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非竹马我亦青梅》不苏不浮生

12、十二

　　杨晓爽点根烟刚准备叼上，被马立这平地一声雷吓得一哆嗦烟掉地面上了，她烦躁地爬爬头发，使劲儿踩灭地上刚抽了一口的烟头，跑上去伸长手对着马立耳朵就是一揪：“借酒发疯是吧，姐姐今儿给你演个借酒行凶！”
　　马立正闭着眼嗷嗷叫唤，手在陆知遥宽肩上欢快的拍打，右耳忽然一阵剧痛，她拼命往陆知遥背上缩，两条细瘦的胳膊环起勒住他的脖子。杨晓爽这会儿掐死她的心都有，手劲也就没有收敛，她疼的一抽一抽地：“轻点，轻点……要掉了。”
　　陆知遥被她勒的呼吸有些困难，不得已转过身把她护在后面：“松手！”
　　杨晓爽不知道他这话是对马立说的，闻言收回手，有些气愤难消：“我今天才知道你酒品这么差，以后再让你碰酒姐姐跟你姓，喝酸奶去吧你。”
　　陆知遥明白她无意让马立喝醉，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就近找家KTV，本来吃完饭也准备去酒吧的，她这样去不了。”他想等她酒醒醒再回去也好，这样子保安都会被惊到，更别提楼里那些三姑六婆。

　　银柜KTV大厅的服务生当晚就见一位相貌出众的瘦削男孩背着个折腾不停的小姑娘面若无人走进来，其后跟着对惹眼的男女，男的俊女的雅，让人眼前一亮。杨晓爽板着脸走在最后，被众人自动忽视。

　　进了包房，陆知遥刚把马立放下地，她立刻奔向点歌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几人各自在沙发上落座，服务生上完酒水就被何锦欢一张小费打发了出去。马立晕乎乎地扭头问他们：“你们要唱什么歌，我来点。”
　　众人皆摇头，杨晓爽更是咬牙切齿：“唱你的！唱完了回去！”
　　马立缩缩脖子，没敢吭声。
　　舒缓的前奏音乐在包房里散开，马立拿起麦克风等待前奏过后抬手轻唱。

　　其实很简单其实很自然
　　两个人的爱由两人分担
　　其实并不难是你太悲观
　　隔着一道墙不跟谁分享
　　不想让你为难
　　你不再需要给我个答案
　　我想你是爱我的
　　我猜你也舍不得
　　但是怎么说总觉得
　　我们之间留了太多空白格
　　也许你不是我的
　　爱你却又该割舍
　　分开或许是选择
　　但它也可能是我们的缘分
　　……

　　杨晓爽端起桌上的酒杯，藉着碰杯的机会蹭到何锦欢边上：“阿立这又发哪门子怪呢？以前不是来了就吼不怕不怕吗？”
　　“阿立这是以歌诉情呢，只是当事人不在这。”
　　“有J情？谁？”
　　“是谁不重要，反正不是知遥。”
　　她明了：“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阿立不把陆知遥气死在这是不会罢休。”
　　何锦欢啜酒浅笑，不赞同：“你太高估马立了。”
　　蒋素素轻语搭腔：“知遥哥的那些心思，也就我们看出来了，阿立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杨晓爽对此无法反对，她自己还是素素跟她说她才影影绰绰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马立那个一加一只会等于二的心眼更不会想到这一层。
　　只是，她还是有些疑惑：“这又是哭又是唱的，得多大的J情才能把人折磨成这样阿。我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觉。而且我看陆知遥真的不像你们说的那样，这也太冷静了，完全是个没事人。”
　　“没事人？你没注意阿立在饭店哭的时候知遥那要杀人的表情，只是想杀的是马立还是另有其人就不知道了。”
　　“他不是一直都那死人脸。”
　　“那是对人，不对事。”
　　“这话我真爱听，我也不想看一冰块脸裂开的样，肯定很恐怖。”她拿起火机，点支烟轻吐烟圈微眯着眼看电视频幕上的女人欲说还休地辗转吟唱。“阿立真倒霉……”
　　何锦欢从她烟盒里抽出一根点上：“也许吧，不过某人这次玩迂回战居然玩到沟里了，肠子估计都要悔青。”
　　蒋素素赞成：“过犹不及，对付阿立，还是直来直往的好，这样子怕是阿立就没对知遥哥产生过别的想法。”

　　陆知遥坐在高脚椅后面的沙发，眼眸深沉凝视前方那个毫不察觉径自浅唱的瘦小身形。他的心头泛起丝无力。孩童时相遇，到现在已十几载，除了马女士责打她的时候见她哭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她为了别人流泪，而那人，却不是他。
　　去年的今日，她就是那样痛哭失声地度过一天一夜吗。
　　若不是第二天他去她家接她上学，还不会从马女士口中知道这件事。结合前两天严沐转学的事情，不难猜出个中缘由。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然没有觉察。也许是自认为胜券在握而疏忽大意。他一直知道她不漂亮，也不聪明，最多有些赖皮的小性子招人喜爱，同龄的女孩子大都这样，她并不引人注目。
　　可是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有个男孩，已经住进她的心里，那个地方甚至他都没有涉足到。这世上也许会有一厢情愿的情感，但是马立不会，他知道她遇事被动，假使对方没有主动招惹她，她只会当对方是同桌，至多比普通同学关系稍好一点。他不限制她学生生活的原意是想她能自在的上学，人生就这短短几年无忧无虑，他不希望因为他的问题让她遭到女同学的排挤，所谓门当户对不仅仅是在生活中，那群女生一直以为蒋素素和他是一对，自知不敌之下才没有惹出是非。
　　陆知遥按捺住不去挑醒她感情那根线却没想到马立早已情窦初开，他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只是由不得他不去追究。马立并不是忘记他的生日，而是记得却特意忽略。他的生日对于她来说等于严沐离开的日期，她不再把这天当做为他庆祝的特殊日子而是一道需要回避的伤。
　　陆知遥有些不平，十几年的时光还敌不过短短一年吗，说她是白眼狼还真没说错。
　　他禁不住叹气，要不算了吧。本来想等到大学了再慢慢敲醒她那颗榆木脑袋。谁料还没出手就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少年时的爱情最是脆弱，却也总能让人念念不忘。他不想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要花费在怎样抹去别人在她心底留下的印记上。

　　一曲终了，马立攥着话筒对着屏幕怔怔出神，半晌，电视已经开始播放推荐曲目她还是不动。
　　陆知遥起身到她面前，还未张口，马立抬眼看看他忽然向他倒过来。陆知遥心头一紧慌忙伸手接住，低头一看她呼吸平缓双眼紧闭，居然睡着了。他无奈地抱起她，将香软的小身子揉进怀里走到沙发旁，环抱着她坐下。转头让何锦欢三人自便，他这会儿从身到心都觉得疲累，暂时也不想动。杨晓爽这会儿来劲了三两步跑过去点歌，三人就自顾喝酒唱歌不再管他俩。
　　马立安分的缩在他怀里睡的不省人事，小脸轻轻在他胸口蹭了蹭，迷迷糊糊说句梦话。陆知遥侧耳细听，顷刻间哭笑不得。
　　马立微张小嘴，伏在他胸前糯糯呓语：“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