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修）淑仪试探，钟妨归处 ...
-
钟粹宫。
成敏夫人正执着黑子，低头思索该如何下子。想了半日，才轻轻的敲下棋子。而对面坐着的李淑仪却是微微笑笑，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白子落下。
“本宫输了。”成敏夫人抛下了手里的棋子，说道，又笑着对李淑仪说道：“淑仪的棋艺倒是越发的精进了呢，本宫记得前两年本宫还能和淑仪一较高下，如今便远远不如了，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露败象。”
李淑仪将黄杨木做的棋盘上的黑白子一一挑拣归类，笑着说：“嫔妾闲着也是闲着，也只靠着琢磨这些东西过日子。娘娘您执掌六宫之事，颇不得闲，哪里能静下心来琢磨这些东西？”
成敏夫人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抿了一口，说道：“本宫也是累，不过还是既然将六宫之事托付与本宫，本宫也自然要尽尽心力。”
“娘娘辛劳，这后宫人多事杂，自然免不了操劳。更加上如今两宫太后健在，娘娘也必然不好做。”李淑仪笑着说。
成敏夫人点头，叹息：“淑仪也是太子潜邸的旧人，也与本宫旧时，这些年也只有淑仪能和本宫说得上话儿。太后那儿，的确是极不好做的。”
李淑仪自然知晓是什么。明孝嘉太后一回来，这后宫便是有两位太后了。每月的初一十五，按旧例是要给太后请安的，只是如今先去坤宁宫还是先去坤和宫，便成了一个极为头疼的问题。坤宁宫的明孝嘉太后是母后皇太后，身后有着叶氏一族的支持；坤和宫的敏宪慎太后是圣母皇太后，是皇帝亲母。到底先去哪边，便是让人极为头疼的事儿。不过成敏夫人也聪明，每个月初一先去了明孝嘉太后那儿，那么十五必然先去坤和宫。倒是滴水不漏。
不过这样的做法虽然是风平浪静，可是也不讨喜。上一回明孝嘉太后便做了样子，让成敏夫人带着的众嫔妃在外头生生的等了一个多时辰，可惜众人也不敢有怨言。
“娘娘还是多放宽心罢。大皇子如今也大了，再过些年也是要开府大婚的人，到时候必然更加操劳，娘娘也要多保养才是。”李淑仪笑着接话：“大皇子争气，读书也好，倒是像极了咱们皇上。”
成敏夫人也微微勾起嘴角：“玉荻也十二了，是不小了。这一晃日子就过得那么快了啊，到底是后宫，日子冷寂，却又匆匆。”
李淑仪点头，“深宫冷寂，娘娘无趣也是常有之事，也幸得有大皇子的陪伴。嫔妾的日子，才是过得无趣呢。”
成敏夫人也叹了气：“后宫了谁都不容易。就像舒妃，流了那么多孩子，到底是伤心的。”
“舒妃也算好的了。后宫里也不知有多少人没了性命。”李淑仪说道这儿，又停了停，微微看了一眼成敏夫人，才继续说道：“就像先贵妃......荣宠如她，也是这样的惨淡下场。\\\\\\\"
成敏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淑仪，才说道：“淑仪好端端的提起丽贵妃来，倒是极为煞风景。她是自裁，怪不得别人。”
“嫔妾只是唏嘘，丽贵妃......怎么这样想不开？”李淑仪叹了一口气，说道。
“想不开也是常有的事情。”成敏夫人说道：“丽贵妃做下这等事情，当然无颜面对。好了，本宫也乏了，李淑仪不若先回去罢，下一回本宫兴致上来，再找淑仪下棋。”
李淑仪说道：“那嫔妾就告退了，大皇子回来，还请娘娘代为问好。”
成敏夫人疑狐的看了一眼李淑仪，略有些不耐烦：“本宫知道。”
李淑仪莞尔一笑，低眉顺眼的走出钟粹宫。只是任谁也不知晓这低顺的眉眼下，藏着怎样的故事。
时近年关，楼璇玑也不好留钟妨太久。钟妨也不愧为太医之女，多少受了些熏陶，倒是将楼璇玑照顾的极好，肚子也是一天天的大起来。不过钟妨毕竟是待选秀女，也需要时间准备，已是十一月中旬，楼璇玑便嘱咐了秋菊为钟妨收拾东西，好将她送回去。
这一日，楼璇玑正坐在榻边，专心的绣着一幅手帕，秋菊却进来告诉楼璇玑说钟妨要来辞别楼璇玑。
楼璇玑笑笑，依旧不紧不慢的绣着手里的花样子，并不抬头，只说道：“让她进来。”有说道：“秋菊，替我去雅岚轩一趟，就说，本宫说了，钟姑娘既然不想入宫，何不成人之美？”
