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海誓山盟》银月源

9、与生离死别有关

　　“你跟他上床了？”迹部抱起手肘，冷冷地地质问。
　　观月平静地回答是。
　　迹部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向门，努力压住声调：“你给我滚。”
　　“景……”
　　“滚！！”
　　观月平静地转身，慢慢地走出去。
　　很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的剧本从来都是完美的。观月想。
　　但有点忍不住心里的失落。
　　就当是报应吧。

　　繁星盈空，观月换上一袭长长的真丝睡衣，纯白色的，天使的式样。然后用一杯伏特加灌下了20片安定，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等死。
　　就在这间房间这张床上，曾经的痴缠与狂乱，悸动与想念，都将不复存在。
　　观月初坚持着自己那么爱迹部景吾，就算被他讨厌也好，抛弃也好，这最后的决心，也是为了不要让他那么痛苦。
　　他坚持着自己那么那么地爱他，所以就坚持着不让他爱上自己。因为生离死别是很痛苦的事，如果真的爱上了的话。
　　所有的痛苦，都让我一个人带下地狱吧。
　　景吾，一定要幸福，不要想我。即使我会想你。
　　对了，还有不二，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不二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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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已经放弃了。
　　观月初从来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从来。

　　不二将脑袋埋在洁白的枕垫里，连外套都没脱，静静地趴在那儿。
　　“为什么，已经放弃我了呢？”
　　当我终于喜欢上你的时候，为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了呢？
　　迹部赶你走，你就乖乖地走……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呢？为什么不争取呢？
　　都只剩那么一点时间了，为什么不任性一下呢？
　　小初……
　　不二的心痛得绞成了一团。
　　许久，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压着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开，查找小初家的座机。
　　没有人接。
　　一个念头闪过，不二一下子跳了起来。抬头，窗外一颗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瞬间熄灭。
　　“不要！！”不二不由得喊出了声，飞一般冲出了卧室的门，冲下楼，拦了辆车朝观月家飞奔而去。
　　“哥哥！”裕太听到响动，也冲出了门。
　　“哥哥你要去哪儿啊？”裕太朝绝尘而去的车子喊到。

　　没有钥匙，又是让司机撞开的门。（可怜的门）
　　冲进观月的卧室，不二彻底地僵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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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初！”
　　不二回过神来，抱起观月，斜眼瞟到那个空安眠药瓶。
　　“小初！！小初你在干什么啊？”不二已经语无伦次：“你要让我怎么办啊！！”
　　“赶快送医院吧，应该可以救回来。”计程车司机好心提醒。
　　“啊，对！”不二心弦一颤，感到还有希望：“送……送医院！快！”
　　抱着观月下楼时，碰见了正巧赶来的裕太。
　　“观……观月学长！”裕太也着实吓了一跳。
　　“去医院……快”不二只剩下着一句话。怀里抱着苍白纤弱的小初，肩膀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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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不二沉默地坐着，全身冰凉。裕太焦急地趴在门的毛玻璃上往里看，努力想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二抖抖地掏出手机，犹豫着，终于还是按下了迹部的号码。
　　小初喜欢的，毕竟还是他啊。不二心若明镜。
　　“小景……”
　　“是不二啊……”迹部睡意朦胧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这么晚了，什么事？”
　　“小景……”不二下决心问出了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如果是关于初的，就尽管问。”迹部的声音渐渐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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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想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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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诧异了一下，思索着不二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现在想他吗？
　　怀疑本大爷不是真心的吗？还是他对自己没信心了？
　　“不二，我是真心喜欢初的。这点你不用怀疑。”
　　“是吗？”不二的嘴角挑起一丝嘲笑的意味：“那就请你马上来医院一趟。小初自杀了。”
　　“什么？”迹部如被大锤猛击一记，那一刻，听到自己瞳孔扩散的声音。

　　抢救室门口，迹部很不华丽地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喘气。
　　“来了啊？”面前，不二平静地睁着那双冰蓝的眼睛，地坐在那儿望着他。
　　“初……初怎么样了？”迹部已经顾不得姿势好看不好看，急切地问。
　　不二沉默。
　　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观月被推了出来，脸色苍白依旧，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条银色十字项链。
　　“初！”迹部猛扑过来，一手固定住床头，一手握住观月冰凉的手。
　　“你是观月的家人吧？”医生问道。
　　“我是他的恋人。”迹部握紧了观月的手指：“初怎么样了？”
　　“嗯，还好发现得早，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迹部和不二还有裕太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医生的话又让三人同时一惊：“病人原本就有严重的心脏病，我们虽然尽力了，但他的心脏还是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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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了。”不二毕恭毕敬地向医生鞠了一躬。那个举动突然让迹部有点心酸。
　　观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二和迹部各怀着各的心事守在病房里，裕太回去观月家看门了。（因为没上锁。）
　　恋人的权利就是可以坐在床边握着对方的手轻抚脸颊，而朋友仅限于坐在远一点的椅子上看着。
　　“初……”迹部似乎忘了身后的灯泡，自顾自地低喃：“原谅我……”
　　“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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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二看得不由得有些心酸。
　　“小景……”终于开口：“小初一定会醒来的。”
　　“？”
　　“其实……小初舍不得你。”不二没头没脑地安慰起来。
　　“当然的……”迹部很没底气地强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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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
　　“……”
　　“小初这么做，和那次分手一样，都是为了不让你太痛苦。知道吗？他不想让你爱上他，不想让你承受眼看着爱人死去的那种痛苦。他已经太爱你了，爱得连原则都不顾了……小景。”

