。

　　“是。”

　　“你，凭什么求我。”

　　少年顿了顿看向他的眼：“还你一指。”

　　“呵哈哈哈哈......”一阵仰天长笑墨纪怜悯的看着奉雀，“你以为自断一指就可以了？小孩子不要太天真。”

　　“你待如何？”

　　“我？呵呵.....”

　　侧身从座下摸出一柄玄铁匕首丢到奉雀脚下，墨纪声音寒如九天冰雪。“以大欺小的事我从不屑干，你自己把它插_进去吧。左锁骨下七寸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