秋菊点头，知道楼璇玑必然有自己的计较，便恭恭敬敬的请了钟妨进了内殿，自己便去了安昭媛的雅岚轩。
“舒妃娘娘万安。民女是来向娘娘辞行的。”钟妨开口便说了来意。
“阿妨又这样客气。”楼璇玑亲自起身扶着钟妨，笑道：“你陪了本宫好些日子，本宫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倒是先客气起来。”
“民女不敢，民女能得以侍奉娘娘，是民女的福分。”钟妨低着头说道。
楼璇玑看了看钟妨，钟妨今日一袭嫩粉色的滚边棉袍，倒是极为动人。楼璇玑便微微勾起嘴角。看来这些日子安昭媛也是费心教导过她，和刚刚入宫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只可惜，安昭媛总是要为人作嫁衣裳的。
“阿妨那样客气作甚？”楼璇玑笑笑，拿过手边的一个小匣子，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一拿出来，给钟妨看。
“这是流云镶珠花钿一对、八宝攒珠金簪一个、翡翠戒指两只、一对羊脂玉的镯子还有这新赏下了的一盒素兰花味儿的香膏，也算作本宫的心意，你且拿着罢。若你能得选，便最好，不入选，也算是本宫给你的添妆。怎么样？”楼璇玑笑着问。
钟妨有些惊慌失措，只是摇头：“娘娘，民女不能收下这些，这，这太贵重了。”
“哪里多了？”楼璇玑笑着说，“你可别推辞。”楼璇玑看着钟妨还有些犹豫的样子，便拿了那一小盒香脂，打开，便看见一抹淡黄色的膏体，花香浓重，倒煞是好闻，一瞧就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轻轻的沾了一些，拉过钟妨，帮她抹了一些在锁骨处，笑着说：“女孩子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何况是快要嫁人的人了。”说道这里，楼璇玑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只是可惜，本宫再得意，也没有凤冠霞帔的时候。”
“娘娘......”钟妨听得这话，微微抬了头，看向楼璇玑。
楼璇玑细细的将香膏抹匀，笑着看着钟妨：“怎么了？本宫也只是叹息一句罢了，都是奢望罢了。呵呵，倒是阿妨若是穿上凤冠霞帔，一定会极好看的呢。”
钟妨的眼里忽然透出一抹憧憬，呢喃道：“民女......不想进宫。民女......”
“嘘。”楼璇玑忙忙的捂住了钟妨的嘴，“可别乱说。阿妨，把这话烂在心里罢了，以阿妨的姿色气度，必然会入选，即便不是如此，安昭媛也不会让你落选的。“
钟妨眼里的光便又暗了下去，不肯再说一句话。
楼璇玑看在眼里，便笑着说，“罢了，今儿已经晚了，你必然是明日早起出宫，本宫便不与你多话了，早些回去歇息罢。”
“那民女告退了。”钟妨兴致缺缺的告退。
楼璇玑看着钟妨离去的背影，摸了摸手上的金镯子，直到那一抹粉色的身影拐了弯，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了内殿。
对了，今日秋菊打探了一下，梁青杞似乎翻得是雅岚轩的牌子。
雅岚轩。
安昭媛看着钟妨兴致缺缺的回来，便有了半分不喜：“阿妨，怎么不开心么？明日便要回家了呢。对了，和舒妃辞行了么？”
“嗯。”钟妨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却依旧无精打采。
安昭媛似乎有些着急。刚才秋菊来对她说钟妨不愿意入宫，还劝自己不要强人所难，心里便有怒气，果然舒妃召钟妨进宫，是为了挑拨着急与钟家的关系的罢？想要挑拨离间，真是好算盘。只是钟妨，是非入宫不可，这样，钟家才和自己是真正的一条绳上的蚂蚱！
“阿妨。”安昭媛叫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钟妨，“你不愿意入宫么？”
“我......”钟妨很想说是，只是却不敢说。自己的父亲常说，安昭媛能坐在这样的高位上，还安安稳稳的养育了三皇子，必然不简单，她想做的，还没有失手过。既然安昭媛摆明了自己一定要入宫的态度，那么自己，如何敢说？可是如此，自己便要永远的留在这样华丽的牢笼了么？
