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落舟人

2、呃，这位是？

　　安青阑插着耳机，半倚在窗边，手里是一本《Troilus and Cressida》。安静，美好。
　　与隔壁班的那个人，也算得上是女生话题的中心。
　　一个生于法兰西，长于北爱尔兰，夹杂着莎士比亚、但丁以及中古世纪的种种气息，如同王子般的存在。也许是成长的环境不同，青阑的皮肤是一种西欧人特有的白色。
　　特洛伊罗斯和克瑞西达。年幼时便有所触及，同一时期的，还有哈姆雷特和基督山伯爵。青阑收起书，目光转向窗外。极尽妍媚之态的午后，不同于自己成长的那些环境，一幕幕，一帧帧。还有那个，隔壁班的药罐子。
　　青阑有些笑意。嗯，确实是药罐子。开学以来见过几次？哪怕是自己特意地路过隔壁窗户，也没有几次能捕获到那一丝出没不定的身影。
　　嗯，很奇特的人。其实每一个年级都有特定的奇特之人，同样是在隔壁班。
　　“安青阑。”那个人过来打招呼，“上一次的‘李尔王’去看了吗？”
　　也算是半个朋友，毕竟，优秀如他，家底殷实，样貌也是人中之人的毕竟不算多数。他的父亲自己曾有过一面之缘，新西兰的奥斯拉酒店。
　　“嗯。很不错的演出。”
　　“确实，不然对不起这票价。你喜欢‘天鹅湖’？”
　　“没错。”
　　“我们班的女生议论时听到的。天鹅湖，看过几次，挺好的。”
　　话虽如此，却从未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几丝认真。只是单纯地想延续这个话题。
　　“其实，不喜欢舞台剧的人不在少数。可能，确实是落伍了吧？”
　　“谁说我不喜欢舞台剧的？”李允哲打断道，浅浅笑，“只是‘舞台剧’这么广义，没有多少人会同时眼观六路、雅俗共赏地喜欢所有可称得上舞台剧的艺术形式吧？”
　　“哦，确实。我只是有些欣赏歌剧。”
　　“歌剧？哈姆雷特、李尔王、罗朱？未免还是狭义了吧？”
　　安青阑皱皱眉，揣摩着话语中的含义。
　　“有什么打算吗？我是说，这个周末。我家还有多余的票。奥赛罗。说真的……”允哲咽掉了后半句，“司机来接我，一起？”
　　青阑望天，还是那么晴空万里。有点不习惯这种不再阴晴不定的天气。
　　“好啊。真是麻烦了。”
　　放学，锃着黑光的劳斯莱斯停在校门，在最显眼的地方耀武扬威。路过的行人总是满不在乎地偷偷侧目。门卫也偶尔送个笑脸。
　　允哲和青阑坐上了车。司机很年轻，也算半个老手，问了几个地方就踩下了油门。
　　一搭没一搭地聊。平心而论，只能算是君子之交。更直白一点，就是半点朋友都不算，同是富家优秀子弟，为了将来打个照面还是很有好处的。
　　青阑看着窗外。终于，有些阴天的迹象。
　　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淡如水的局面。允哲点开手机，翻了几下。叹了口气：“掉头，去大剧院。”
　　青阑有些讶异，并不记得大剧院有什么大型剧目。允哲说耽误一下时间，要接一个人。
　　竟是这样，这辆耀武扬威的劳斯莱斯停在大剧院门前。竟是这样，命运就是无意间地开个玩笑。竟是这样，彼此的平行正被打破。
　　直到那个男孩子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修身的黑色天鹅绒，水钻的别针，Eau de Parfum的香水。以及那容颜，那原本并不太记得的容颜。
　　“喂，我说。”那个男孩子向允哲伸出手，“糖呢？”