　　“哼，说得我跟白痴一样……”迹部的手隐隐地有些抖。
　　“小景，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跟你抢到底。但是现在不同了。剩下的时间，要好好对小初哦。”
　　“你呢？”不是他的初恋对象吗？
　　“我退出。”为了不要再次伤害小初。“他早就放弃我了。我先前的伤害已经让他绝望了。”
　　迹部不语，继续守着他心爱的初。不二悄悄地站起，出门。

　　观月睁开眼，是灼灼的一片鲜红色。
　　努力地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一直躺在浅浅的水里，清澈的，凉凉的，舒服极了。身上是纯白的浴衣，已经被水浸透。
　　这是哪里？
　　没有风，周围挤挤地开着大朵大朵的彼岸花，一直连到天边，将天空染成空灵而妖冶的暗红。硕大的黑蝴蝶无声地忽扇着双翼，停在头定，停在指尖。
　　观月站起来，提起浴衣长长的下摆，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有着亦幻亦真的温度。袖口滴下的水珠，落在水里，滴答、滴答……最后消失在水里。
　　远处有哗啦哗啦的流水，观月一个人在这片诡异中安然地行走。黑色的蝴蝶，追随着他纤细的身体缓缓飞舞。
　　是冥河吧。观月微微扬起头，提着下摆，静静地闭上眼。

　　“站在此岸看见彼岸
　　彼岸花开 鲜红倾泻
　　茫然着 消失的记忆
　　就此复苏
　　妖艳血红千年花开
　　花泪无形叶泣无声
　　一路鲜红悲情通向来世
　　今生来世命运轮回
　　忘记了又这样忆起
　　望着彼岸
　　欲言却罢
　　我在此岸
　　等你千年……”

　　观月默念着这样的诗句，终于觉得有点悲哀。
　　为什么，都已经到了冥河，观月初还舍弃不下对迹部景吾的感情呢？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落进水里。
　　滴答。
　　我想回去。
　　抛开这份无力的悲哀，回到那个真实的温暖的怀抱。
　　这里好孤独，我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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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时，看见的是白的床白的墙白的天花板，迹部银灰的脑袋埋在自己身上的白被单里——睡着了。
　　刚才的，是……幻觉？
　　那妖冶诡异的暗红，去哪里了？
　　那开得如火如荼的彼岸花，去哪里了？
　　天已经亮了，清晨淡金的阳光照进窗棂。天空是澄澈透明的蓝。
　　还有床头，放着一大束红郁金香。

　　“初？”迹部从被单里爬起来，睁开眼睛：“你醒了？”
　　“景吾……”观月对他露出苍白的微笑。
　　迹部一把将观月揉进怀里：“你总算醒了……”
　　“景吾……”观月幽幽地说：“我还是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还干傻事？”
　　“……”
　　观月没的反驳，只好主动奉上双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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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吾……”观月靠在迹部温暖的胸膛里，觉得很安心。
　　“什么？”迹部搂着他纤细的身体，一脸爱怜。
　　“你爱我吗？”
　　迹部抚摸着他微卷的漆黑发丝，暗暗嘲笑这问了一遍又一遍的烂俗的问题。
　　“你在嘲笑这个问题？”观月似笑非笑。
　　“那倒没有。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一直在问。”
　　“因为是你承诺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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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诺？”迹部诧异。
　　“你说过我们很般配，还说是相爱的两个人。从那时候，你就爱上我了吗？”
　　观月漆黑的眼睛忽闪忽闪，透着一丝天真的执着劲儿。
　　迹部努力回忆了半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初你真的好可爱。其实那只是平常的一句话而已。”
　　“是吗？”观月歪着头，认真地辩解：“可我觉得那是承诺啊。”
　　“是吗？”
　　“是。”
　　“真的吗？”
　　“真的。”
　　“你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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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迹部又一次将观月揉进怀里：“不用争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要爱我。”
　　“当然的。”
　　相爱的时候，一句话，就是海誓山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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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YOH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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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