“阿妨，难道，你会听舒妃的话，而不听安姐姐的话了么？”安昭媛质问道。
只是不等钟妨回答，就听得一声：“皇上驾到——”
安昭媛一愣，才想起，今儿梁青杞翻了自己的牌子啊。
钟妨也听得是皇帝到了，也是一愣，然而也然不好退避，只好随着安昭媛一起见驾。
“嫔妾（民女）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梁青杞扫了一眼跪着的安昭媛和钟妨，淡淡的说道：“起来罢。”等两人都起来，梁青杞才坐在椅子上，问道：“朕没记错的话，这是钟太医的千金罢？”
安昭媛见梁青杞问起，忽然意动，拉了钟妨的手，笑着说：“皇上没记错，是钟小姐。嫔妾幼时也与钟小姐相熟，钟小姐便住在了嫔妾这儿，正也好叙叙旧。”
梁青杞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钟妨，便点点头，对钟妨说道：“很好，朕听舒妃说，你倒是极为伶俐的，舒妃没少在朕面前夸你。”
钟妨只是低着头，并不敢看皇帝，低低地说了一句：“民女谢舒妃娘娘夸奖。”
“如此，朕倒是忘了赏赐与你。钱荣贵！”梁青杞朝着一边伺候着的钱荣贵说道，“将今日得的紫晶珠串赏给钟小姐。”
钱荣贵笑吟吟的应了，转头派小太监去库房取东西。
钟妨忙忙的跪下谢恩，只是这一回声音倒是响了些，一来钟妨的声音清澈，宛若黄鹂，二来梁青杞倒是瞥见钟妨低头下去露出来一段雪白的脖颈，倒是颇为满意。
“民女年方十六。”钟妨细声的答道。
“二八年华啊，倒是极好的。可定了亲么？”梁青杞继续问道。
“钟小姐如今芳龄几何？”梁青杞也饶有兴趣的问道。
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安昭媛却是插话道：“钟妹妹到底年轻，皇上您看钟妹妹都害羞了，您还问这些。”又说道，“皇上你忘了么，明年便是五年一度的选秀，钟妹妹年纪正好，没经过选秀，万万不敢先定亲的。”
“是朕糊涂了，竟忘了这事。”梁青杞笑着对安昭媛说道，只是目光却一直不曾离开钟妨。
安昭媛也瞥了一眼钟妨，后者只是家常的衣裳家常的首饰，在这宫里头不甚起眼，只是到底是大家闺秀，又是好年纪，气度自然不凡。何况钟妨的样貌并不差？只是如今钟妨一直深埋着头，梁青杞并未看见罢了。
想到这里，安昭媛忽然又想起楼璇玑派秋菊无缘无故的传来的两句话，忽然有了主意：“皇上，妹妹拙资，怕是入不得皇上您的眼，这一回既然入了宫，皇上与其赏些东西，还不如您亲自为妹妹择一门好亲事，这才是正理。”有朝着钟妨打趣着说：“阿妨，你抬起头，让皇上好好看看，这可关系到你的夫家呢。”
钟妨有些惶恐，却不好违背安昭媛的意思，只得抬起了头，眼帘微垂，眼观鼻鼻观心，抬头面向了梁青杞。
梁青杞却是略略有些震惊的瞧着钟妨，眼神了尽是惊艳。钟妨的确是个美人坯子，肤色白皙，樱唇红润，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最妙的是眼睛下方的一颗小泪痣，简直将钟妨衬托的甚是楚楚可怜，很容易引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钟姑娘......是钟太医家的嫡女么？极好极好。”梁青杞赞道：“你近前一步。”
钟妨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站起来，往前走了一小步。姿势娉婷袅袅，颇为动人。除却这些，梁青杞却闻到了一股幽幽的兰花香。
香气撩人。
梁青杞定定的看了钟妨两眼，才回过神来，笑道：“罢了，钟姑娘也必然是累了，早些歇息罢。”
“民女告退。”钟妨舒了一口气，便匆匆的离开了雅岚轩的正殿。
梁青杞颇有些不舍的看着钟妨离去的背影，微微叹道：“钟姑娘却是极妙的。”
安昭媛也堆满了笑意，递给梁青杞一杯茶，笑问：“皇上可觉得好？”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修）淑仪试探，钟妨归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